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你流淚 正文 第八十七話 紅色染料
    沫沫很有信用,她花了很長時間為小婁他們找了幾場創知名度的配場演出。他們的演出不僅讓觀眾滿足,更讓觀眾驚喜。

    晚上回到PUB,唐曉和小婁他們一起舉杯慶祝。

    歇了一個冬天的時間,唐曉重新紅潤起來。她將身心完全交給了最近的清水,狠狠的享受了這無慾的純潔。有了今天的初步成績,唐曉第一個希望分享的人就是安古屺。可現在提起她幫小婁的事,唐曉不敢保證會有個好結果。其實心靈最初的潔白都是因為有了如墨似碳的黑夜。正如一副留有空白的畫,空白處不僅蘊藏著豐富內含也空得讓人心發慌。

    唐曉不敵等待,沒有安古屺的日子,她只能用他的聲音來安慰自己並回味他的滋味。可每次抓起電話,她都無話可說。放下電話,她又難過的想哭。

    掛電話的一瞬間——沒了安古屺的聲音,她心裡又一陣子空蕩蕩的。男人愛用眼睛看女人,會受美貌的誘惑;而女人卻是用心想男人,最易受心的折磨。唐曉以自己寬容的微笑包容了很多的不快樂,但在不快樂中,她還是會在期待……可她又在期待什麼?

    唐曉本來就是個——明明想要卻還是不敢承認慾望的懦夫。她每次想要的時候,胸口都會受一聲錘擊。雖然痛卻也讓她發現了一樣新東西——自己的心跳。它一直存在嗎?——那個砰然亂撞的東西。

    廖小婁正準備晚上的演出,出門時剛好看見唐曉正在打電話。可掛電話時,唐曉卻消沉得讓廖小婁擔心。廖小婁以一種茫然的期待壓抑著一顆多愁善感的心。在他眼裡,唐曉是個始終憂鬱又愛幻想的女人。她是個弱小的生靈,靠恐懼和預感生活,連黑夜在她那裡都會成為一種充滿神秘的語言。而且只有她懂得這個語言的韻味——也只有她能體會到這些語言中的痛苦和不安。

    廖小婁時時刻刻慶幸自己能夠遇到這樣一個女人——一個值得他憐憫卻又總是皺著眉頭的女人。唐曉有快樂的權利和資格,可為什麼她總是讓人心疼?這個念頭使這個熱情豪放的年輕人變得有些癡狂。

    輪到廖小婁上台,他的眼睛卻一直望著坐在角落裡——披著昏暗的唐曉。他的歌聲變得圓潤卻明顯含著壓抑的情緒。誰都能看出來,他是如此迫不及待的希望自己能快點完成今天的曲目去陪陪唐曉。可現在他就只能這麼呆呆的看著,什麼忙也幫不上。

    莫伶是小婁肚子裡的蟲。她主動上了台,替小婁完成下面的工作。此時,周圍為莫伶響起的旋律太美也太脆弱——讓人直想依偎到一種危險的溫柔中去。於是——小婁被一種很怪的感覺驅使著小心翼翼的走到唐曉那。他緊緊坐在她身邊,看著她那張越來越昏黃的溫柔面孔。

    他本來已經準備好的應付方式突然沒了施展的餘地,面對這樣的溫暖再冷冰冰的眼光也會融化的。

    「唐曉。」他在靜怡中醞釀著火熱,雖然溫柔卻又稍顯稚氣。

    唐曉扭頭與他的目光相撞,他有幾分羞澀,紅著臉,「打擾你了?」

    曉只是搖搖頭,「沒什麼。」她仔細看了看他,又笑出聲,「你臉怎麼紅了?」

    「紅?紅了?」他拍拍臉頰,有點窘迫——目光溜出去好遠。而唐曉的笑聲卻逼得他不得不也跟著笑,「真是的。我倒臉紅了。天知道,什麼時候你也能為了我臉紅。」

    唐曉一愣,覺得這孩子的話有點唐突。她小心的避開了這個話題,收回目光,「不是叫我唐姐嗎?怎麼變成直呼其名了?」

    「我從沒把你當姐姐。我們至少是——朋友。」廖小婁說的很認真。

    「朋友?是啊……」唐曉樂了,「小朋友。」

    「可你從未讓我走進你的生活。」他竟抓起唐曉的手,體味著他想像中的冰冷。

    唐曉的心抽成一團,不僅因為這雙手的溫暖還因為這孩子洪水般的熱情。她有點害怕——使勁抽出自己的手,傻傻的看著廖小婁。廖小婁微微的俯著身子,褐色的眼眸隨著唐曉的顫抖而微微的動。

