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龍山鎖雲峰。
杜離、石川、凌九陽、花天野、青龍等人圍石桌而坐。
青龍手指輕輕捏著一頁雪白的信紙低低念道「八月中秋君山之巔與君生死之戰。非白衣之好戰實有不得已之苦衷也。」
落款處是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白衣」。
石川撓著大頭嘀咕道「這年頭怎麼還有不知死活的敢挑戰師父?到時候我替師父出馬滅了他讓他小子囂張……」
其它人聽石川如此說不禁莞爾。
青龍畢竟年長輕輕皺了皺眉道「萬不可大意這人既然敢挑戰門主必定有著非同一般的實力當務之急是趕快通知門主早作準備。」
凌九陽接口說道「是啊是啊這事得趕快告訴師父才行可是……師父現在在哪兒呢?」
此時的冷粼自從離開毒龍山鎖雲峰後就從沒再回來過到現在已經將近半年了誰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
杜離沉吟著「或許有人知道師父在哪裡……」
「誰?」眾人異口同聲的問。
「道影仙子……」杜離輕聲說道。
在鎖雲峰上道影仙子一直是一個神秘的所在除了杜離等與冷粼最親近的人之外誰也不知道道影與冷粼是什麼關係。
而杜離恰恰知道一些道影的秘密就是她可以感應到師父的氣息。
石川脾氣急躁大聲說道「那還等什麼?去找道影仙子問問啊!」
眾人忽然愣住了齊齊望著門外。
石川不知所以見眾人神情有異急忙轉回頭。
門外道影仙子一身淡綠色的衣服面容恬靜的站在門口依舊是那副古井不波的面容。
道影輕提裙裾步入房中本來澄澈如水的眸子透出一股茫然。
「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道影輕啟朱唇淡淡說道「惟一能夠肯定的是他現在很好……」
「很好?那他為什麼不回來呢?」石川打斷了道影的話完全不顧杜離制止他的眼色。
道影的眼神瞟向門外透過茫茫山霧似乎遙遙的看到了冷粼那如劍般筆直的身影。
「因為他不想回來!」
道影也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在她那敏銳的意識中冷粼似乎發生了一些她所不能理解的變化。
和以前不同她現在無法清楚的感知到冷粼的氣息只隱隱的能夠明白他現在活得很好。
她依然不知道自己對冷粼的這種特殊感知能力來自於哪裡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能力。
由於這種特殊的感應她一直滿足而又幸福的生活著因為不管冷粼在哪裡她都能夠感應到他的存在就如同自己在他身邊一樣這已經足夠了。
可是現在冷粼彷彿消失在了茫茫濃霧中她只能隱約見到他的身影卻再也無法看清雖然明知道冷粼並無危險可是一股莫名的失落感還是湧上了她的心頭。
她感覺到冷粼已經漸漸的離她越來越遠。或者說離這個世界越來越遠。
而旁邊的杜離等人呆呆的琢磨著道影剛才說的話——「因為他不想回來」。
為什麼呢?為什麼師父不想回來?
道影輕輕的發出一聲低微的、幾不可聞的歎息蓮步輕移向門外走去。
凌九陽看了看杜離又看了看青龍皺眉說道「我們帶人下山去找師父……」
道影那清脆如鶯啼的妙音又在眾人耳邊響起「不用找了他想回來自然而然就會回來!」
眾人再一次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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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陽城位於中原東南乃方圓百里的一座有名大城交通便利商賈雲集。
由於最近南方普降大雨很多地方都受到了洪澇之災很多衣食無著的災民們紛紛湧進武陽城所以近幾天武陽城裡的乞丐漸漸多了起來。
為了防止湧入城中的災民太多而引起騷亂武陽城主派兵把守住各個城門嚴禁災民進城同時又在城南的一大塊平地上施粥賑災。
「大人再多給一些吧我還有兩個孫兒呢他們眼看著就快要餓死了您行行好再多給一些……」
一個年近七旬的老漢滿面愁苦的看著破瓦盆裡清清稀稀的半盆米湯不住的哀求著施粥的官兵。
那官兵看上去像是一個小頭頭的樣子一張油膩的胖臉露出一絲鄙夷大聲罵道「老東西就這麼些粥你多要了別人怎麼辦?下一個……」
老漢無奈的站在那裡身後的人群一湧而上擠到老漢的前面急先恐後的喊道「我來……我來……」
終於老漢不再堅持小心翼翼的端著半盆米湯走到一個小小的窩棚邊。
兩個瘦得皮包骨一樣的男孩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看到老漢回來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欣喜手臂動了動卻沒有力氣爬起來。
