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是上海人,不過她的老家在上海的鄉下,很偏僻的那個地方生活得都是窮人。
何詩從小沒有父母,靠一個阿姨養大。
何詩的阿姨自己沒有子女,而且早年就是守寡,一直也沒有再嫁,只是一門心思地把阿詩撫養成人。
何詩長大後,對阿姨特別地感激,雖然這個工作狂平日裡沒有什麼時間回家探望,不過她每個月幾乎全部的收入,都會寄回到家裡。
這一次,本來何詩和潘若若剛剛結束在香港及廣東一帶的新專輯宣傳活動,準備趕回北京。她們也聽說張敬帶著雷純和宋妖虎正在天津呢,不約而同地都盼望著回北京的時候,先在天津呆一段時間,大家好好聚聚。
可就在這個時候,何詩卻接到家裡的電話,給她打電話的是阿姨的一個多年好友。她告訴何詩,說阿姨病得很厲害,要何詩盡早回家看看。
何詩知道這個消息後,急得恨不得背生雙翅飛回上海,也顧不上去和張敬、雷純、宋妖虎相會了,匆匆坐飛機回老家。
當她到家的時候,才知道阿姨已經住院了,又匆忙趕往醫院。
這是一個小鎮裡的醫院,很簡陋,何詩的阿姨就躺在這家醫院的某間所謂的病房裡,她叫王桂琴,一個典型的五十年代女人的名字。
這算什麼病房,裡面有八張床。都是木板床,地面還是水泥地,四面牆壁和地面的顏色差不多,棚頂有一盞60度的燈泡。
王桂琴的病情其實並不算嚴重,只是老毛病犯了,在醫院的搶救下,已經沒什麼大事了。她的老毛病是心臟病。
何詩嗔責阿姨不知道照顧自己,應該去好一點的醫院。
王桂琴節儉一輩子,雖然何詩給了她對於她來說,很多很多的錢。可仍然捨不得花,說要留著給何詩當嫁妝。
坐下來,這娘倆聊了一會兒後,何詩才知道自己的阿姨為什麼住院了,當時就雷霆大怒。
原來阿姨在鄉下有一個小土樓,二層的,是上世紀七十年代地東西,也是她死去的丈夫留給她的唯一紀念。
何詩就是在這間小土樓裡長大的。
前一個月,突然有一夥開發商上門,找到了王桂琴。要買她的土樓。這伙開發商要在鄉下建一個高爾夫球場,外加一片高級別墅區,提供給那些有錢的大款們。
這年頭真是奇怪,沒錢的想進城住,有錢的想住鄉下。
王桂琴當然不願意賣,她捨不得這土樓。於是,在幾次談判不妥的情況下,這次開發商欺負她是孤身老太太,就動用了黑手段。
今兒偷她一隻雞,明兒割人家的電線。後兒又在大門口放養兩條狼狗。反正就是不讓王桂琴住消停。
王桂琴一氣之下,這才進了醫院。
何詩是警察出身,才不怕什麼黑勢力,從來都是別人怕她。
當天下午,何詩就跑進上城灘,上門去找那家開發商。在人家地辦公室裡大鬧一場。何詩很生氣。後果很嚴重。什麼保安、什麼地痞、什麼黑社會流氓,反正被她打傷了二十多人。最後開發商沒辦法了,報了警,以上門滋事,擾亂公司正常工作為由,把何詩弄進了派出所。
何詩進派出所之後,和那些警察談起來,上海警察才知道原來何詩也做過警察。
反正好歹也算是同行,警察們也沒難為何詩,只是公事公辦,拘留了她三天。
三天過後,何詩雖然窩一肚子火,也可不想再去找那伙流氓開發商了,就回家裡去,想照顧阿姨到出院。
結果,更大的事情出現了。
原來何詩進派出所後,開發商就立即派人,這回他們直接闖進那家小醫院的病房,把醫生護士什麼的,都嚇跑了一幫。
開發商對王桂琴說,何詩已經被他們「弄」進派出所了,要是她再不「懂事」,就讓何詩坐一輩子牢。
王桂琴沒有什麼文化,聞言嚇壞了,她怕何詩真得會出大事,在威脅之下,違心地簽了那份拆遷合同。
何詩這下子差點氣瘋了,當時就把合同撕成碎片,要去上海告那家開發商。
王桂琴拉著何詩的手,苦苦哀求何詩就此罷手,房子賣了就賣了吧,錢多少也無所謂了,老太太只希望生活安定一些。
何詩當時正在氣頭上,哪裡顧得上這些,結果撕扯沒幾下,老太太心臟病又犯了,直接又推進了急救室。
這次王桂琴真得很嚴重,雖然又保住了一條命,可從急救室裡出來之後,就一直昏迷不醒。何詩後悔得腸子都青了,自己偷偷哭了幾回,也暫時把開發商的事先拋
,專心照顧起阿姨。
