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有霧,十分寒冷。
書【房】中,將軍還在閱著文件。
「將軍,時間到了。」有僕人提醒著,李成光聽了,歎口氣起身:「把這屋收拾一下,我去去就來。」
立刻就有管家督促廝役掃地清桌,管家並親自將散放在桌上的文犢案卷一份份收拾,這些都不能假手於人。
到了外面,就有親兵和心腹跟上,李成光踏步上前,就問著:「情況怎麼樣?」
「將軍,郡內八千青壯,已經徵了。」,一個心腹回答的說著。
李成光早早的起來,就覺得心神不寧,聽了這話,心裡安定些,自知道楚軍一觸就發,他就下達命令強征了八千壯丁。
這八千人,讓他們拿起武器,準備抵禦楚軍,這行為自然使百姓都是人心惶惶,甚有怨氣,但是李成光卻並不覺得有錯。
郡守因罪剛被罷職,一時沒有新的太守,自己就是郡內主官,在這種大敵臨戰的時候,自然要以軍法治之。不僅征壯丁,還將庫中糧草,金部封存,以備軍用。
這時,就到了前面大廳心腹挑簾,讓將軍進去。
本進去,只見才進去,上了座,室內靜了下來,這時天還沒有大亮,親兵點上燈默默退出。
此刻廳外,副將校尉都已經到了,齊整站成一棒,不約而同注視著。
片刻,就聽李成光說著:「都叫進來吧!」,眾人魚貫而入,齊聲:「給軍門請安!」,「起來吧!」,李成光一集端正方臉,面現凝重之色。
他的面前放著是這幾日,不斷傳回的情報。
他一直派人在對面府縣裡安插了眼線,為的就是能隨時知道情況,以能及時防禦楚軍進攻。
在戰事分析上,李成光還是有些本事。
不過楚軍一連數日都不曾有所動作」王弘毅的意圖,李成光有些猜不出了。
雖猜不出王弘毅有何打算,李成光卻知道,一旦楚軍渡過了大江,抵達了陸地,吳軍水師大敗的話,楚軍下一步,就是攻城掠地,直奔金陵了。
自己身為必經之路的遠長郡的守將,肯定會和楚軍有一場戰事要打」遠長郡內有著精兵連同新軍,共有著兩萬人,他派人將消息送回到了金陵,要是拖得一段時日,等援軍到來也並非不可能。
不過對於楚軍遲遲沒有動作」李成光卻總覺得不安。
李成光心中不安,在他下首的部將裡,大多數也都是神色不安。
李成光望著外面朦朧的朝色,臉色有些蒼白,說:「楚軍沒有冒進啊,你們有什麼意見?」,如果楚軍仗著兵力和氣勢,斷然冒進,這還有希望」可是現在穩紮穩打,卻立刻使他心裡沉甸甸。
眾將面面相覷,無人說話,話說客觀規律」兵可無懼,官必畏死。
歷史上到達高位的人」幾人能慷慨就死?
並且就算殉死,也要看是誰,要是輔佐的君主英明仁厚,國勢蒸蒸日上,念著舊部情分,哪怕他們在戰場上身死,身後妻兒照樣可享榮光。
就算國勢日薄西山,但是是正統,那殉死,也少不了榮光。
可現在情況卻哪個都不是,而且這段時間看的真切,先前暫且不提,自篡位後,魏越的脾氣已一日火爆過一日,吳地又的確有著不少反對聲音,魏越在殺過幾批人後,已是疑心極重,脾氣暴躁,更喜遷怒,已經連殺了不少部屬。
有幾個還是跟著二十人的老人,這樣的事,無疑使他們心寒,因此一時沒有人說話。
不過總是冷場,也不行,一將思索一會,踏前一步說著:「軍門,敵軍雲集,攻又不攻,走又不走,或只是故弄玄虛,倣傚當日奪取荊州之計,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吧?」,「胡扯,此一時彼一時,難到南方不統,卻打中原不成?」,這是什麼意見,李成光呵斥的說著。
這將應著:「是,末將愚昧了。」,退了下去。
見眾將又是冷場,李成光說著:「偽王能有現在勢力,不可小覷…………線報說集兵二十萬,我想二十萬未必有,但是十萬總有,到時水師未必能擋得住,有什麼戰略那是皇上考慮的事,我們只要考慮著守城…………我郡只有二萬守軍,加征八千,也只有三萬,三萬人與十萬對敵,還是少了些,不如將城中百姓,每一戶,再選一人出來出征,這些人家中老小都在城中,想必到了戰場,為保家小性命,這些人也定會奮勇殺敵,你們看……這個對策如何?」,李成光神色凝重,緩緩的說著,可他的話一出口,一時間廳內頓時鴉雀無聲。
見無人說話,李成光將目光放到了心腹周雲龍身上:「你如何看?」