    唐曉歎息,似乎更疲憊了。「小婁,你懂嗎?最昂貴的花是玫瑰,而它也是容易凋謝的。每一株都有刺,正如每一個人在性格上都有你無法忍受的缺點。所以在愛裡,包容是最重要。你可能覺得我現在的模樣讓人擔心,但——」唐曉用曾被小婁抓住的手來回撫平著黃紅色的圍布,滿臉平靜,「如果我沒有體會過那愛裡的滋味,我是不會那麼悲傷的。」。

    「你在警告我?」

    唐曉默然,她和安古屺已經走過一個長長的等待,現在也許——只剩下最後一段了。但她需要得到一點確定感,得到那一點可以讓她下決心的保證。可她又找不到,從安古屺的眼裡找不到,從安古屺的話裡找不到,從安古屺的笑聲裡更找不到……她看著眼前的這個「天樂」,難道是上天的考驗?讓她在孤獨的時刻,在她最可疑動搖的時刻,看見這樣一塊滿足充飢的軟糖?難道她最怕的不就是因「模糊」帶來的不分明?如果自己在這時不堅定,那便是不可救藥。

    「我該回家了。」唐曉越來越冷靜,口氣冷冰冰的。

    「我送你。」

    曉疾步而出,「不用了。」

    小婁一把抓住她,「難道一個讓你不幸福的人還會讓你拒絕別人——別人的關心?」

    「不是拒絕。」唐曉想讓自己的話能讓這個孩子冷靜下來,「而是這些都不是你應所及的。」她說完,看著廖小婁滿目的失望又有點不忍心。她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像對待一個愛操心的孩子。

    唐曉頭也沒回的走出PUB,連多一眼都沒看後面跟著的廖小婁。

    情是人體的維生素,不可缺乏但也不能過量。

    也許她該和那個孩子講明白——在這種環境下,在這個她正給予他幫助的狀態中,存在的感激情緒很可能被自己誤會成更加誇張的男女之情。何況廖小婁又是一個這麼富有想像、熱情豪放的人,此時的隨波逐流已經讓這個年輕人倍感無奈和壓抑。也許就是因為唐曉在他身邊,他才會總犯迷糊。

    孩子喜歡同情,但唐曉不能,她不能讓一個孩子做傻事。

    坐在車裡,唐曉心裡一直盤算著下次該怎麼和這孩子劃清關係——在沒有圓滿的答案之前,唐曉只準備耕耘她可以觸及的土地。

    唐曉的電話響了,喚回她的心思,「喂?」

    「是我,小婁。」

    曉不自然的咳了咳,「有事?」

    「沒……」她生硬的口吻讓廖小婁適應了一會兒,「我剛才是不是又添麻煩了?」

    唐曉笑了,似乎很輕鬆,「你只想著好好練歌就好了。」說完,她就開始溜號——尋找著一句合理的道別話。

    那邊的小婁有了靈感,先知先覺,「別、別掛電話!」隔了一會,「我能為你講個故事嗎?」

    「……」唐曉不置可否,她沒想到她和廖小婁之間如此平常的關係卻能帶來他們之間如此複雜的問題。

    「有一位畫家,發明了一種奇異的紅色顏料。他的畫也因為這紅色而光彩奪目、無人能敵。但不久,這位畫家死了。這種奇異的紅色顏料也跟著消失了。在他死後,人們才發現在他胸口上有一個舊創口。這就是——那美麗顏料的來源。唐曉,你明白嗎?這個故事你能明白嗎?」廖小婁一遍接一遍的追問唐曉,生怕唐曉沒有理解他的意思。

    「我明白。小婁,我累了。我得回去休息了。」唐曉匆匆掛了電話,她沒那個義務去干涉任何人如何看待自己愛情的態度。可掛了電話,她的感覺卻病不好,就像被一層煙霧包圍著——漫天的霧氣不僅讓她呼吸困難而且讓她看不見太陽。

    在心情沉重的時候,四周的苦悶,她甘願聽之任之——心頭一片茫然,又悶又沉重。為什麼這個時候還要為這個擔心?管他好壞!由它去吧!霧只有薄薄的一層,不久是會變淡的——一個孩子會有什麼長性?那只是幼稚的閃念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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