這一照顧就是十天…………
「吳大娘,你又來了?」何詩替床上的阿姨正擦臉呢,偶然回頭,看到一個神情慈祥的老婦人走進病房裡。
這個吳大娘就是王桂琴的好朋友,打電話要何詩回家的那個人。
王桂琴生病地這段時間,吳大娘也經常來看望,還親自會做一些補養身體地湯水,何詩很感激她。
「是啊,阿詩。你看,我今天做什麼了?牛肉蘿蔔湯,這東西可好,給你阿姨滋補滋補!」吳大娘笑盈盈地把手裡的一個保溫湯盒遞給何詩。
「吳大娘,太麻煩你了。」何詩也不會說什麼感謝的話,不過卻很真誠。
「傻孩子,我和桂琴這麼多年朋友了,做點湯怕什麼的,呵呵!」吳大娘坐在王桂琴床頭,看了看這個老朋友,還行,今天她的氣色不錯,就是仍然沒有甦醒的跡象。
「那個……吳大娘……」何詩想了想,突然從身上掏出一千塊錢,「這裡有點錢,您拿著,哦…………您家裡也不富餘,不能總讓您做這些事。這些錢就當是我地一點心意。」
「哎,阿詩,你這是幹什麼,你這樣可不對。我給桂琴做湯,是因為我們老姐妹地感情好,你給我錢算怎麼回事?」吳大娘一愣,急忙把錢往回推。
「別,吳大娘,這錢不是那個意思,就算我對您老地心意。」何詩死活都不收回。
吳大娘的臉色頓時就拉長了,用責怪地目光望著何詩。
「阿詩,你把錢收回去,不然我不來了。怎麼了,現在地人怎麼動不動就談錢,沒錢難道還不處姐妹了?」
何詩聽吳大娘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只好悻悻然收了回來。
可是吳大娘關於錢的話匣子一開,也就收不住了。
「我就討厭這人啊,把錢看得比什麼都重。錢就是紙,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不如活著的時候,多樂呵樂呵,比什麼都強。哎,阿詩,你猜我來的路上看到什麼了?」
「看到什麼?」何詩一隻手撫著病床上王桂琴的花白頭髮,好奇地問吳大娘。
「我看到三個城裡來的人。哎喲,那打扮得花裡胡哨的,女的像妖精,男的像流氓。對了,還有一個小姑娘頭上包著好多的紗巾,像不敢見人一樣。你猜他們幹什麼呢?」吳大娘說起社會上的一些現象,就打心眼裡看不過去。
「不知道!」何詩搖搖頭。
「其實我也不知道!」
「哦…………」
「不過我看到那個男的向兩個女的收錢,誰給他的錢,他就背著誰走路,你說這算什麼?這大熱的天,兩個小妖精本來穿得就不多,男男女女背來背去,這成什麼體統嗎?還要收錢,真是太離譜了!」
「呵呵!」何詩實在是忍不住了,微微笑了兩聲,「吳大娘,現在的女孩子穿衣服很大膽的,只要不露……不露那些地方,就不算有傷風化。您太保守了。」何詩和吳大娘之間也不見外。
「不行,我可看不過去!」吳大娘一臉不屑的樣子,已經把她說的那兩個女孩子劃到不正經的行列裡,「阿詩,你看你多好,穿得多得體啊!唉,誰家的小伙子要是能娶到你,那真是修了十幾輩子的福啊!」
「哪有,吳大娘就會逗我!」何詩可沒有雷純她們那麼厚臉皮,聽到這種話,粉臉泛紅。
病房裡,這娘倆正聊著呢,突然聽到病房外漸漸傳來一陣男女之間說笑的聲音。
「喂,死鬼,你把我的錢還我!」
「開玩笑,錢進了我的腰包,你還想往回要?要不你殺了我吧!」
「你以為我不敢。」
「哎哎,小純,我們不能殺了他,我們得留著他,就像種豬那麼養活。每天放他點血,我們拿去醫院賣,估計這輩子生活無憂了。」
「若若,你在土匪窩裡長大的吧?也太狠了,我拿你們的錢也不是白拿的,不是說好了嘛,你們給我錢,我背你們走路。」
「你算了吧,你背我們?就你那身板,後背全是骨頭,硌得我痛得不得了,我不收你的錢就不錯了。再說了,背我們,你還一個勁地揩油,不行,你把錢還我。」
「嘿嘿嘿,錢就在這裡,怕你們拿不去!」
「哈哈,我搶到了……」
「喂,若若,你還帶搶的?我警告你,你快把錢還給我,不然我把你扒成白羊,扔大街上示眾!」
「咯咯咯咯,若若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