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曉在黑暗中尋找著回家的路,一陣陣眩暈迫使她停下腳步。扶著路邊的欄杆,雙肩鎖住下沉的身體,呼吸變得很急促、淺薄。魔鬼抓住了她的悸動靈魂吸乾她賴以生存的氣息。風迎面吹過,撕咬著她的耳膜。幾分鐘前她終於見識到了,見識到什麼是悲哀。想著自己的可笑,以為自己沒有平凡人的淺薄和無聊,想盡一切辦法卻是挽回根本沒辦法的事情;歎自己的可悲,將自己的血肉連同一切都給了他還要問夠不夠;罵自己的無能,付出一切卻又承受不了本來的結果;更恨自己的無恥,是自己證明了人與人之間欲罷不能的公式。愛是那樣的可怕,即使是虛無,即使是短暫,即使沒了心跳卻仍舊控制不住……她抓緊欄杆的手慢慢鬆了,站直身子想著這樣的遭遇該用什麼詞來形容還可以不去傷害自己。漸漸的她生出憐惜,憐惜沉溺的自己,也憐惜自己愛的那個人更憐惜這份牽掛和虛幻。猛然間劇烈的翻滾從她胸口向上衝,她忍不住的大口大口地嘔吐,身體跟著不斷的抽搐。
唐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家,只知道自己一頭紮在床上就沒起來過。晝夜徘徊間她滴水未進了三天,身邊只有那隻狗陪著一起度過每個白天和黑夜。她飽嘗了沉睡和清醒,終於她發現了自己的渺小,承認自己沒有資格去懂得失去和習慣寂寞。愛情現在正朝她微笑,只不過微笑裡摻進了點不屑的勁兒。愛情給她的只有無助,像墜入深淵裡粉身碎骨,一陣風吹過便無影無蹤了。無解的遺憾讓唐曉目瞪口呆,眼淚麻木了她的心。
天樂用坦誠承擔了一切解釋,也將她的期待毀成了鬧劇。無聲的哭泣中她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那麼蒼白無力。畏縮在靈魂中掙扎的意念讓唐曉繼續思考,她扦了扦嘴角,用了最後的力氣拿起電話移到唇邊:「媽,我是唐曉。來一下好嗎?我想我是累壞了。」
唐曉的母親的確被這樣的虛弱的呼聲驚著了,只給張啟登打了個招呼就跟著正好在家的張文清出了門。每位母親聽到自己孩子這樣的求援聲都會有不同的忐忑不安,坐在車裡的唐母尋思著各種懷疑其中最擔心也與天樂有關。她瞭解女兒是個內心孤單的人,事情不嚴重到了一定地步她不會希望任何人插手。
一直陪在唐曉身邊的狗聽到門有動靜,警覺的叫起來。唐曉知道肯定是母親來了,順著方向揮了揮手。聽話的狗回到了原來的位置,頭緊緊貼著她的手。雖然估計了很多,可母親走進臥室時卻仍不敢相信這個不成人形的人就是自己女兒。張文清趕快越過怔在那的唐母為唐曉把脈。
此時母親的心情很複雜,她總覺得應該給唐曉一點自由。讓她學會自己決定一些事情,成熟也就是在失敗和成功中修煉出來的。總有一天,唐曉會隨心所欲的駕馭自己的生活,可現在的情形讓她懷疑這樣的做法是否正確。
張文清輕輕歎息,將唐曉的手放回原位又將她的被子重新蓋好。他向唐母暗示了一眼,唐母也跟著他走出臥室站在門廊裡。張文清將臥室門輕輕關上,用很小的聲音:「伯母,她還好。身體虛弱,沒什麼大事。」唐母聽了長鬆了口氣,心也跟著舒服了點。
「不過,不過她是不是有了什麼麻煩?我是說,唐曉是個很內斂的女孩子。您最好還是問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說出來也許會好過一些。」張文清說完向上托了一下眼鏡,他的消沉表現出真情實意。他望了一眼唐母,直覺告訴唐母不會讓他知道更多,他就算內心洶湧也要保持穩穩當當:「伯母,我看這幾天您就在這陪陪她吧。我先從診所給她開點補藥,很快會好起來的。」
唐母只是隨著他說話點頭,滿眼心疼和焦慮。張文清推門又看了眼唐曉蒼白又憔悴的面孔就起身退到大門外。站門口,他的心猛的抽動了一下,合著眼歎氣。一會的時間張文清就回來唐曉的身邊,將中藥和補品送到唐母手裡。
張文清一直都承認自己是個拙於表現感情的人,這樣的他能很好的保守心中的秘密。而今天他略有唐突的一直坐在唐曉身邊,握著她的手,目光緊緊鎖住那臉倦容。樂於沉思是張文清的良好品質,可這回一直到離開之前他都想問唐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又沒有任何理由讓唐曉告訴自己答案,這讓他煩惱。
有了親人的陪伴唐曉安靜的睡了,在夢中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她睜開眼很坦然的接觸到母親的視線。她十分信賴的目光流落出虛弱,臉上盈滿慚愧和不安。她想對自己的母親笑一笑,眼淚卻滾落下來。唐曉無奈的閉上雙眼歎息。
唐母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她希望唐曉告訴自己一切卻不想逼迫什麼。她輕輕握著唐曉的手,慢慢暖著,看著她默默無聲的哭泣。過了好一會,唐母仍舊保持矜默,默默的為她找來乾淨的睡衣,默默的幫她換上後讓她更舒服些的回到床上。一切都變成了一種心照不喧的默契,唐曉知道正在廚房裡忙碌的母親沒讓自己看見焦慮的一面。色情、非法、抄襲,我要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