「孩子喝口米湯吧一人一口慢點別嗆著……」老漢的聲音低沉。
大一些的孩子抬起頭以稚嫩的童音說道「爺爺你也喝……」
老漢欣慰的撫摸著孩子的頭髮輕聲說道「爺爺吃過了你們喝吧……」
一行混濁的老淚悄然從老漢那無神的雙眼中落下。
「官爺這粥裡怎麼有沙子?」一個災民大聲問著施粥官員。
「是啊這明明就是水嘛……」旁邊還有人隨聲附和。
那個施粥的胖官員有些惱羞成怒把手中的大勺丟給另外一個大聲罵道「你們這群不知死活的東西要不是城主他老人家發善心你們連水都喝不上。居然還嫌粥裡有沙子哼哼愛吃不吃……」
說著就從地上抓了一把土順手丟進大鍋裡獰笑著說道「嘿沙子比米飯耐餓多吃點吧……」完全無視災民們臉上的憤怒表情他又大聲叫道「來來繼續捨粥了啊想活命的都過來……」
在這種巨大的羞辱面前災民們猶豫了一會兒卻終敵不過飢餓的壓力除了少數人忿然走開外大多數人繼續拿著盆碗等著那一份恥辱的沙土粥。
這是一種悲哀為了活命如此難堪的羞辱都可以承受。可是誰又知道其中大多數人並不僅僅是為了自己而是自己身後的老人和孩子。
很多人拿到施捨後都在第一時間跑到餓得奄奄一息的家人面前一口一口的給他們餵下去面對這樣的情況他們只有默默的忍受。
「媽的老子還不想伺候你們的若不是城主有令我會親自出來捨粥?」那胖官員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向外走腳下忽的一絆磕到一根長長的木頭上面。
那木頭本來正架在大灶下燒得正旺被他這一踩立時飛了起來一蓬火星夾帶著青煙向那胖官員兜頭打來。
胖官員來不及躲閃肩膀上重重的被砸了一下濺了一身的火星正手忙腳亂的拍打著腳下又莫名其妙的一滑胖胖的身子再也無法保持平穩向那口燒得正旺的大鍋裡栽去。
撲通一聲那口大鍋被他撲翻在地湯湯水水的灑了一地。
而那胖官員身上被熱湯弄得濕了大半個身子手臉被燙得通紅大呼小叫的喊著。
現場的眾人見他如此模樣齊齊笑出聲來。
「笨蛋快去找擔架老子不行了……真他媽邪了門了……」胖官員大聲罵著躺在地上等人抬他。
不遠處一個青衣人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
他輕快的走上前去看著在地上大聲呼痛的胖官員大聲說道「吳大用你私扣賑災糧草趁機中飽私囊罪在不赦來人啊押回去候審!」
那些話在吳大用耳邊似乎是一聲炸雷響起也不顧週身的燙傷爬起來一看立刻面如土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劉大人饒命我冤枉啊冤枉啊……」
青衣人面上無一絲表情冷冷道「冤枉不冤枉城主自己知道!帶下去!」
圍觀的災民們早就看不慣那個肥頭大耳的傢伙了見他落得如此下場發出了一陣痛快的歡呼聲。
「鄉親們以後再有官吏剋扣賑災糧的去城主府找我劉仁我會讓城主為你們做主……」
劉仁向圍觀的災民大聲說著忽然心中警覺驟現急忙回頭發現一個邋裡邋遢的乞丐正饒有趣味的看著自己。
與別的乞丐不同那乞丐獨自一人坐在牆角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亂蓬蓬的黑色長髮胡亂披散著只是眼神卻透露著一股逼人的銳利。
「古怪!」不知為何在那乞丐的注視下劉仁覺得那銳利如刀的眼神彷彿直達自己的內心。「難道……是自己被發現了?不可能啊……」
劉仁避開那乞丐的眼神忽機靈光一閃終於明白為何那乞丐會給自己一種古怪的感覺了。
與別的乞丐不一樣他的衣衫雖然也是破破爛爛的但是卻出奇的乾淨尤其是這幾天連降大雨他的身上連一點泥濘都沒有。
看著那乞丐依然目不轉睛的望著自己劉仁低低歎了口氣心中不無懊惱的暗想「唉隱忍了那麼多年看來今天終於被人發現了!」
不過還好雖然那乞丐的眼神望向自己的時候給了自己很大的威壓可是在劉仁的感應中似乎他並沒有惡意。
彈了彈衣袖劉仁慢慢的走了過去輕輕一抱拳「請教這位朋友大名?」
那乞丐淡淡一笑「名字?我也忘記了一個流浪漢而已。」
劉仁也笑了笑流浪漢?鬼才信就看他那雙無比深邃的雙眼以及那種無形的威壓就知道他不是個普通人。
「剛才你那手玩得挺漂亮那個胖子的確是應該整治一下!」
乞丐若無其事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劉仁的心中猛的一驚。
「他果然看出來了!」劉仁暗想。
自己修煉多年雖然剛才整治那個傢伙用的只是極為普通的小法術可是凡人是看不出來的。
「先生好眼光!」劉仁輕輕點了點頭。
「你的真身是馬吧?」乞丐又淡然的冒出一句話。
劉仁激靈一下倒退了一大步雙拳緊握額頭上已經有冷汗絲絲滲出。
自己的原身都這麼輕易的被人看出來這人到底是誰?
