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化妝間,沫沫重新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情緒稍稍好了些。走出來時,她並沒有直接回到辦公室,而是留在走廊裡,點了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同公司的人路過和她打招呼,她竟慢了一拍半才想起來回應。
她被老闆罵了,罵到大腦缺氧。沒有委屈,她只是後悔自己沒在演出前和有關活動舉辦方說明可能出現的特殊情況。誰都知道,如果總是不小心,更荒唐的事恐怕還會發生。
然而就這次演出而言,她是絕對不能爽約,因為後果很嚴重。她給唐曉去了電話,約了見面的時間——為了朋友和自己,她都必須對整個事件的真實情況有所瞭解。
她來到PUB正看見唐曉和這的老闆爭論,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唐曉和人這麼大聲說話。吵架也是需要經驗的,沒有任何優勢的唐曉眼看就要敗下陣來——她說話聲越來越小,臉卻越脹越紅。
沫沫走過去,先不管怎樣,一定要挺自己的朋友。她把皮包摔在吧檯上,啪的一聲嚇了老闆一跳,「你欺負一個女孩子有那麼能耐啊!」
「沫沫。」唐曉看見她,雖然窘迫卻是有了底氣,「他要趕小婁走。」
老闆覺得唐曉搶白,接著想解釋句什麼。可在他開口之前,沫沫卻先做了判斷,「做生意的人要趕人也就倆兒原因。」沫沫鬆口氣,緩緩精神接著說,「不是那人擋了他的財路,就是有人要他這麼做。」
「還是你明理。」老闆又坐回高腳凳上,不再看這兩個女人「小婁在我這出了兩檔事,這兩檔事都夠讓我關門了。」
沫沫很敏感,她突然看出來PUB老闆趕走小婁的原因很可能也與他爽約自己的演出有瓜葛。她馬上問唐曉:「是不是小婁出亂子了?」
唐曉先是無奈的搖搖頭,然後就什麼也不說的往後台走。沫沫沒理老闆,抓起自己的包也跟著走了過去。
小婁臉上的毆青淺了些,但頭還是腫得跟個豬頭似的。他不想讓唐曉擔心,一邊開玩笑說自己胖了這幾圈越來越像王力宏,一邊回味無窮的說自己好久沒這麼爺們的干一架了。見過大市面的沫沫看見他的樣子也嚇了一跳。就算沒問唐曉怎麼回事,她也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
她把唐曉拉出來,「安古屺來過?」
唐曉無力的點點頭。
「全亂套了……」沫沫的頭頂在牆上想問題,「那演出怎麼辦?先不說費了那麼大的心血,演出總不能開天窗……」
「我會去的……」不知什麼時候,小婁托著自己的腦袋走到她們跟前。他聲音低低的,像是怕給誰添麻煩,「演出不是下個星期嗎?那時我可能會好些……」
沫沫瞅著這個年輕後生,呵呵的苦笑。她感歎愛情力量之可怕,足讓人完全忽略生理上的痛苦而聽命於對方的喜愛——人在實現愛的時候總是那麼勇往直前。
「等到下星期好了,你最近好好養傷。」沫沫安慰了一句,這種情況下她還能再奢望什麼。
誰不嚮往甜美、平靜、穩定的生活?因為這樣一來,人們就不用再擔心外界的變化,而抵抗力逐漸升級。
沫沫渴望擁有豁達、鎮定的內心——這是一種近乎完美的人性品格,也是人生最重要的一課。可現實生活中,沫沫的嚮往總與自己的行為背道而馳,她總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團糟!難道是她的努力錯了?還是她對對方要求過高?
「為什麼不阻止安古屺打人?為什麼不讓他冷靜一下?為什麼不先問問唐曉?為什麼連我都不告訴一聲?為什麼不顧及一下我的工作?」沫沫和孟賢國通電話,把一排問題掃過去。她的口氣越來越沖,直到完全不能控制情緒的狂叫。
孟賢國沒跟著著急,頓了頓好像在等她進攻完畢,「看著別人搶自己女人,男人還能保持冷靜的話,要麼這個男人不愛這個女人了,要麼就是他大腦有問題。大屺比我冷靜,要不是他攔著,我早就把那小子打殘了,不用費那麼多話。那小子倔得狠,如果問了唐曉就能解決得了,那麼這一切早就不該發生。你們總說不忍心,其實就是貪心。你沒有必要質問我,在我看來唐曉和安古屺之間是有誤會,但起碼也有避免的可能。而你!沫沫!才是最先應該介入並且最能避免這一切發生的人!」
沫沫被說的啞口無言,可又要找個借口,「可這個已經牽扯到我工作了!你們這樣魯莽行事,知道給我帶來多大的問題嗎?」
「沫沫!我從來沒想過,生活上的問題會干擾到我的工作!我也從來沒想過工作和生活上的問題會相互交織,弄得兩邊都混亂不堪!我更怎麼也想不明白,竟然你早就知道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你為什麼不僅沒勸唐曉還要使勁攪這渾水?難道這就為了你那個工作?為了這個工作,你可以連朋友的幸福都不顧?」
這次的意見不統一,無法挽回。孟賢國一反常態的始終與安古屺站在一邊——沫沫還是不理解,為什麼他們打完人還能那麼理直氣壯。
「夠了!」沫沫歇斯底里的狂喊,「孟賢國!我不用你教訓!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我的心思沒像你都用在這個上頭了!我活得比你單純!」她竟然把電話摔到牆上……
說來也怪,沫沫對唐曉也好,對自己的老闆也罷,總是能平衡待之。唯獨對孟賢國,她的甜美總以怒火收場,自己的生活也變得更加曲折。也許是她太想與孟賢國並駕齊驅,才讓自己活的不僅身心疲憊更是急功近利得浮躁易怒。
在愛裡,總有一個虐待狂和一個受虐狂。沫沫發誓要做那個虐待狂,可等自己做了虐待狂以後才發現,原來虐待狂的威力不是因為自己的自信而是為了測量對方對自己的愛——這本是一種幼稚到頂的不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