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你躲得倒好!害得我們好找啊!今日我看你往哪裡逃去……」
空中劃過幾道青芒,眾人眼前一花,三個道人已將孫寒月團團圍住,當前一個長著一張圓臉,挺著一大肚腩,看上去不像是個修道之人倒像是個和氣生財的掌櫃,此時那圓臉上滿是煞氣。
另外二個則容貌迥異,一個面色如玉,長鬚飄飄,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模樣,另外一個則面如骷髏,讓人一看便心生懼意,三人都身著青袍,手執拂塵,一落下地,便目光炯炯的盯著孫寒月,一副生怕他跑了的樣子。
周道兒撇了撇嘴,心裡嘀咕著:「這些個仙道的老傢伙個個打扮的一模一樣,沒一點新意,比起來還是那乾羅宮的看起來更為賞心悅目些……」
一見這幾人,孫寒月垂與身旁的雙手,忽然緊握了一下又迅速放開,眼中頓時迸裂出了幾絲激動的神情,但也稍現即逝,對著那圓臉道士拱手說道:「原來是三叔大駕光臨……位也是來領這位牌的嗎?」
他先稱三叔後又稱幾位,前親後疏,面上表情也一同變化,自微笑到冰冷轉化只是一瞬之間。
那圓臉道士便是朝陽島現任的島主孫耀閣,自失去那『九耀當空』之後,這幾年朝陽島的日子頗不好過,孫耀閣極好面子,在同道面前也感覺甚是抬不起頭來,故此一群人都窩在蓬帳之中,打算等輪到自己門派上場之時再去草草應付一下也就罷了,故此雖然孫寒月在眾目睽睽之下使出了九耀當空,但朝陽島之人卻是無一人得知。
方才乾羅宮派人來報,說見到『九耀當空』在此出現,孫耀閣頓時來了精神,帶著門下二個護法便匆匆趕來。
孫寒月離島之時雖然年幼,但那容貌卻仍是依稀可辯,一見之下,孫耀閣頓時大喜,只是他為人深沉,面上不顯而已,此時見孫寒月如此一問,心中卻是一凜,再仔細看了看他的裝扮,等到看到孫寒月腰間的玄心宗名牌之後,頓時一震。
以朝陽島的實力,就算九耀當空在手,也萬萬得罪不起這仙道第一大派,同在東海,乾羅宮那乾鶴發的心思他怎會不知,隱隱感到自己只怕是被別人當了槍使……但本門鎮派之寶近在眼前,無論如何卻也不能放過,這又怎生是好……
想了想,孫耀閣一張圓臉上堆滿了笑容,對著孫寒月說道:「原來是大侄子啊……這許多年未見,卻是想煞叔叔了……哎喲……你還拜入了玄心宗門下……嘖嘖嘖……我那大哥如若知道,定然歡喜的緊……嗯,你師從哪位仙長,我得去拜見拜見,這可要好好謝謝才行……」
孫寒月看了他一眼,嘴邊掛上了一絲冷笑,淡淡答道:「我師尊大名上沈下仙,閣下好意我代師尊心領,但他老人家事務繁忙,只怕是沒時間來受你一拜了……」
沈下仙……沈仙……沈宗主……」孫耀閣一張大嘴頓時張成了O型,心卻一下子跌到了谷底,他年少時曾至中原遊歷,與一玄心宗弟子結識為友,現下此人已是北峰之主,在玄心宗內也頗有權勢,他原本想探聽出孫寒月的師從,如若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便讓此友斡旋一下,實在不行以勢相壓也未必不行,但誰料到孫寒月之師乃是大名鼎鼎的玄心宗主,又有誰人得罪得起……
他心中紛亂如麻,面上卻仍是維持一絲微笑,心如電轉之下,卻遲遲想不出一個應對之法來。
孫寒月冷冷的看著,當年這面似忠厚的三叔便是掛著這樣的笑容以雷霆手段將一眾異己全部剷除,連一直疼愛自己的二叔也落了個命喪黃泉的下場,如若不是左護法以命相博給了自己一個逃生的機會,只怕自己此時也已在那九泉之下陪著二叔喝茶了吧。
他自幼喪母,父親對他寵溺非常,從小便是島上眾人的掌上明珠,脾氣也是嬌慣跋扈,然那一夜慘變卻使他性格大變,數年的逃亡生涯更是給了他一副鐵石般的心腸,也早已明白這世界強者為尊的至理,此時看見孫耀閣聽到師尊的名頭後的模樣,卻絲毫沒有得意的心情,反而升起了一絲不快,何時……何時自己的名字也能如此讓人如此畏懼……
愣了半響,孫耀閣方才清了清喉嚨說道:「原來是沈宗主……真是侄兒你的福分啊,他貴人事多,這拜見嗎……確實不必了……不過你離家已久……你嬸嬸與我都對你思念的緊如你隨我回家看看吧……」
他說著,雙手一動,身旁另二人與他好似心意相通,也同時動作起來,三人原本便是以一三角形將孫寒月包圍在內,此時三人眼中均發出了一層淡的若有若無的粉色光芒,在孫寒月頭頂一聚,而後頃刻灑下,將其籠罩在內。