「你……到底是誰?」劉仁的聲音有些顫抖。
乞丐哈哈一笑「別害怕別害怕我沒有惡意!只是覺得你很有意思而已。」
「很有意思?這算怎麼一回事?」劉仁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左右掃了一眼低聲道「先生若不嫌棄進城喝杯水酒如何?」
乞丐歪頭想了想臉上露出一絲活潑的笑容道「好啊好啊好久沒喝過酒了。」
劉仁心中暗暗稱奇能看出自己的原身就說明這乞丐的修為一定高出自己許多可是剛才他那天真的表情又不似作偽。
二人一前一後走進武陽城倒是令周圍的災民百姓大吃一驚那個乞丐是什麼人物?居然和城主府的大總管走在一起?而且看劉大總管的樣子對那乞丐還頗為尊敬。
在武陽酒樓最豪華的包廂內劉仁看著乞丐山吃海喝的樣子不禁讓他懷疑這個人不會是一個真的乞丐吧?否則怎麼能有如此吃相?
乞丐酒足飯飽愜意的打了個飽嗝隨手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油漬卻面色如水般淡淡說道「嗯好吧來說說你吧你是妖類出身怎麼會想到去城主府做總管?」
看著他那大咧咧的樣子劉仁卻絲毫生不起氣來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面前這個人讓他有一種傾訴的感覺。
是因為他那雙明亮無瑕的眸子?
「不錯我是妖身可是我也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利。」劉仁一字一句的說道。
再往下說的時候劉仁彷彿自言自語般喃喃低語「你不是妖怪你不知道我是多麼想真真正正的做一個人能夠永遠的與她在一起。雖然我現在的身份是城主府的大總管可是卻依然不敢靠近她只能在角落裡默默的看她幾眼……這一切只因為我是妖怪。
「可是我始終不明白妖與人難道不都是天底下的生命嗎?為什麼要把界限劃得如此清晰?為什麼人和妖就不能在一起?」
乞丐臉上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容他伸出食指輕輕晃了晃「第一我也不是人;第二人與妖之間本來就沒有區別這種界限是後來人為加上去的;第三看在你是個不錯的妖怪分上我幫你一把。」
劉仁在他說第一點的時候就愣住了他也不是人?他也是妖怪嗎?
正愣神的工夫就見那乞丐手指向自己一點一束金光當頭射來避無可避沒入額間。
劉仁心中一驚幸好他不是對自己不利否則自己早就命喪他手了。面前這人怎麼會擁有如此恐怖的實力?
默默體察之下似乎識海之中多了一些東西雖然他現在不能理解可是他能夠感覺到那是對他的修行有極大幫助的修行法訣。
那些東西似乎不是普通人或者普通妖怪能夠擁有的他到底是誰?
劉仁的眼神中又多了幾分恭敬深深的彎下腰施了一禮。
乞丐擺擺手洒然道「不用謝我知道我為什麼幫你嗎?」
劉仁搖了搖頭。
「第一、因為你很像以前的我;第二、我幫你是因為你也幫了我!」乞丐說這話的時候眉頭稍稍皺了皺似乎是在思考什麼東西。
劉仁愣住了這是哪兒跟哪兒啊?