「軍門,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周雲龍猶豫了一下,緩緩開口:「楚軍雲集二十萬,都是精銳,城中百姓就是強令上了戰場,可未經訓練,又怎麼能和楚軍二十萬對抗?」,別的部將抬頭看著周雲龍,都沒有想到,周雲龍居將他們的心裡話都說了出來。
周雲龍話音還沒有落,李成光的臉色就陰沉下來,副將見情況不對,猛的喝的說著:「你胡說什麼?自古以來,為將者,自保城衛地,雖死猶榮,郡內百姓,更無一不是吳朝子民,忠心於天子,守城衛家,本就是他們的責任,外敵入侵,他們不誓死守衛家國芶且偷生,這成什麼話?」
「別忙說,叫他說下去!」,李成光心裡已起了殺機,一笑說:「兼聽者明嘛!」
周雲龍,是李成光帳下大將,在軍營裡素以軍紀森嚴,又寬宏大度聞名,很受人愛戴,雖非李成光的嫡系,可因此人早在上一任守將在時就已經在此地為將,因此根基很深,為人又很有人緣,李成光平日裡還是以拉攏為主,今日聽到這話,卻頓時大怒。
在這時說這話,可以算是擾亂軍心了。
不過目前分析,並無大錯,於是往下按了按火,李成光讓他說,心中殺機已經凜然,只要過了線,大可殺之。
周雲龍不是苯人,見情況,卻是知道不對,口氣一轉,說著:,「城中八千新兵,已是不通戰鬥,要是讓百姓上場,恐怕只是徒增傷亡,反而搗亂了戰線,請軍門明鑒。」
這口氣一轉,就退了下來,單純說戰術問題了,這就無以加罪了。
「集麼?周將軍一而再再而三,說出這喪氣話,是何用意?」,李成光表情陰沉的看著:「大戰當前,居擾亂軍心,莫非周將軍對本將軍的決定不滿?又或是……想要投靠楚軍?」,這話一出,周雲龍的臉色就是一白。
「末將絕無此意!」,他忙站起身,躬身說著。
「哼,那就休要多言,下去備戰!」李成光冷冷說著,要不是剛才這話退了回去,李成光就要殺了,現在此人殺不得,就嚴厲呵斥,令其退下。
隨即又下令,按照他的對策,開始強征百姓,準備禦敵。
幾乎同時,江面上兩軍已經交戰。
吳軍水師,早就準備妥當,在派兵遣將後,和楚軍水師,在江面上進行了遭遇戰。
楚軍旗艦上,呂肅海立在船頭,雙目炯炯,盯著前方。
只見太陽透過霧氣,隱隱喊殺聲潮水一樣傳來。
在霧氣中,隱隱可見著敵我戰艦在相互拚殺,無數軍人緊張而嫻熟的將弩弓傾瀉而下,又有著自己方面的火統,發出了「啪啪」,的連響。
頓時,甲板上洶湧澎湃的人群,響起了慘叫聲,這殺聲慘叫聲,幾乎壓倒了大江奔流的水聲。
兩軍都絲毫不為所動,一波波相互交戰著,不斷有著箭石火雨砸下,甲板上,江面上,都出現了淡紅色的血水,順著水流不斷湧現。
「轟,轟!」這是陶雷和手火雷的爆炸聲,和上次第一次遇到不一樣,這次顯是有些經驗,不再驚慌失措。
嚴格的說,陶雷和手火雷的威力還不算太大,不過轟炸後,還是使大批血肉【肢】體飛出,又跌蕩而下,等爆炸後,甲板上一個大洞,到處是煙火,交錯的殘屍斷體堆成一團,劈啪的煙火繚繞著燃燒起來。
敵將左右擁簇著鼓舞指揮,下達命令撲火,一時不退。
霧氣漸漸散去,呂肅海略顯年輕,表情剛毅不動,望著江上混戰的局面,不曾顏色有任何改變,只是歎著說著:「吳池水師果驍勇,看來魏越在軍中的根基,還沒有完全消磨掉啊!」,呂肅海身後,站著一群校尉,還有著足足上百的精兵親衛,這些親衛個個在二十至二十五歲間,身材魁梧,雙目中,射出凌厲殺意,一看就是上過多次戰場精兵。
不過戰事一時難以結束,呂肅海卻並不著急,只是默默的站在著,看情況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事發生。
「大都督……」,突有人走到身旁,低聲說棄。
呂肅海轉頭去看,卻是隨軍的十三司千戶。
「尚大人,可有消息了?」
「大都督,水師裡早有投誠,剛才又暗用旗語傳了消息,他們即刻就會行動。」這千戶說著。
呂肅海點點頭,感慨的說著:「這就好,王上宏運啊!」
說完,兩人站著,向著遠處戰場張望著,一時間沉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