「咚咚……」沈三忽然心跳得厲害,自從回到江城之後,他一直有種很不好的感覺。劉書記意外給自己打來的問詢電話,電話裡沒說什麼,只是寒暄幾句便被掛斷。夏琦為什麼會單獨邀約劉書記出去見面的疑問,一直在他腦海中思索,雖然萬三提及夏琦受到了驚嚇,可沈三爺還是莫名的感到有些事情不大對勁。
心思電轉,沈三悶哼一聲:「沈浩,出去看看怎麼回事!」
「是,叔叔。」沈浩把衣服下擺一掀,不知從哪摸出一把手槍握在手中,站在他身後的萬三眉毛一跳,這把槍出乎了他意料。說話的當口,已然聽見外面又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
這聲慘叫便是在門外發出的,要知道沈三爺的這棟房子花了不少心思,尤其是這間書房隔音非常之好。能在屋裡聽得這麼真切,定是門口出事了。
沈浩快步走到門前,一伸手抓住握把拉開房門,不待眾人看清外面的情形,卻見一團黑影凌空撲了進來,猛然撞上了站在門前的沈浩,把江城有名的沈家大少撞得向後一倒,死死的壓在身下。
「砰!砰!」兩聲沉悶的槍響,伏在沈大少身上的男人身體一顫,「赫赫」兩聲頭一歪不再動彈。
「是陳吉!」沈三的瞳孔瞬間縮小,死的是他的貼身保鏢,站在門口放哨的陳吉!
瞬間的劇變讓屋中人們目瞪口呆,沈浩一陣手忙腳亂推開身上的死人,手裡的槍再是捏不穩,啪嗒一聲落在地上:「我……我殺人了?叔叔,我殺人了!」
平時的氣勢飛揚再也看不見,只有言語間的恐慌和驚懼。
沈浩來江城跟著叔叔打混兩年多,手下小弟數以百計,做的壞事也很不少,打人砍人折磨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可親手殺人還是第一遭,何況這人就死在他的眼底,鮮血沾染了他的全身,怎麼能不驚惶失措?
沈三眉頭一皺,伸手拉開抽屜,握住裡面的勃朗寧手槍,眼睛死死盯著門口,朗聲問道:「來的是哪路朋友,既然走到了門前,就請出來見個面,也好讓我沈三明白明白。」
「沈三爺好大的威風,難道你真的不怕?」門外真的有人搭腔。
沈三赫然一驚,大聲問道:「誰?」聲音未落,他的疑問已經不需要回答,因為門外說話那人邁步走了進來。
「沈三,你還認識我嗎?」王俊傑的目光在房間裡一掃而過,臉上是淡淡的微笑,一步步走上前。
「是你?」沈三張大著嘴,身體無法控制的顫抖,眼中露出驚駭之色,緩緩坐倒在身後的老闆椅上。「你不是死了麼?小三!他不是死了嗎!」
萬三默不作聲,只是微微退後一步,手中瞬息翻出一把槍對準了辦公桌後的沈三:「三爺,把手從抽屜裡拿出來。」
「你背叛我?」沈三面色不變,冷冰冰的反問道。
「三爺,我知道你的抽屜裡有一把槍。現在我數三聲,慢慢把手拿出來,千萬不要亂動,不然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萬三不為所動,黑洞洞的槍口瞄準沈三的腦袋。
房間裡如同凝固了一般,這種變化完全出乎了另兩個人的意料。沈浩吃驚的看看萬三,又看了看王俊傑,忽然瘋了似的衝到王俊傑面前大聲叫道:「你是誰?誰派你來這裡,是不是丁鵪鶉,他給了你多少錢,我給你雙倍,三倍!」
「哦?」王俊傑一挑眉,一步跨上前,不待眾人看清他的動作,就聽見沈浩一聲慘叫,被一拳擊得凌空飛起,帶著一陣風聲撞向了書桌後面的沈三爺。
「啊!」
老闆椅被直接撞翻,叔侄兩人滾做一團,一把閃著金屬光芒的手槍在地上滾了兩圈,平靜的躺在實木地板上。
「我很不喜歡別人指著我。」王俊傑淡淡的說道,安靜的看著叔侄兩人在地上呻吟著。
「達叔,站著別動。」萬三一轉身,槍口對準屋中最後一個站在的敵人。
「小三,你為什麼要背叛三爺?」達叔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大是不解的問道。
「達叔,我也是沒有辦法,誰叫三爺惹上了不該惹的人。今天他們叔侄不死,那我們全部都要死,包括你在內!」
「什麼?」達叔一愣。萬三的答案他真的沒有想到,原本他以為萬三的背叛是因為沈浩的緣故,可誰知道得到一個這樣的答覆?
