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爭
道普魯斯死了,他的死驚天動地,卻又無聲無息。
這個世界上知道他的名字的人不多,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這個道普魯斯是何方神聖,最多只曉得他是一個瑞士的有錢人。
可是也有極少數人明白他的身份,他在名義上還是地球的最高統治者,地球上所有外星生物的領導者。雖然這只是一種有名無實的虛銜,但是他的死依舊在這顆小小的星球掀起了一陣陣暗流。
死去的生命遠比活著的時候更受到尊重,這種事情在生活中比比皆是。
道普魯斯活著的時候,時時刻刻受到監視和提防,第一次來到華夏,前往迎接的是有幾位不上檯面的人類弟子。現在他死了,那些曾經作為下屬的種族卻出動了門中地位最尊崇的長老,親赴江城調查道普魯斯的死因。甚至四大族長都會親自從天外回來,為最後一代雅迪公爵送葬。
當然,這一切都華夏三族和白域人自己心裡有數,對他們來說數千年來這件算得上最轟轟烈烈的大事,在正常人眼裡不過是一次偶然間發生的車禍罷了。
車禍,這就是中國官方新聞裡輕描淡寫的一句帶過,在東臨省江城市發生一起車禍,新聞裡沒有死者姓名,沒有任何應該有的東西。這個結論是中國和瑞士政府一共做出的,道普魯斯這個本該是引起全世界轟動的名字,輕輕巧巧的從人們腦後飄過,從此不會再出現。
王俊傑試圖讓自己安靜下,他需要反思一下自己這一次的過激行為,道普魯斯的死讓他心理失衡了,這不該是一位親王殿下應有的狀態。所有和道普魯斯這次死亡有關聯的人,甚至包括那群從杭州來的飆車黨們,他都沒有放過去追索線索。
幾天前的他就像一個瘋子,窮追不捨的詢問過所有可能有嫌疑的人,在他的精神壓迫之下,這些普通人不可能抵禦他的拷問。曾醉墨那兒找不到線索,道普魯斯的保鏢和女僕們那兒他也沒有找到線索,那三個自爆人類就像是從未出現過的幽靈,忽然出現忽然消失。
怎麼辦?
道普魯斯為什麼會在和自己夜談的第二天被刺殺,已經不單單是蟲族的問題,還不能不讓他聯想到自己。
王俊傑不甘心,也不敢讓自己放下這件事情,就算這件事和自己沒有任何的聯繫,蟲族的威脅也像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頭頂,隨時隨地會凜然斬下致命的一擊。
事實上,小王同學並不是沒有頭緒,道普魯斯身邊的人沒有嫌疑,曾醉墨身邊的人沒有嫌疑,那麼蟲族的來源只能指向華夏三宗。能有蟲族母皇,為什麼就不會有其他的蟲族?
對華夏三宗的懷疑,王俊傑現在只能放在心裡,因為這件事情已經過去四天,華夏三宗包括那個佔據了整個西方的白域人,還沒有任何代表出現在他的面前。
「老師。」楚自軒站在面前小心的喊道。他的老師已經閉關三天了,三天裡這還是楚自軒第一次敲開這歌院子的大門。
王俊傑睜開眼睛,三天前的瘋狂被今天的平靜所替代,整整把這件事情推敲了三天三夜,他心中大概能夠猜出道普魯斯被刺殺的幾種可能,其中每一種和自己有所關聯。越是這樣,王俊傑便告訴自己越要平靜下來,保持平和的心態是破解這個難題的關鍵。
「進來,坐下說話。」
坐在玉峰山莊七號院的房子大門前,一個小小的蒲團,他就像坐禪的老僧,整整三天沒有動過一下。
楚自軒答應一聲,卻沒有在旁邊尋位置坐下,而是站在那繼續說道:「老師,有人送來一張請柬,請你參加明天的晚上的宴會。」
一邊說著,楚自軒微微躬身雙手呈上一個大紅色的請柬。王俊傑沒有伸手去接,而是隨口問道:「晚會籌備得怎麼樣了?」
「已經差不多了,下週二晚上,江城體育場。」
「精神力法則的修煉呢?」
「弟子魯鈍……」
「不要著急,你的資質還不錯,普通的初學者需要一個月左右才能感覺到精神源,你才花了幾天的功夫?已經很不錯了,不需要太謙虛,是怎樣說怎樣就好了。修煉的目的是什麼,無非是一個字:爭與天爭壽,與人爭利,也和異族爭空間和未來。」
楚自軒愣住,他不懂自家老師說的後半句話是什麼意思。
