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你流淚 正文 第七十九話 圈子(上)
    安古屺有他的朋友***,有他的交際應酬——而且這些都是唐曉不曾涉及的。

    「君陽」酒店,安古屺和幾個地位特殊的朋友一次吃飯。話語間不難發現,他們的關係很微妙。朋友們很自然的問起安古屺是不是「又有了個新的」。安古屺回答時嗆了口酒,而且說得含糊。他們非要見她——那個與小裴有很多不同,相對陌生的唐曉。

    安古屺眼中掠過一絲不快和拘謹,他瞭解唐曉的個性和這張桌面上的人有太多的不同之處。

    愛情和婚姻一樣是契約,一種互相尊重的契約,它會跟著種種冒險行為溜走的。安古屺很冷靜的意識到這點——讓唐曉來這個場合,她會用什麼樣的眼光看自己?此時此刻他有些心灰意冷。不經意間,是自己在唐曉面前樹立成了一個過於光鮮的形象。

    可現在,他沒有把握會給這個女人營造出一個永遠健康和溫柔的未來……不能肯定,但此刻還能維持,於是他用話語搪塞著。

    也許出於某種特殊原因,朋友們對唐曉顯示出了強烈的好奇心。安古屺的境地很無奈,最終抵抗毫無用處,他被逼著撥了唐曉的電話。他聽出了另一邊聲音的虛弱,他一邊讓她過來一邊又有點擔心。

    唐曉聽完安古屺的要求,輕聲的問了句,「明天行嗎?」

    安古屺看見朋友們互相使眼色,一副遊戲的神情。他有些生氣或者有些惱羞成怒,「出來吧,不就這麼點事。」

    「……」安古屺的口氣太生硬,需要人適應一段時間。過了一陣兒,「你們在哪呢?」唐曉又歎氣。

    ————

    半小時後,唐曉雖然艱難卻準時的出現安古屺和他的朋友面前。她虛弱又敏感的雙眼發現除安古屺以外其他人的失望神色——這有點叫人尷尬。她沒料到會有那麼多生人,而且他們的否定情緒又太直接。出於對自己的尊重,她走向每個人並和他們握手、親切的打招呼。

    輪到安古屺把一個白白胖胖、商人模樣的人介紹給唐曉,那人太過的主動讓唐曉稍感不自在。

    「我叫佘哲。」

    「您好,佘先生。我叫唐曉。」

    「佘先生?」這個稱呼讓佘哲很好笑,他爽朗的笑聲說明了很多內容,「你就是大屺的女朋友?還是叫我佘二哥好了。」

    唐曉先看了安古屺一眼然後對佘哲溫婉的笑了,「二哥好。」

    佘哲對唐曉的表現很滿意,招呼她和安古屺坐在自己身邊。

    從唐曉一進門,安古屺就發現她臉色有些不正常的蒼白。他覺得唐曉可能是病了,於是更有些後悔叫她來這個環境混雜的飯局。他的這個念頭在腦子裡打了好幾個轉,最後還是忍住了——此時的噓寒問暖很容易演化成日後朋友間的笑料。

    佘哲開始勸酒了。安古屺看見了唐曉眼中的求助,下意識中手伸了出去卻還是在猶豫中退了回來。望著那杯酒,唐曉打消了一切發表長篇推脫理由的念頭。任何一句話說出來總得有個效果,毫無意義的話就是廢話。發表長篇大論的人總不會取悅他人,只會引起更多的反感。唐曉把酒灌下去,因為沒吃東西,胃一陣子翻騰,她捂著嘴跑到洗手間。

    她在衛生間裡吐了好長時間。每個月的特殊週期都讓她痛苦不堪。此時的唐曉像片枯葉,沒了生命的顏色。對著鏡子,看著自己菜色的臉頰配上慘淡的表情——她有點委屈。

    講心裡話,她對安古屺剛才的舉動有些不快但她卻不能不辭而別。畢竟,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的另一個朋友圈。如果說遺憾的話,那也只能遺憾在心裡。

    慢慢的走出衛生間,她回到安古屺他們吃飯包房的門口,重新整理了整理的衣服——自己應該看起來更有精神。剛要推門進去時,裡面傳來一段讓她更吃驚的對話:

    「大屺,唐曉是幹什麼的?」

    「她?以前是唱過歌。」

    「你小子本事啊,前一任是戲台上的,下一任也算個歌星。不錯,艷福不淺啊。」

    「哪啊?都是女人,女人之間閉了燈沒什麼區別——」

    ……

    雖然唐曉知道沒有親臨別人的談話,總會曲解原意,但是隨後的笑聲卻無比鋒利的刺進她的耳朵。她甚至能透過那扇門看見安古屺談笑時眼中的不屑一顧和輕浮——那些被人認為是可笑的細節要比任何一個表面特徵都能說明人的個性。這陣笑聲源於道德層面上的對比,卻訴諸於人們感官,逼得唐曉發瘋。安古屺和他的朋友過於喜歡感性享受人,他們借助這個無聊的談話在不值得發笑的地方毫無顧忌的哄堂大笑。

    唐曉站在門外,蒼白的雙唇無助的抖動著。突然間,她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全身的勇氣也一併打消了。很久以來,除了感情另當別論,唐曉一直認為自己與安古屺是平等的。而且她又是如此在意的把握這一點,而現在正因為安古屺在感情上的居高臨下,他把這個平衡被打破了。難道她非得把安古屺看成一個球星,一個名人?可是,她每多愛他一點,每一次的更多犧牲,都是完全出於對這個人的愛,對一個平常人的愛。

    她使勁讓眼睛睜開一條縫,站直了身子勉強推開門,拖著雙腳緩慢的走進包房。她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但沒有原來想像中的精神抖擻。她望了一眼仍舊談笑風生的安古屺,一種乾燥四處蔓延起來——也許他早就忘記了那些和唐曉共同經歷的苦難和折磨。只要忘記從前的不愉快,他們就不用在幸福的回憶裡上演窘迫。當然,學會忘記的人也不會再為一個吻而吵吵鬧鬧了。

    此時的唐曉越來越消沉和失望。安古屺的笑聲聽起來彷彿來自於一個遙不可及的地方。

    一張深愛的人的照片盯得太久也會改變模樣——唐曉的嘴角顯露出一個苦澀的弧度,她的靈魂也隨著安古屺的推杯換盞而四處遊蕩。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