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有沒有人啊?放我出去!」
冷粼此時已經不是那副人肉粽子模樣那袈裟已經被除下只是讓他非常鬱悶的是那個老和尚不知道在他身上弄了什麼鬼體內的的真元似乎與他失去了聯繫空空蕩蕩的連青紅雙珠和龍牙刃都感應不到。
閉眼盤坐許久他試著感應體內與妖丹哪怕一絲的聯繫卻以失敗告終。
這時才細細打量了一下四周是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石洞。
很小的石洞寬只有四、五步深有六、七步四周牆壁斑斑駁駁凹凸不平似乎是天然形成。
洞口被一扇石門封住冷粼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不能使石門動得分毫看來這洞口之外一定被加了某種禁制否則以他的力量不會連這小小石門都奈何不得。
一扇石門隔絕了兩個天地。
不過還好地方雖然狹窄了些但是好在可以自由活動只是不能運用道法。冷粼在裡面背著雙手走來走去一邊走一邊大聲叫罵。
「慧如禿驢奸狡之徒不明是非!般若寺的禿驢快放老子出去!」
四週一絲回應都沒有。
「般若寺枉稱名門正派卻如此卑鄙無恥!讓人心寒啊心寒!
「外面有沒有人啊?有老禿驢、大禿驢、小禿驢的出來一個向小爺賠個不是否則等小爺脫困一把火燒了這鳥寺廟!
「般若寺的賊禿日食酒肉夜宿嬌娘都和尼姑生了小和尚了呀!
「天啊佛祖啊!你睜開眼看看吧!你的徒子徒孫都是些什麼貨色啊!我要是你我都沒臉再見人了乾脆撞豆腐自殺算了……」
也虧得冷粼向來尖牙利嘴思維敏捷足足罵了三個多時辰居然沒有一句重複的而且精神愈見旺盛大有罵得雲開見月出之勢。
石洞外面有兩個和尚似乎在爭論著什麼。
「師兄你別拉我!今日就是拼著我違反寺規我也要揍這小子一頓!
氣死我了!」
一個年輕的胖僧人雙眼怒瞪如銅鈴一般滿面通紅連一面光滑如鏡的頭皮都紅得發紫了不用說自是被冷粼氣得如此。
「阿彌陀佛師弟你動了嗔念了!由他罵去我倒覺得很有意思呢沒想到這小子還挺能罵的!」另一個瘦和尚倒是悠然自得渾沒放在心上。
多年在寺中苦修偶而來了這麼個活寶也頗能調劑一下生活情趣。
「你……氣死我了!」年輕僧人如怒目羅漢氣得說不出話來轉過身就向石門走去口中恨恨說道「阿彌陀佛佛也有火!」
瘦和尚急忙拉住他道「千萬別忘記宗主交代的話了!裡面這人非同小可還是不要理他吧!」
見年輕和尚執意要開石門瘦和尚一把沒有拉住他急忙上前一步緊緊抱住那年輕和尚口中直喊不可不可。
年輕和尚奮力掙扎卻始終掙不脫兩人角力之下雙雙摔倒在地。
瘦和尚也不敢放手就這麼壓在年輕和尚的身上怕他闖洞生事。
於是石洞外正上演著這樣一出怪異的場景。
遠遠望去似乎是……總之頗為怪異就是了。
冷粼在裡面並不知道外面已經有人快要被他氣得暴走了依然自顧自的背著雙手在洞裡來回信步當然嘴裡也沒閒著。
從石門到洞裡是七步從洞裡到石門也是七步。
冷粼就這麼來回走著把般若寺老老少少、大大小小的和尚都罵了個遍又順便把這些和尚的師父的師娘的徒孫的師弟又罵了一遍直罵得個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口乾舌燥詞乾字枯。
見外面始終沒有動靜冷粼也覺得沒有意思這一通破口大罵讓他心中的壓抑如開閘放水般發洩了出去真是酣暢淋漓通體舒泰。
罵到後來他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雖然是般若寺的和尚將他軟禁起來但是自己也足足罵了他們五個多時辰吧換了自己早就拎著菜刀進來砍人了這幫恐怖的和尚這手玩得真絕罵不還口讓罵者自悟。
用力踹了一腳石門兀自嘴硬道「今天小爺累了睡一覺先明日再戰!」
石門外面瘦和尚壓在胖和尚的身上聽冷粼終於掛出免戰牌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從胖和尚身上爬起來道「阿彌陀佛終於罵完了連我都有些受不了了。回去當念《靜心咒》百遍以淨菩提心。」
胖和尚吱吱的磨著牙齒道「這小子當真可恨實在是……實在是氣死我了!」
洞中無日月醒來不知年。
冷粼睡了一覺醒來發覺洞中依然如故也不知外面現在是什麼時辰了雖然依舊百無聊賴卻實在提不起張嘴罵人的心思了畢竟口水仗也是戰鬥沒有對手的戰鬥豈不是很沒意思?
