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龍騰 正文 第五十九章 爪哇(六)
    嗯,原定是今晚發一章免費,是經過和起點協商後才可以的。但是,我今晚實在太累。訪談人好多,眼也花了,頭也暈了,手也酸了。本來寫了一半的章節,實在是寫不下去了。為了不對大家食言,也不想被起點處罰,我決定在最後的時候,把最後幾章用外傳的形式直接發佈在公眾區。這樣,算是對大家有一個交待,請大家諒解。

    待他在遊廊內欄杆上坐定,方咪著眼為兒子釋疑道:「張將軍此來,一是為了給咱們撐腰。他雖未明言,可是他攻打呂宋用的什麼借口?又為何盡屠呂宋西人?咱們早上在總督府的神情他想來看到,想方設法來拜會,荷蘭人知道了,心裡能沒有個忌憚?這是他身為大明的官員的盡責之舉,到也罷了。」

    嘿嘿一笑,又道:「還有一層,便是一定要在荷蘭人和咱們上層漢人之間,弄出

    一些事來。荷人利用咱們漢人打壓土著,必定對咱們有所倚重。是以漢人在荷蘭人面前尚有些身份地位,也頗受信重。張偉來我府中,又是大宴諸華商,還帶走了一個陳長青,你想,那荷蘭人心裡會怎麼想?三人成虎,眾口爍金,這種事,你不解釋他懷疑,你一解釋他更懷疑!這一招甚是狠毒,我就見到此步,我也不能將他公然拒之門外。呂宋之事,南洋漢人誰不知道?別說為父的心裡當真讚他,就是心裡不待見他,我也不能冒著全南洋漢人的罵聲,將他攆走。這個張偉,年紀輕輕,心思卻是縝密狠毒,這一下子,可把為父弄在干灘上,要曬死嘍。」

    他雖是嗔怪感慨,卻是面帶笑容,全然沒有埋怨之意,因見兒子一臉詫異,又且有些憤恨之意,忙向他道:「縱是如此,張偉此來對南洋漢人甚是有利。最少在近期內,不會有呂宋漢人那樣的事,咱們這些大戶人家,也不必如同前些年那樣,一夕數驚。這是好事,總算有人給咱們撐腰子壯膽氣,你盡自發什麼恨?他們上層間的鬥爭咱們別管,若是張家和荷蘭人鬥將起來,咱們只管看準了押寶,甭下錯了注,就是什麼事也沒有。」

    他悠然一笑,雖然天氣頗熱,於他的老寒腿卻很有好處,曬著熱烘烘的太陽,向兒子笑道:「你去吧,著下人多備些飯食,還有打掃出幾間偏院來,張偉的從人甚多,把那幾個院子的房間都打掃清理一下,別教人家說嘴。兒子,只記住一條,咱們商人誰大跟誰,張偉身為漢人,若是勢力伸到南洋來,咱們自然是押他這一寶,若是不然,有句村話甚是粗魯,不過很是有道理在裡面,給我記清楚了:有奶便是娘,小子,這便是商家真意!」

    「兒子當年走那步棋,也是阿爹此番話的意思,怎地阿爹大發脾氣,把孫女急召

    回來?」

    「克淳,你始終還是不懂。壯漢子能舉起的東西,你讓小孩去拿,能拿的動嗎?追求自已能力以外的利益,只怕一閃腰砸了自已的腳!那英國人是什麼角色?是咱們這種家族可以左右的?你快去吧!」

    那吳克淳聽父親語氣不奈,知道老頭子已是頗為生氣,當下不敢再說,自引著上百的家丁僕從前去準備晚上迎接張偉的細務去了。

    他攆走兒子,自牽著拐仗,引著兩個小童往後園去了。因中午招呼客人錯過了午睡時間,年紀大的人精力不濟,此時已是兩眼發澀,卻又不敢再睡,只怕起來頭疼。只得歎一口氣,感慨一番,便決定往後園荷池垂釣,息養精神。

    到得後園角門附近,卻見二房的長孫吳胤引著幾個小廝鬼鬼祟祟往後角門處而來,因見他遠遠而來,便扭頭想走,吳清源氣道:「這混賬行子,想來又是想到後園嬉戲,十七八歲的人,每日裡不務正業,只是遊玩戲鬧!」

    因吩咐身邊的管家道:「你去,把那混賬帶到他老子那裡,就說我說了,若還是

    不長進,就送到椰林那裡,讓他砍椰子去!」

    見管家依命去了,仍兀自恨恨道:「一代不如一代!老子如他一般大時,早跟著祖父在碼頭販賣生息,每天賺了幾兩銀子,就樂的不知道怎麼好。他們可好,就知道敗家……」

    他一路絮絮叨叨,一直到池塘附近,依著假山的陰涼處坐下,頭戴半笠,適才來時又換了一身粗布衣衫,直如那鄉間老農一般。不消一會功夫,已是釣上數條大魚,因鬱鬱不樂道:「塘裡的魚都是有意弄成這樣,釣起來全無樂趣,太蠢了!」