王俊傑沒有解釋,事實上這後半句他並不是對楚自軒說的,而是對自己說的。這句話是他心中忽然湧出來的一個念頭,從前一直都很模糊的東西,竟然在這個時刻清晰的出現在腦海中,於是便說了出來。
爭
這就是所有智慧生命中最應該擁有的信念,沒有什麼東西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唯有去爭才能得到。王俊傑忽然發現自己以前走了一條彎路,凡事瞻前顧後畏首畏尾,明明不可能成為普通人,騙偏就要逼著自己在普通人的世界消磨。
這不是自己的道路,自己的道路只能是勇往直前,義無反顧的向前大步直走。
這才是一個強者應該擁有的心態,意志有時候比實力更重要。實力不夠可以學習可以修煉,如果連挑戰自己的意志都沒有,擁有再強的實力最終都只能是失敗者。
「你回復送請柬來的人,這段時間我沒有空暇,如果他們有耐心的話,下週三晚上,我有時間。」
「是」楚自軒沉聲應道,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老師有種說不出的變化,彷彿和從前不太一樣。
「老師,他還讓我問您一件事,說是那些人要不要放他們離開?」楚自軒奇怪的問道,這種沒頭沒腦的問題,他完全不懂其中的含義。
王俊傑抬頭看看天,他當然知道那些人指的是哪些人,道普魯斯的保鏢和僕人。
來玉峰山莊送請柬的是道機,仙門的大師兄現在變成了跑腿的信使,他在進入山莊之後並未刻意隱藏自己的氣機,比黑夜中一千瓦燈泡還亮的靈魂波動,王俊傑怎麼可能發現不了?
「請他轉告一聲,道普魯斯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看見任何人趁火打劫。」
王俊傑冷冷說道,言語中強硬無比。
這是一種試探,華夏三宗的長老們終於忍不住了,在等待了四天之後。
爭,並非要直來直去,同樣也可以有曲折有迂迴,但是在這個時刻,王俊傑選擇的就是直接。對於這種試探,如果不能直接斬斷對方伸出來的手,緊接而來的會是更多的麻煩。
「我知道了,老師。」
王俊傑揮了揮手,楚自軒鞠躬告退,道機還在隔壁的院子裡等待答覆。
看著楚自軒快步離開,王俊傑默默的想了一會,拿起電話撥了出去。
「俊傑,你出關了?」夏琪驚喜的問道。
「還沒有,不過快了。你準備一下,週末我們回家。」
「嗯,我一直在準備呢,你說我們買點什麼東西好?我給伯母買了一條黃金的項鏈,本來是想買鑽石的,可又怕老人家不喜歡。給伯父買了……」
夏琪興奮的說著,興奮中帶著幾分惶恐。這些天她最關心的便是這件事情,每天只要一有空暇便是去逛商場,給兩個老人準備第一次見面的禮物。第一次去見家長,誰的心中可能會不緊張,不期待?
王俊傑安靜的聽著,耐心的聽著她絮絮叨叨,江城有名的女強人,跺跺腳能讓無數人膽寒的地下勢力大姐頭,此時只是一個心怯的小媳婦。
「你看著買吧,至於穿什麼衣服,你自己拿主意。其實不管你穿什麼都可以,他們看見我有這麼漂亮的女朋友高興還來不及呢,哪會挑剔這麼多。」
「怎麼能隨便呢,這可是第一次上門,我總得給老人家留點好印象。」
「嗯,你自己拿主意好了,週六早晨八點過來接我,我們在家裡住兩天,星期一早晨回來。你自己安排一下工作,別因為這件事耽誤了公司的運行。」
「我知道了。」夏琪答應一聲,猶豫一下又問道:「你能不能抽空過來看看單單,我能看得出她現在很緊張,這兩天我安排了幾場小型的演出讓她鍛煉一下,可反響都不怎麼好……」
「沒事,只要那天不出錯就行了,我可能這幾天不太好露面,盯著我的眼睛太多啊」王俊傑感慨一聲,不再多說直接掛上電話。
於單的預演不能獲得成功,這並不會讓王俊傑感到奇怪,無盡的宇宙這首歌和現代的流行音樂有很大不同,它真正贏得成功之處,是引起所有聽眾的精神共鳴,沒有精神波場的配合,永遠無法演繹出浩瀚宇宙的深邃。只從歌聲來表現出來的,只能是一個膚淺的宇宙,當然是不可能得到人們的認同的。
