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南,鄭平原的府邸。
瀰漫在府中的氣氛,有些壓抑。
楚侯鄭平原此時的心情,很是微妙。連帶著他身邊的這些人,這幾日也是小心翼翼,生怕觸了主君的怒火。
就算是這樣,鄭平原依舊臉色鐵青,幾次發作呵斥。
,「襄陽方面可有消息傳來?……坐在大廳的上首,看著眼前垂首站立的官員。鄭平原喝著茶,問著。
一個官員出列,小心翼翼說著:,「主公。這幾日小股戰鬥頻繁。並沒才什麼大動作。」。
,「哼!未見有什麼大動作?……鄭平原表情驟然轉怒,恨不得將手裡的杯盞直接擲到官員臉上,卻還是忍了下來。
,「蜀和荊各郡,都上表勸進,讓王弘毅稱楚王,這難道還不是大動作?……越說,越是氣憤,鄭平原索性站起身,盯著自己的官員」呵斥的說著。
話說,官員是敏銳的,王弘毅只是讓人暗中籌備,就有著大批官員,上表勸進,而且勸進的是楚王,這無疑觸動了鄭平原敏銳的神經。
鄭平原是楚侯,有了楚王。又置他於何地?
,「還有,你身為本侯的幕僚,出的都是什麼餿主意?恩?,。站在一個微微駝背的老文士面前,鄭平原很不客氣的斥責著。
,「讓本侯去主動出擊,你是本侯的幕僚。還是吳王的幕僚?是打算讓本侯去給吳王當過河卒麼?恩?……
,「主公息怒,主公息怒「」。不光是年老的謀士,別的幾人見鄭平原發怒」也撲通一聲,一同跪下了,面現惶恐之色。
,「還有你。你身為本侯的威平將軍」現在步卒訓練的又如何?恩?水師訓練的好,那是水師都督的事情,和你有何干係?能與蜀軍平分秋色不能?不能。又有什麼臉在家中享樂?……
隨後鄭平原的主意力,又被另一人吸引去。
,「更有你,派去的細作,一個個,連襄陽的情報都探不出來,要不是這次鬧的動靜大些,什麼消息本侯也不能得知」你這樣的人,還有何臉面在本侯面前?滾!給本侯滾出去!還有你,你,你們通通給本侯滾出去!」,跪伏在地上的官員們嚇的立刻退下。
將幾個臣子趕出去後,鄭平原坐在上首座位上」不斷的喘著粗氣。
這時,才覺得剛才發怒,將自己內衣都濕透了,緊緊粘貼在身上,滿殿裡死寂無聲,粗重喘了一口氣。出了殿。
幾個守在殿口的侍衛」冷不防見鄭平原出來。嚇得一齊跪倒。
這次發怒,實是積壓的壓力導致,大戰近三個月,二萬水師每天用食就是大事」還要訓練和供養五萬步卒。
新平的荊南五郡,本來應該修養以建立權威」這時卻不得不竭澤而漁。別說是一般的百姓,就是荊南大族也有怨聲了。
積蓄的聲望和水一樣嘩啦流去,這無疑使他感受到自己的根基在快速動搖。也難怪一向心平氣和的鄭平原發怒。
這時,他想起了昔日老父之語,不禁眼圈微潮。
,「父親,兒不孝,偌大的荊州之地,被個外人佔去大半,兒只能退守荊南,卻不得安生,望父親在天之靈,能庇估兒子,讓兒能退得蜀軍,重振鄭家家業!」。
鄭平原慢慢踱著步繞著走廊兜了一圈,良久,深深的吐了一。氣,返回殿內,卻見有人來報。說是水軍都督求見。
,「請他進來……鄭平原說著,心氣平和。
現在唯一還能讓他有些安慰,就是楚軍水師十分強悍了。
不一會,荊州水師都督趙景從外面步入。
趙景四十歲左右,身材魁梧,相貌英武。四方面容,濃眉,炯炯有神的一對鷹目,挺鼻,厚唇」唇下美髯,打理的甚是潔淨,使整個人都透著一種儒雅,讓人第一眼望去,在外貌上。給此人增分不少。
趙景身上著的是明甲,看樣子,是剛從軍中歸來。
,「拜見主公!……趙景一入大廳,一抖明甲。十分利索的跪地,向上首的鄭平原叩拜的說著。
鄭平原雖是世家出身,但實際上的確有天生的才能,這大將趙景,不僅相貌威武,更有著【真】實本事,出身也很顯赫,是鄭平原結識並且提拔,水師有今天規模,趙景實在功不可沒。
見是趙景進來,鄭平原語氣略略緩和下來,說:,「都督快快平身。」,,「謝主公……趙景站起身來。只是一站。就透著精氣神,給人一種此人深沉厚重的凜然感覺。
見到此人。鄭平原心情略微一安,一指旁邊:「都督,坐下談……
,「謝主公……再次拱手謝恩。趙景神情嚴謹的在一旁落座。
,「都督,現在戰局拖緩,讓本侯心中焦慮,都督可有什麼對策?……鄭平原問著。
