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一輛華麗馬車快速經過,隨行騎兵,一個個都英姿。
「讓他們速度慢些,莫要擾了百姓。」聽到外面響起驚叫,馬車裡傳來蒼老的聲音。
「是」大人!」一個護衛恭敬應著,右手在空中一揮,馬速放緩下來。
直到他們行過去,街道的一些行人,竊竊私語起來。
「你們不知道,剛才過去那位,可是位了不起的人的……」人群中,有人說著。
「哦?你知道馬車裡坐的是誰?」
「是,雖未見到真容,馬車上的標記我可是見過,前幾日,我遇到過一次,當時幾位大人的馬車,主動給這位大人讓路,聽大人隨行的僕人說,馬車裡坐著的可是前朝的太師劉昭劉大人。」
「太師?三公啊!」有人驚歎。
「聽說這位前朝太師,門生很多,只是十年前就已回鄉養老,不知為什麼又突然回到了這裡?」
百姓的議論,馬車裡坐著劉脆,自是聽不到。
這位年紀七十的劉昭,身體康健,卻已是體力不足,坐在馬車裡,這段路程的顛簸,依舊讓他疲倦不堪。
「太師,已經到皇城了。」
外面傳來侍從的聲音,劉昭呼出一口濁氣來,太師位居三公,也只能坐車到皇城,再下面就不是人臣能乘車了。
「扶我下來。」
「諾。」
才下得了馬車,只聽著一陣急驟的馬蹄聲,由黃道方向傳來,轉過一看,三百騎兵疾風驟雨一樣捲至。
劉昭頓時色變,在皇城內,誰人如此大膽,竟帶騎兵橫衝直撞。
「劉昭,那是吳王殿下。」隨行侍從不知道」這時皇城門口有官員過來,一個官員就低聲說著。
「你是?」眼前的官員,劉昭回想一番,不曾見過。
「老大人您自是不認識下官」只是下官論起來,還是您的門下,並且在前幾日遠遠見過老大人。」這位官員恭敬說著。
隨後一些官員,也在發現劉昭後,聚攏過來。
「師兄,此人你可認識?」不遠處兩人看著,正是同吉和旬狗。
周吉搖搖頭,目光望過去,平淡的說籌:「並不直接認識,不是現職官員,可他卻來到此處,估計是閒置在家的老臣,觀看氣相,必是大貴,根據情報,來的有幾位老臣,其中就有三公,這就是其中之一吧!」
上一朝幾位老臣都歸家養老」官職卻還在。
旬狗皺起眉來:「此時回到這裡,怕是來給皇帝撐腰?以此人威望,會不會在殿上會給吳王帶來麻煩?」
「命數之力滴濤似海,一旦大勢已成,就再無抗拒之力,任憑命格再貴,能僅以身免就不錯了。」
「此人命格甚貴,面帶紫氣,但是這又如何?逆大勢而行,身上貴氣已掃,死氣浮現,去得殿上,不會給吳王帶來威脅,只怕卻是死諫。」周吉淡淡一笑,若有所失:「這是大燕的最後一份元氣所在,死了,大燕就氣運已盡。」
剛才這老者進去,神情鎮靜,頭頂一片靈光沖天,這並非是修行」而是忠烈剛直的浩然正氣,能趨避鬼神。
國王危亡,總有人效死,這就走了。
旬狗知望氣相面之術,師兄要比自己強上許多,聽周吉這一說,放心了不少。
皇城內勤政殿前,不一會,百官到齊。
他們都不敢先入內,直到遠遠兩架乘輿到達,暗暗鬆一口氣。
這兩架乘輿幾乎是並排看來到宮門前,從上面下來的少年,自是當朝天子無疑,下一個乘輿上下,卻是剛才騎馬入城的魏越,在宮人簇擁下,他一身王服!
官員之中的劉昭,氣的眼前一黑,被旁邊的人一把扶住。
早知魏越成了吳王,可親眼見到與天子並列而行,還是讓這位老臣氣的手直哆嗦。
不是沒發現官員行列中出現幾張新面孔,魏越絲毫不去理會,昂首而進,後面腰懸長刀的侍衛亦步亦趨,直接跟隨魏越入殿。
與其一同來的小皇帝,迫於對方氣勢,竟落後幾步。
這簡直是不可饒恕!
君臣上了殿階,官員行進入殿,太監出列,高聲喊著:「皇上入座,吳王入座」百官成禮!」
說完,大多數官員跪倒行禮,大殿中,卻有幾人立著不跪,因此被突顯出來。
「大膽!你等何人,竟敢不跪?」太監出聲喝問。
劉昭冷笑:「老夫只聽說過跪天跪地跪君跪父跪母,何時出來的跪吳王?他是哪家的吳王?」
「是劉脆!」
「這不是老太師,他來了?」
這時大殿香煙繚繞,莊重肅穆,劉昭的質問聲,在殿裡回音不斷。
魏越聽了,紫眸炯炯有光的望著下面幾人,緩緩開口說著:「這樣說來,你是不服孤了?」
被這輕輕一質問,下面群臣頓時」驚,身子不由縮小了。PKVI
劉昭見此大怒,聲色都厲的對群臣喝著:「我等身受大燕皇恩,大燕養士二百年,卻是效死的時候,孔曰成仁,孟曰取義,今大逆在堂,竊居王位,汝等無愧乎!」
說完,又指手呵斥:「你算什麼,也配稱吳王?當年不過是一個卑賤小民,偶得上意」受我大燕皇恩,才有現在境遇,卻不思回報朝廷,蒙蔽聖聽,竊此王位,更要行這大逆之事,看你能有幾時!」
這一喝下,浩然的正氣猛的衝出,其氣充滿了整個殿堂,直透天空!
