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安古屺將窗子嘩啦一聲大力拉開,支著腦袋想了好半響。他回頭一眼就看見唐曉那種毫無雜質的笑容。人們總是需要時間和真實加深相互的感情,用行動努力分擔和享受著彼此的歡樂和憂愁。所以安古屺不願見到由於那些微不足道的踟躕而導致的矛盾。
他知道唐曉愛他而且他也愛唐曉。雖然是兩種不同的單純行為,但得到的感應是相同的。只要知道這一點,什麼困難似乎都成了輕而易舉的事了。
今天要歸隊,他的心情格外良好。唐曉成了充電器,有了她,他就有了很多不曾有的欣慰和依靠。從前對事業和生活產生的失望、沮喪和緊張都因為有了唐曉而變得少了很多。
唐曉是重要的——這突然讓他感到一絲的脆弱。欣慰的同時安古屺也為此感到緊張。也許正因為此,他才會在與賓館服務員開黃色玩笑、與陌生女人打情罵俏時隱約感到不安寧。在以前看來這些都是被認為極其平常而無所認真的。然而就是這些連小出軌都談不上的調味料,卻讓他有了沉重的負疚感。
安古屺不想讓唐曉,不,應該說任何人有把握他的權利。平白地,他再看見唐曉時,覺得自己正在喪失自主權——這的確有些恐懼而且竟然來自唐曉。
安古屺猛地清醒並開始貶低自己。他不會因為愛而成為誰的壟斷單品——想到這,他似乎聽到別人對他的嘲笑。
——
從安古屺走後,唐曉就沒了他的消息。她只在一期體育娛樂節目中看過他的影兒。
唐曉承認,就算只是個虛幻的影兒也讓她更加盼望。可是終於有一天,盼望失去了光彩。她的思想、價值、憧憬都變得搖搖欲墜並急劇轉化成擔心。想要生活得美滿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妥協。也許安古屺是想自己有更長的獨處時間,這樣他便有了相應的自由空間——她必須面對和接受這樣或那樣的情況,不可能什麼都符合自己的想像。
在一瞬間,一切不合理的都擺在唐曉面前了。她不能問沫沫,而且必須自己一個接一個的好好解決。
唐曉第N次給安古屺去了電話,接聽的卻是另一個人。面對這個老實人的吱吱嗚嗚,唐曉苦笑,「我只是問問他最近過得好嗎?」
「他——他不在啊。」
唐曉感到了這種不受空間和時間約束的現代通訊工具的局限性。她選擇說聲『謝謝』就收了線。唐曉知道自己在微笑著,可還是無法沒滅內心的悲哀——她連猶豫的心情也沒有了,因為無法欺騙自己而聽見的那句『告訴她,我不在』。
是的,雖然隱約但她還是聽見了。
一半正確就意味著全部的錯。幾欲顫抖的淚珠一順從她的臉上滑落。唐曉曾懇求老天爺講她這顆空虛、絕望的心中注入愛情。但說來可笑,每當她將自己的一切感情予人掏空時,她就必須為當初的自己向現在的自己道歉。現在的她突然感到完全的虛偽和無助的被欺騙。在顛倒的時間裡,她還是遇見了另一個自己。她告訴自己,遠離是非吧,自己的遭遇根本就是合情合理的。而另一個自己又向她大喊『別退』,因為是感情所以總有傷痛,自己的愛還是有力氣的。
唐曉不願再去想這種令人心灰意冷的情景,她總的理出個頭緒。想到這,她又有了力量。
唐曉沒通知任何人的去了訓練場——她終於看見安古屺了。他走出訓練場時的表情看上去那麼泰然自若,完全沒有她的矛盾和痛苦。所有人都是可愛的笑著,安古屺也不例外。這人很多,唐曉離著很遠看著他。她不得不期待安古屺在此刻可以給她一個解釋,起碼能主動走向她。
但安古屺就跟沒看見她一樣,自顧自的向另一個方向走去。也許唐曉多心,人的步子可以邁錯方向但眼神是不會的。
以這樣的情況看來,只有唐曉主動走過去,他才能發現原來自己愛人就在身邊。
唐曉耳邊吹過的熱風灼痛她的耳膜,「最近很忙嗎?」她能感到安古屺海水一般的變幻,即使他的笑容沒有消失。
「不就是這麼幾天嗎?」
「今天去我那吃飯吧。」
「不了,我訓練挺忙的。」
「我可以等你。」
「……」
「有什麼不對嗎?」
「我想我們應該保持一點距離,以前那樣不是挺好的。」安古屺認為他們換一種距離,這樣既能成全自己又能稀釋一下他和唐曉過濃的關係——這個提議他可以講,但不應該是這個時候。
這下唐曉全明白了——如果讓虛假摻進來,那麼再厚實的愛也會被挖開。此時她對眼前這個人的全部的愛和憐憫在一霎那中全部泯沒了。她能感到柳馨裴在以前日子中曾經有過的痛苦,也尋找到了她之所以比自己更機靈和敏感的原因。
安古屺得到了唐曉的靈魂,勇氣和肉體,一切的裸露著的和內斂著的愛。而現在的唐曉將無法控制不幸再次降臨在自己頭上。雖然人們對不幸的第一反應往往是可以掌握和控制,但她現在不得不承認自己第二次失敗了——只不過第一次是因為愛,而第二次是因為欺騙。
唐曉苦笑,抬起頭看安古屺,「跟小裴一樣嗎?何苦呢,玩這種無聊的把戲。」色情、非法、抄襲,我要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