趙景拱手向上,「不瞞主公,現在局勢,對我軍甚是不利。
「這話怎講?」鄭平原皺起了眉:「上月,大戰一場,險些讓王弘毅當場身亡,就算其身得免,卻損失了多員大將,連蜀軍水師的都督張范直都當場戰死,這情況下,蜀軍怎會佔了上風?」
聽主公提起張范直,趙景的臉色微變」浮現出一絲傷感,說起來,張范直還是他的老部下了,但轉眼就恢復如常,說著:「主公,您也看得出,張范直雖是叛將,但是的確有些才能。能善練兵,蜀軍水師底子雖薄。卻也有了幾分氣象。」
「上月折損數個大將,連張范直也戰死。卻元氣未傷,新任的都督呂肅海年紀雖輕,卻也是我荊州水師出身,精通水戰。」
說到這裡,兩人都是頓了一頓,君臣默然相對。
說實際,二任蜀軍都督」都是荊州水師的人,卻給了王弘毅所用,這實在讓他們無語和感傷。片刻後,趙景又說著:「呂肅海在與吳軍和我水師後的幾場戰鬥中,指揮精良,而且蜀軍手中,還有著火器,在水上作戰大是獲利。」
「往日作戰時,只需船堅兵精,就能佔據絕對上風,可現在蜀軍水師掌握著火器這物,無需接船作戰,就可折損我軍,蜀軍水師雖不如聯軍水師,可有這火器在手,已經隱隱相持。」
「並且臣剛剛聽到一消息。與江陵有關。這也正是臣這次求見主公想要說的事。」
「哦?說來聽聽。」鄭平原聞聽此言」又見趙景臉色有些鐵青。心中一格。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景將得到的十萬蜀軍壓境的消息,告之了鄭平原:「各郡起兵卒十萬。只怕禍端不遠。」
這讓鄭平原臉色也隨之大變。
這可不同與以前的戰事,十萬蜀軍縱橫在荊州境內,不僅吳軍遭到威脅。江陵難保,就連這荊南。也岌岌可危。
只要這十萬軍能度江到荊南,立刻就是大禍,幾無可敵。
「吳王想必也知曉此事,猜得不錯,他必然會坐不住與本侯聯繫……」站起身,在廳內緩緩的踱著步子」鄭平原思索著這件事。
正在想著。一人出現在廳門外,恭敬請示:「主上,有一人帶有吳王腰牌。說是吳王使者,給主上送信,主上是否見他?」
「讓他進來。」鄭平說著。
很快隨著腳步聲傳來,一個穿著八品軍服的年輕男子,從外面步入大廳,精氣強悍,進來看見了鄭平原,伏身行禮:「拜見楚侯!」
「你是吳王來給本侯送信?」鄭平原平靜的說著。
「標下是吳王帳下的侍衛,奉主公命令,前來給楚侯送信。」這人頭也不抬,伏身說著。
「書信何在?」
「在這裡。」這人舉起一個書信。
無需示意,就有人過去接過書信,檢查過後,遞交給鄭平原。
鄭平原當場拆開書信,快速的閱讀了一遍內容。
「此事,本侯已知曉了,請轉告吳王殿下,就說鄭某不日將至。」面上看不出表情變化,鄭率原淡淡的說著。
前面雖然聯合,但是只派遣水師都督趙景策應,鄭平原自己在努力消化和【鎮】壓著荊南之地,現在是準備親身去了。
吳軍侍衛離開後,鄭平原將書信遞給都督趙景,同時間著:「你怎麼看這件事?」
趙景接過書信後,一目十行的將書信看完,皺起眉來。
「主公,吳王說的不錯,現在久戰三月。將士將疲憊不堪,而且這次蜀國公起步卒十萬,勢不可擋,唯有兩軍聯合一處,發動一場水上大戰,將蜀軍水師徹底剿滅,以斷絕水上交通。解除威脅。」
「否則的話,江陵一下。十萬步卒通過水師下得荊南,大勢危矣。」
聽罷趙景的話,鄭平原也覺得,再保留實力,對自己一方,也是極為不利。歎息的說著:「就只有應吳王之邀。兩軍全力聯合滅了蜀水師了。」
荊南王弘毅又豈會棄之不要?
荊南不能再失,否則天下之大,再無鄭平原容身之地,不能再退了。
「江陵步卒也不可不加。」趙景說著。
「這就是吳王的事了,吳王已經快速征船,又調來大批兵將,終於下決心保住江陵了。」鄭平原淡淡的說著。
吳地之兵號稱二十萬,實際上真正可用也只有十萬,征五鎮折損消耗也不少,將士疲憊不堪,這二萬已經是不傷筋動骨情況下的最大限度。
現在吳王終於忍耐不住,不惜冒著吳地動盪的風險,調動了維持王座的本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