乞丐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自言自語道「人乃萬物之靈脫生為人不知要積累幾世功德可是每每轉**身卻又迷失自我貪慾妄念充斥身心實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劉仁聽得不住點頭。
不說別的人的身體簡直是一個無可比擬的寶庫若是潛心修行的話比那些妖怪精靈要迅捷的多。
乞丐忽然問道「修行的目的是什麼?」
劉仁猶豫了一下「成仙吧!」
乞丐笑了笑「成仙的妖怪還是妖怪嗎?」
劉仁啞口無言。
乞丐繼續說道「你現在還不明白是因為你境界還不夠不過你早晚會明白的哈哈你小子根基不錯!」說著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撫摸著有些發脹的肚子呵呵笑道「嗯好了我要走了你好自為之吧!」
「先生……」
劉仁還想挽留卻見乞丐堅定的揮了揮手後搖頭晃腦的走出酒樓只留下劉仁一個人若有所失的發呆。
這等高人行事果然不依常理。
第二天一大早武陽城中忽然多了許多官兵逢人就打聽一個乞丐打扮的怪人一時間武陽城的所有人都知道城中有這麼一個古怪的乞丐。
可是幾天下來那個古怪的乞丐似乎如同空氣般消失了一絲一毫的線索也沒有找到。
劉仁很失望這樣一個深不可測的高人就這樣失之交臂。
不過得到了他的指點已經是莫大的福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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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陽城的泗水橋邊綠意盎然的垂柳輕鬆的舒展著柔軟的枝條幾縷微風吹過婀娜的身姿彷彿苗條妖嬈的少女。
最近幾天天氣很好似乎雨季將過暖洋洋的陽光肆無忌憚的灑到武陽城的每一個角落。
人們的心情也隨著陰霾天氣的消失而喜悅街上的行人漸漸的多了起來而泗水橋正是一個遊玩的好去處。
人多了小商小販自然也多了起來賣豆糕的、賣風車的、賣糖人的等等都在泗水橋邊轉悠個不停時不時還發出各有特色的叫賣聲。
「娘我要那個……」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忽然停住腳步饒有興趣的看著地上擺的十幾個泥人兒。
「多少錢一個?」母親看了看那些栩栩如生的泥人猶豫了一下還是張口問道。
賣泥人的商販看了看那個可愛的小男孩輕輕皺了皺眉頭伸出一個手指道「錢。」
母親一愣這麼便宜?急忙對男孩說道「好了你挑一個吧。」
小男孩似乎被眼前的泥人迷花了眼放下這個拿起那個每一個都愛不釋手。最終拿起了一個狼頭人身的泥像。
「小弟弟你為什麼拿這個呢?」攤主好奇的問道。
小男孩歪著頭想了想大聲答道「因為它比較酷我喜歡!」
攤主呵呵一笑若有所思的看了那個泥像一眼順手接過母親遞過來的銅錢淡淡說道「這孩子很可愛不過盡量不要讓他在牆角玩。」
母親這時候很開心只花錢就買了一個泥人帶著男孩歡天喜地的去了。
攤主極輕微的歎了一口氣。
母親和男孩沿著泗水橋隨意散步忽然男孩發現不遠處的牆角下長出一朵潔白的蘑菇小男孩興高采烈的跑過去準備把那朵蘑菇採來玩不小心將手中的狼頭泥偶掉到地上急忙回過頭來起。
正在這時轟隆一聲那半截被雨水澆灌了許多天的土牆倒塌在地只差一點就將那小男孩砸中。
母親的臉在那一瞬間變得煞白三步並作兩步跑到男孩跟前緊緊的抱住。
幸好男孩回過頭來撿那個泥偶否則……母親不敢再想下去。
「娘這個泥人兒壞掉了……」小孩子並沒有意識到他剛剛躲過了一場災難拿著佈滿裂縫的泥偶一臉的不開心。
母親接過那個泥偶本來遍佈裂縫的泥偶在那一刻四分五裂還原成一把泥土。
她忽然想起剛才那個賣泥偶人說過的話心中多了幾分狐疑卻又想不明白到底是為什麼。只好拉著男孩的手安慰道「走娘再給你買一個!」
看到母子又走了回來泥偶攤主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叔叔我的泥偶壞掉了……」男孩沮喪的對攤主說道。
攤主愛憐的撫摸著男孩的頭髮「壞了?那我再送你一個好了!」
母親總覺得這個攤主有些古怪聯想他剛才說過的話猶豫著說道「謝謝先生了!」
攤主淡淡說道「謝我做什麼?人各有命因緣際會這孩子將來會有大出息的!」
小男孩仰起頭天真的問道「叔叔你叫什麼名字?」
攤主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我叫冷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