    繞是如此,待他手中漁桿一沉,顯是有一條極沉重的大魚咬勾,將臉一沉,人亦是站將起來,慢慢將釣桿向岸拖來,只等稍近一些,便可用網兜將那魚撈起。

    正在他甚是吃力的將魚向岸邊拖來,那漁線繃起成一個半圓,此時他身後眾人別說是說話,便是一聲大氣也不敢喘。各人都是呆立不動,亦是不敢上前相助。吳清源釣魚時最忌人打擾,是以眾家僕也只是呆著著看罷了。那魚卻也大的驚人,吳府漁塘已開挖了三四十年,又大且深,平時也無人捕撈,只是讓府中的爺們閒時垂釣,尋個樂子罷了。

    這吳清源年紀已大,腰力臂力大不如前,此時拖著的這條魚又大的驚人,拖著拖去只是在水中翻滾,一人一魚僵持了一柱香的功夫,吳清源已是吃不住勁,那兩隻老手微微發抖,一步步被那魚向水中拖去。他為人極是倔強,輕易怎肯放手?如此這般下去,只怕魚沒有上來,他到要先落入水中。身後諸家人長隨雖是著急,只是無人敢上前攙扶,便是連勸一聲亦是不敢。早有人偷偷轉身,前去尋那吳克淳來。只怕緩不救急,待吳克淳過來,這老頭子已是落湯雞一般了。

    正在各人著急之時,卻見不遠處有一人影奔跑而來,人還未至,已是一陣香風撲

    鼻,待各人看得清楚,便都是鬆一口氣,均想:「此人一來,總算是無事了。」

    那吳清源只覺得一陣香氣襲來,心中一動,叫一聲:「壞了。」,卻只覺兩隻胳

    膊的腋窩一癢,忍不住將雙手一鬆,回手來撓,待手一伸回,伸在他腋窩的兩隻小手已是縮回,他癢雖不癢,只是那釣桿卻是掉入水中,被那大魚幾個縱身,已是拖的遠了。

    當下氣的老臉發紅,向那撓他腋窩的女孩子喝道:「吳芩,你真是越大越沒有規矩,蹦蹦跳跳也就算了,怎地還敢撓爺爺的癢,這麼大人了,沒個女孩子的樣子!」

    在他身邊是個極嬌媚的女子,長而直的秀髮沒有盤起,披在肩膀,白皙的肌膚上,有婉約的眉,纖巧的鼻,紅唇淡淡,兩隻大眼的眼波如水,略瞟一眼,便如清水般波光流動,令人心醉。嗔怪道:「爺爺你才是越活越回去了,怎麼和魚拔起河,若是讓那魚拖到水裡去,讓涼水激出病來,可是為什麼呢?」

    因見吳清源仍是氣,抿嘴一笑,露出兩個酒窩,輕聲道:「若是您真的想吃,著下人去把它捕上來,何苦自已這麼辛苦。」

    「唉,算了。你們女孩子不懂。只是你,長的這麼嬌嬌弱弱,行事舉止可就不大樣。都怪你父親,你這孩子還小不懂事,便讓你去和一幫洋鬼子打交道,看看,還好我早就把你叫了回來。不然的話,更不成體統。」

    那吳芩一面將他扶住,一面笑道:「爺爺你還是怕我在洋鬼子那裡吃了虧,以為一個女孩子必定是不懂政治。其實人家英國還有女王當政,那些洋鬼子不一樣服服帖帖?若是當日不你把我叫回來,只怕咱們吳家的局面,比之當初又有些不同呢。」

    「不要再說這個話!吳家就是窮困潦倒,也不需要你拋頭露面。當初是我離了南洋在外,要不然你能出的去?」

    他爺孫倆談談說說,一路行到那園中水榭內坐下,吳清源歎一口氣,看向孫女,因見她鼻尖上微微沁出汗來,便笑道:「扶我走了幾步就累的出汗,還指望在外面東奔西走的?那梳洗衣飾,能如家裡如意麼?」

    「人家當初在船上,來回幾萬里的路程,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她格格一笑,抿著嘴笑道:「我知道您的意思,怕我一個女孩子在外吃虧,您別