靜下心來盤腿打坐力圖恢復道力以便早日脫出牢籠。
一次次的集中心神凝聚道力卻發覺體內真元似乎是憑空消失了般沒有半點反應。一次次的努力一次次的失敗最後冷粼終於宣告放棄。
「他奶奶的!這群禿驢果然有些門道。」他有些頹然的想道當然其中也不乏嫉妒。
既然不能衝破和尚給自己身上下的禁制在洞中又無事可做難免胡思亂想。
冷粼想起自己出道以來僅有過的幾次戰鬥雖然戰績也算輝煌但是在法華寺裡那個叫慧明的小和尚卻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慧明並沒有像其他僧人那樣用些五光十色的法寶只是憑藉本身修為與人硬碰硬的對抗這種戰鬥方式他喜歡。
憑藉著比一般修真人強悍幾倍的肉體再加上護身的青紅雙珠與無堅不摧的龍牙刃與敵人真刀實槍的打鬥想想就覺得刺激無比。
「嗯看來以後要與敵人近戰。拿著飛劍遠遠的操縱實在是娘們的玩意。」
想到這裡他忽然有些發愁近戰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沒有趁手的兵器、法寶龍牙刃雖然無堅不摧但是好像小了些拿著它向前衝總覺得少了一股氣勢。
看看人家慧明小和尚雖然功力修為不怎麼樣可是一根丈許長的黃金降魔杵舞將起來那是何等的威風啊!
「嗯以後要是有機會得找個霸道點的法寶。」冷粼又如此想。
一起到自己身披寶甲手中一桿寶刀威風凜凜的站在雲頭如天神一般他忍不住吃吃傻笑了起來。
可惜冷粼一番胡思亂想什麼都想到了就是沒想到若是此時給他一根兩丈長的降魔杵他又能出得了這洞嗎?
正想入非非的時候冷粼忽然聽見外面有動靜接著石門緩緩打開流進來一縷雪白月光一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影站在洞口。
「莫大哥你怎麼來了?」冷粼欣喜的叫道。
「噓!」莫問天食指放在嘴邊示意冷粼這個大嘴巴小聲點躡手躡腳的走進來小聲說道「我來救你了!」
「關鍵時刻還是自家兄弟可靠啊!」冷粼感動得一塌糊塗忽然想起自身狀況道「我被人下了咒現在不能用道法。」
莫問天似乎知道這件事從懷中拿出一片小小的玉符低聲念誦咒語那玉符忽然發出一陣金光隨著他的咒語聲金光慢慢籠罩住冷粼全身。
冷粼感覺到一股暖流從頭到腳慢慢流過每一個毛孔都舒張開來如同冬日裡曬太陽一般的舒服無比。
正想說話忽然發覺身體內的真元一下子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歡暢的在體內流轉青紅雙珠和龍牙刃依然如昔似乎這些東西原本就在那裡只是以前沒注意到罷了。
「莫大哥你怎麼會……」
莫問天打斷冷粼的話低聲道「出去再說。」
般若寺後院的一間小禪房內一個老僧面壁禪坐。
靜修輕輕走進禪房低聲道「稟宗主事情都辦好了估計他們現在已經離開蒼龍山了。」
「嗯很好。」老僧慢慢轉過身燭火輕搖映出慧如禪師那張紅潤卻沒有絲毫表情的臉龐。
「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說起只說是看管不慎才使妖人逃脫。」
「是。」
寂靜的山中般若寺風中的寺中小禪房似乎多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冷粼乍離桎梏重歸自由心中自是欣喜異常。道法也運轉自然現在連最普通的掌心雷他都覺得親切無比。