萬三點點頭,手中槍口微微低垂一些:「達叔,我沒有必要騙你,你可以自己問問沈三爺,他認識不認識這位王先生。沈三爺要暗害王先生,可他卻不明白這樣做會帶來什麼後果。這不是背叛他,我只是在救自己的命,也是在救很多人得命,也包括你。」
「他?怎麼可能。」達叔詫異的看著王俊傑,萬分不信的搖頭。
「這件事你自己問沈三吧,你會得到答案的。我只告訴你,王先生只要真出了事,咱們幾個人誰都跑不了,你懂我的意思嗎?」時局已定,萬三好整以暇的解釋道。
「哦~」達叔緩緩點頭,大夢初醒般的神情。老江湖做戲台容易不過,能混幾十年不死不殘的傢伙,誰不是人精?現在局面下,不管萬三說的是真是假,他都不想多問了,本來就想退休的人,還管那麼多做什麼?
達叔已經五十多歲了,年輕的時候也算一條好漢,不過當年敢打敢殺是因為爛命一條的,可如今娶了妻生了子,小日子過得舒服無比,吃錯了藥才會為了沈三去拚命。
「三哥,王先生是?」達叔口風一轉,好奇的問道。
萬三搖搖頭,他對達叔的倒戈早有預料,對方這話一出,心中就有了數。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施施然把槍放進口袋:「達叔,這個我不能說,您只需要知道王先生的來頭很大,大到我們都惹不起就行了。」
「哦~」達叔會意,連連點頭,腳下已經很自覺的和萬三站在一起。今天這件事來的突然,可不影響他臨時做出決斷,只看王俊傑這樣大大方方的衝進來,外面卻沒有了一點響動就知道,沈三肯定是完了。
「沈三爺,還認識我嗎?」王俊傑緩緩收起腳,那個剛剛用手指著他的沈浩,已經徹底被踢暈了過去。
「我、我……」沈三倉惶的左顧右盼,看見萬三和達叔肩並肩站在不遠處安靜旁觀時,臉色頓時黯了下來。
說來也怪,在明白自己走到了絕境之後,他反是冷靜了下來,不再有方纔那種慌張。
「我當然認識你,我怎麼會不認識?半年以來,你無時無刻不在我腦子裡。」
王俊傑走了兩步,俯身把沈三落在地板上的手槍撿了起來,在手裡顛了顛,隨手放進口袋。
「是麼?聽說你想殺我,能不能給我一個理由?」
「理由?哈哈!」沈三忽然放聲大笑,足足笑到喘不過氣來才咳嗽著停下。
「我是想殺了你,這個理由你難道還會猜不到嗎?」沈三爺咬牙瞪著王俊傑,嘿嘿乾笑著叫道:「有你在,我每一個晚上睡不踏實。只要你活著,我就會害怕哪天晚上還會做噩夢!」
「這樣?」王俊傑低頭思索了一會,然後向後面揮了揮手:「萬三,你先出去看看。我想和沈三爺聊聊天,聊一點私人話題。」
萬三猛然打了一個冷戰,王俊傑的語氣很平和,偏偏這種平和的語氣,讓他想起了半年前的那一幕。只要一想到曾經的經歷,萬三哪有心思繼續留在這裡,連忙應聲答道:「是,我這就出去維持一下局面,您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