被這一喝,群臣都慚愧,不過大部分人都不敢動彈。
有幾個大臣良心未泯,被這股剛烈之氣所感染,猶豫了一下,也站了起來,卻不覺魏越身著王袍,端座在位,從殿上望下去,微微而笑。
剛烈直道的浩然正氣,猛的向著魏越衝去,卻「轟」的一聲,如擊在大山之上。
自稱王后」魏越越發覺得福威自用,氣運凝聚,這浩然正氣,可沖鬥牛,卻無法攻破他的氣運,氣運不破,自然無所畏懼,了無愧疚。
魏越也是讀著忠烈經長大,歷史上」那些權臣大逆之輩,被忠委之士呵斥,比如前朝的張栓。
心中就想:「能無愧乎?」
可現在這一幕落在自己身上,卻恍然發覺,受此所指,心靜如水。
劉昭斥罵完畢,殿內一片靜靜。
「太師劉昭,果是大燕忠臣」
「啪」的一聲,彈響了指甲,魏越俯視著腳前的劉昭」淡淡說著。
「你」
不等劉昭再說什麼,魏越令著:「來人,拿下,全部杖斃!」
這話一落,滿堂震驚,不想在這種浩然正氣前,魏越既悍然將這些忠貞之臣全部杖斃!
聽到號令,一群侍衛立刻衝進殿來」就要拖起幾人向外走。
「魏越,本官豈能死你杖下!」劉昭怒喝著,說罷辟踴大哭,爬跪幾步,「咚咚」哭喊著:「先帝啊,臣有愧啊!」
說完,這老者猛的向著一個柱子撲撞上去,頓時只聽「啪」的一聲,金柱都是一震,只見這人轟的倒地。
太監侍衛弄去,劉昭已是血流被面,呼吸細微,撞死在柱拼了。
群臣都被這激烈悲壯的場面驚呆了,皇帝微張著口,盯著下面,就想站起來,這時,一個太監用手一壓,他頓時一股熱血就冷了下去。
「劉老大人,果是忠臣!」魏越站在原地,神色不動,看這場面,又惋惜的看著幾個站著的大臣:「不過諸位老大人不必擔心,孤會請你們一起殉國,並且厚葬。」
手一揮,下面甲士醒悟過來,一把抓著站著大臣,再也不容他們掙扎,拉了出去就地杖殺。
「魏越,你不得好死!」
「魏越,你狼子野心,不怕天譴嗎!」
「魏起……」」
呼喊聲,漸漸遠去,片刻後,外面慘叫聲傳來,漸漸微弱,最後一片靜悄悄。
魏越回到王座」坐下來,看向下面群臣。
只見這些在殿的大臣,都是眼觀鼻,鼻問口,大氣不敢出一口。
「啟稟吳王,臣有本上奏。」這時,禮部尚書出列,不對天子,直接向上座吳王奏本。
皇帝是臉色一白,偷偷看一眼吳王,見其並未有所表示,只得低垂眼眸,一言不發。
刻後,魏越出聲。
禮部尚書知道自己賭對了,贏得了上位者滿意,於是繼續說:「昨日,御史部容和幾個士子私下接觸,在城中貴賓樓飲酒,期間咒罵朝廷,並在貴賓樓二樓牆壁之上,留下詩篇,直指吳王,已在坊間造成一定流傳,後果極是惡劣,此是朝廷之恥,請吳王重懲此人,以做傚尤。」
「竟有此事?」魏越冷笑著,冷看一眼上面所坐少年皇帝,開口說著:「部容可在殿上?」
無人應聲。
「吳王,此子已請了假,這兩日都未上朝,更未去辦公之所。」禮部尚書說著。
「你帶人去調查此事是否屬實,要是酒樓之事有其事,不必再回來報孤,立誅其滿門!」魏越對站立的侍衛說著,口氣很是平淡。
「諾!」這個侍衛出列,帶著甲兵出了宮門,頓時使群縣更是鴉雀無聲。
這時,外面的聲音都斷絕了」魏越安居王座,悠然說著:「無論是撞死,還是杖斃,都是大燕忠臣,眾卿家議個隘號,以示褒揚吧!」
這話一落,殿內立時靜了下來,這種充滿壓迫惑的氣場,似乎把人的心也壓得直沉入海底去。
自古權臣,無有魏越誅殺忠烈,如此無所畏懼,從容不迫,氣度儼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