「迷心陣……」
那陣勢一起,旁人只看見一層粉霧稍顯即斂,雖有些疑心,但也不知那為何物,周道兒心中卻大為驚訝,九緣玉簡包羅萬象,他曾在玉簡中學過一門惑心術,而其中另有記載,惑心術演化結陣便是迷心陣,這一術一陣據說乃是魔道『九天搜魂大法』中的法門,早已失傳多年,卻不知身在仙道的朝陽島從何學來。
孫寒月卻沒料到抬出了師尊的名頭這三叔還敢下手,一時不防,腦中頓時一片迷糊,隨口說道:「是啊……也該回去看看了……」
孫耀閣一聲長笑:「好好好……嗯,我叫你師叔去找你師傅請一假,我們叔侄難得重逢……找個地方好好寒暄幾句,這便去吧……」說著對身邊一人使了個眼色,那人轉身而去,自己與另一人挽起孫寒月便要離去。
將走之時,一陣朗朗的笑聲從空中傳來,「哈哈哈哈……孫兄……你若實在掛念我這小徒兒……等此次事了,便去我玄心宗盤桓些時日吧……也好讓你們二叔侄好好聚聚……」
那聲音旁人聽來溫婉平和,落到孫寒月耳中卻有如寒冰冷雪,頓時打了個顫,猛然清醒,身子一晃,便將那孫耀閣一把推開,他知方才著了道,心中惱怒之極,手一揚,一面橢圓的古樸銅鏡已然召出……
孫耀閣卻是心中大震,知道今日之事只怕難了,抬頭往那笑聲傳來處看去,一時間卻也顧不著他了。
雲間,一個身著純白道袍,蓬頭赤腳,膚色黝黑的道人正緩緩拾步而下。
他不借法寶虛空而行,就好似腳下踩著一層層堅實的石階一般,動作有如行水流雲,絲毫不帶半點煙火氣息,瀟灑之極,此時正是清晨時分,他自西而來,一輪紅日當面映照,將他身旁鑲出了一道緋紅的輪廓,配上身後那湛藍天際朵朵白雲,仙姿翩然,讓人真以為是仙界門開,天仙下凡。
此處雖然離那比試的場地不遠,但那場地外凸裡凹,乃是一碗狀,入場的卻看不見外面發生之事,故此在此處鬧騰了半天,卻也只有在場之人得見,裡面卻仍是鬧哄哄的一團。但這沈仙忽然自天而降,卻是人人矚目,一時間鴉雀無聲,數萬人的場面,竟然變的墜針可聞。
等到一眾玄心宗弟子拜伏下去,高呼:「恭迎宗主!」眾人方才回過神來,此時那些名門大派的長輩均還未至,在場的卻人人忌憚沈仙威勢,卻也無人敢大聲喧嘩。
就在此時,有人大聲歎道:「沈宗主好威風啊……有道是『天地君親師』,這親字還排在師前面……你身為一派宗主,卻去打擾人家叔侄相聚,怎如此不曉事……」
周道兒回頭一看,卻是一黃袍道人正自遠處緩步走來,他白髮飄飄卻貌似童子,一身黃衣,長袖流蘇,衣襟飄飄之中竟帶著隆隆雷聲,聲勢浩大之極,此人步伐不大,一步步走的極為穩重,但卻又給人一種飄浮在地向前滑來的錯覺,眨眼間便已到了眾人身前。
沈仙雙瞳一縮,身子盤旋而下,正好與那黃袍道人同時到達,展顏笑道:「原來是乾鶴發乾道兄……沈仙有禮了……」
乾鶴發面色陰沉,朝著沈仙抱拳說道:「沈宗主修為高深,手下也是人多勢眾,當今仙道可謂是你玄心宗的天下,怪不得日漸驕橫……但萬事都逃不脫一個禮字……請問沈宗主……我門下這些弟子究竟犯了何罪,你們要下此殺手取他們性命!」
孫寒月在旁大聲叱道:「休得胡言!他們出言不遜,我已留手,只是將他們……」他話說到一半,隨著乾鶴發與沈仙的眼神看去,心中劇震,再也說不出話來。
地上,那些昏暈過去的乾羅宮弟子個個面色慘白,嘴邊已流出了暗黑的血跡,便是站在遠處看,也知定然已經是死人一個,哪裡還有活氣。
沈仙面色凝重,對著乾鶴發搖頭歎道:「乾宮主好手段啊……看來此事已不能善罷……你劃下道來便是……沈仙雖然無能,但也願一併接下……」
乾鶴發對著孫耀閣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站過一旁,孫耀閣一喜,這乾鶴發數十年前便已名動東海,一身『明真破妄雷機大法』已到了與仙合神的境界,得此強助,只怕今日之事會有轉機,連忙狠狠的瞪了孫寒月一眼,遠遠退開。
周道兒心中也是大喜,看這形勢,那比試尚未開場,仙道二大門派便要來場火拚了,無論誰勝誰負,均是好事,況且以此看來,這仙道門派之間齷齪甚多,絕非鐵板一塊,那戰力便要大打折扣,己方已然大有勝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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