    忘了,我可是帶了家人隨從的。那些大鼻子想挨近一些都不行,怕怎地?」

    又在鼻端處扇了一扇,笑道:「況且他們身上那股子味道,您以為我很愛聞麼?」

    吳清源笑上一笑,心中也頗是以有一位能幹的孫女自傲,只是她身為女流,到底

    上不了台盤,南洋之地民風雖比較內地開放些許,到底幾千年的積澱下來,一個

    女流之輩是斷然不能當家主事的。

    歎一口氣,只恨自已一群孫子都不爭氣,還不如這個孫女精明能幹,卻突然想起一事,向她問道:「你當日跟著英國人東走西跑的,其中詳情我也沒問。只怕你說起你當日曾經做通事,到過台灣。你可知台灣的那個張偉?」

    她沉思良久,方抬頭笑道:「孫女當時年紀還小,當日只覺得那張偉行事蠻不講理,霸道非常,又是言不及義,完全是個逐利之夫,好勇鬥狠之徒。現今想了一下,當時他初占台灣不久,諸事未諧,就想著海外貿易,又決心與英國人合作,訓練整治水師,招募陸軍,連他佔據台灣的時間算起,不過這麼幾年,實力已經大到左右南洋局勢的地步。這個人的心機智慧,眼光手腕都是萬中選一的超卓之人。」

    她又恨恨說道:「那小子有幾次看我,眼光都是色迷迷的。還說我長的像他的姨,當真是可惡,我真想一刀宰了他!」

    吳清源初時聽她評判張偉,尚是凝神細聽,待聽到吳芩說到最後,忍不住啞然失

    笑,向孫女道:「你生的漂亮,人家多看幾眼怕怎地。」

    突地心中一動,向兀自捏著衣角,鼓著腮幫子不滿的孫女笑道:「這麼著說,那張將軍是對你有意了?」

    又笑道:「你年過二十仍不想嫁,難不成是等他不成?」

    那吳芩吃了一驚,忙嗔著爺爺道:「爺爺,您說的這是什麼話,真是為老不尊!」

    「嘿,我知道你不想嫁商人子弟,只想嫁個讀書郎,最好是斯文有禮,就如同你

    在那些話本裡看到的一樣。」

    吳府雖是在南洋,但豪富之家有什麼不能置辦?年年往內地貿易的船隻都要給這位大小姐帶些大陸上最新出的文人詞斌,坊間話本,那吳芩最喜此物,小女兒心思,心裡便一心想著要嫁一個彬彬有禮,文雅斯文的讀書人。此時被她爺爺說破,自然是滿面嬌羞,向爺爺嗔怪幾句,連忙扭身而走。

    卻聽得吳清源遠遠喊道:「今晚張將軍要過府來吃飯,你既然與他是舊識,還是出來陪陪客人罷。」

    聽得她遠遠應了,吳清源面露微笑,心中暗想:「這到是個機會,至於能不能,該不該將它拿住,還需仔細思忖一番才行。」

    張偉自然不知道那老狐狸已在背地裡打他的主意。他與荷人舌戰半日,終於將荷

    蘭人的觸角從日本攆走;又確定了雙方在呂宋及南洋貿易範圍,至於聯手對付英

    國人,張偉只推在了中國最講信義上面,不肯公然與荷蘭一起向英國宣戰。若是兩國戰事一起,張偉則相機而動,一定荷人云云。

    雖無文本協議,不過因諸事都商議妥帖,各荷人都深信張偉斷然沒有拒絕那些貿易及領地上的優惠。張偉一向重利重商,哪有見著好處不撈的道理?當下諸荷人皆是喜笑顏開,皆以與這個南洋潛在的敵手劃定了勢力範圍及確定了攻守同盟而高興。

    唯一令張偉不悅的便是荷人提出的艦隊實力遏制的協定,荷人提出,張偉現今的海上實力已佔了荷人的八成以上,從今往後,荷人添一艦,張偉方能再造軍艦,實力只能唯持在現今的水平。由荷蘭人派駐台灣監督,張偉亦是派人在巴達維亞長駐。眾荷人均道,這是為了保證南洋的和平,不會因某方實力過大而起了吞併對方的心思,這個協議完全是公平平等的偉大協議。

    張偉不想歷史上有名的海軍限制協議會提前幾百年落在他頭上,雖欲答應,卻又

    知荷人忌憚他財力日足後造艦招兵,打他南洋的主意,若不答應,只怕荷蘭人在

    對付英國人之前,會下定決心將他打跨。無奈之下只得應了此條,從此以後,張

    偉便是有錢,也不能超過荷蘭人的軍艦數目。

    因見各荷人都是喜笑顏開,一副樂不可支模樣,張偉心知他們想出這個主意也是不易,此時自然是開心之極。

    心中冷笑,心道:「萬事還是以實力說話,今日你們實力強,待你們和英國佬惡

    戰之後,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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