道機離開了,帶著王俊傑的答覆而回。
這個答覆讓華夏三族的長老們沉默,隨後傳遞到另一個地方,一個匯聚著地球上絕大多數強橫力量的地方。
「看來我們的親王殿下心情很不好,你們看我們該做點什麼?」彌陀笑瞇瞇的胖臉上,總是帶著笑容的,這是他最習慣的表情,近乎一種本能。
「我看他不是心情不好,而是在告訴我們他的不滿吧?」昊天最討厭彌陀的笑臉,因為這張校笑臉下隱藏了太多他不喜歡的東西。
加百列還有那副死人臉,白域人都是不苟言笑的,從夜華到最新出生的兩翼初生兒,都是機械面孔。
「昊天族長,你的意思是說,那位猜到了道普魯斯的死因?」
「如果他真的是親王殿下的話,你覺得這很難猜嗎?」。昊天冷笑道:「從他對靈韻的態度就已經能夠知道了,蟲族是所有智慧生命最憎恨的東西,親王殿下怎麼可能會縱容和蟲族聯合的種族出現,現在他只是表示不滿,是因為要考慮到自身的安危。我真的擔心等到他一朝脫困,就會在地球上掀起腥風血雨,說不定直接毀滅這個星球,都是可能的。」
為了蟲族而摧毀一個生命星球,這當然只是一種誇張的說法,但是要摧毀一個和蟲族有著千絲萬縷聯繫的種族,那是在座四位族長都可以想像到的後果。
他們活著的時間都足夠長,都經歷過晨星帝國和蟲族之間的戰爭,在對待蟲族的態度上,每一個智慧種族採取的態度都是一模一樣的,那就是盡全力去滅絕
「大家不要自己嚇自己了,不說那人的身份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我們也沒有蟲族產生糾葛,沒有道理來毀滅我們。」土倫族長皺了皺眉頭,心情沉重了不少。
加百列點頭附和道:「沒錯,他不會認為我們四大種族和蟲族之間有什麼聯繫的,我們四家和蟲族之間只有刻骨的仇恨。」
彌陀嘿嘿笑道:「當然,可惜那位殿下似乎不是這樣想吧?」
「彌陀,你又想把大家一起拖下水?」昊天冷冰冰的問道,天琴人和夏倫人相互之間的爭鬥已經數千年,彼此瞭解的太深刻,彌陀一出聲他就能明白對方心裡的小算盤。
「拖什麼下水,真是好笑,難道我們夏倫族做過的事,你們兩家就沒有做過?」彌陀臉上笑容不變,反而更深了些:「只是你們兩家運氣比較好,手頭上的試驗品都失敗了,而我夏倫人即將獲得成功罷了。要是你還是這種態度的話,我不介意告訴艾爾瑪殿下,天琴人一樣進行了實驗的。」
「你荒唐,沒有證據你說了有用嗎?」。昊天惱恨的瞪著彌陀,彌陀笑容滿面相對。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你以為高貴如艾爾瑪殿下,會為了地球上剩下的不到一百個天琴人,去浪費時間調查取證?」彌陀哈哈大笑,笑聲在空曠的空間裡肆意迴盪。
「好了,你們再繼續這樣下去,我不會再參加這種無聊的會議。」土倫族長也怒了,他的憤怒不只是來自於夏倫和天琴的相互攻擊,更是來自於對未來的恐懼。
「大家還是商量一下怎樣把這件事收尾吧,到目前為止我們都在一條船上,要麼都淹死,要麼都靠岸。不管那人是不是真的艾爾瑪殿下,我們都沒有必要為此爭吵,同舟共濟才是最應該做的。」加百列面無表情的說道,不過他心中是哭是笑,便沒有人知道了。
昊天瞟了加百列一眼,冷笑一聲說道:「你們兩家不都私下商量好了嗎,何必又要在我們面前演戲?除掉道普魯斯,不就是因為你們確定那位殿下的身份?」
「我沒有說過承認他就是艾爾瑪殿下」體重超過了四百斤的彌陀當即插話。
「那你呢,加百列,你也不確定?」昊天轉頭又問。
加百列沉吟一下搖了搖頭:「我的確不能確定,但是又不得不承認這種可能性很高。」
「是因為格歐菲茵吧?」昊天忽然說道。
土倫族長吃了一驚:「昊天,你說什麼,奧丁族的格歐菲茵?」
「別的種族還有格歐菲茵嗎?」。昊天嘿嘿笑道,目光如刀鋒般在加百列和彌陀臉上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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