「唉怪不得誰都要做神仙神仙就是比凡人強啊。」冷粼看著掌心一青一紅兩團氣流小心的平衡著這兩股力量想起不久前被禁錮成凡人的那幾個時辰心中感慨萬分。
「哎!對了莫大哥你是怎麼逃出來的?這般若宗給我下的禁制你怎麼解得開呢?」冷粼有些不解的問道。
「我本來就沒有什麼事人家要抓的是你。你被押下去之後他們就把我放了然後我去找我的舊識靜修大師希望他能幫忙。可是他現在身為律法堂首座不敢妄言。
「我大怒而去晚上偷偷潛回般若寺後山希望能找到你的囚身之地正巧到了這裡門口有兩個和尚看守兩人談話間還說起你於是我把他們打暈這才把你救出來。」莫問天平時少言寡語今天一口氣說這麼多話又是長歎一聲。
「你怎麼能解開那山洞和我身上的禁制呢?」冷粼又問道。
「這就是它的功勞了。」莫問天拿出那一片玉符道「我和靜修多年好友平時對般若宗的咒語佛法也有所交流這玉符就是他以前送我的裡面有最純正的佛法力量對般若宗的禁制來講就如同一把鑰匙一般。」
冷粼點點頭表示明白可是心裡隱隱覺得有那麼一絲不對勁至於是哪裡不對卻又說不上來。
「你怎麼看這件事?」莫問天似乎後面還有話要講。
「運氣太好了吧。」冷粼喃喃自語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何覺得有點不對了這一系列的事情實在是太過順利、太過巧合了。
「沒錯而且他們派去看守你的兩個和尚修為也太差了一點不大合常理啊。」莫問天也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除非……」
「除非他們故意放水。」冷粼接口道「可是他們這樣做究竟是為什麼呢?難道是為了祖師留下的寶物?那這些和尚六根也太不淨了。」
「我也很奇怪我與靜修相交多年他的為人品性我還是瞭解的應該不是這樣的人啊。」莫問天也想不通「若是他們想放了我們的話何必繞這麼大個圈子?」
「有鬼啊有鬼啊。」冷粼細細想著心中忽然警覺起來小心的向四處張望。
只是在淡淡月光的照射下荒野之中除了偶爾的蟲鳴鳥叫沒有一絲異樣。
莫問天看他那副疑神疑鬼的樣子知道他心裡想的是什麼沒好氣的說道「別找了若人家真要跟蹤咱們又怎麼會被發現?」
冷粼一想覺得也有道理人家隨隨便便一個長老就有合道期的實力這種境界上的巨大差異不是短時間內能夠追平的。
「哼!去他奶奶的賊禿驢不管他們耍什麼把戲本少爺都奉陪。大不了就拚個魚死網破。」冷粼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戰意惡狠狠的說道「奶奶的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舒服。」
向前跨了幾大步深深吸了一口氣雙臂高高舉起他大聲吼道「我是冷粼我就在這裡你們來吧我不怕!
「玄極山莊!陰風門!般若宗!小爺的命就在這裡有本事的儘管來拿吧!」
莫問天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著冷粼夜色下略顯得有些單薄的身體淡淡的月色映出少年筆直如松的身影。
吼聲高亢包含了無數的委屈憤恨這其中的滋味又有誰能知?
冷粼的臉色蒼白、堅毅就那樣如一尊雕像般默默的立在風中。
在風中佇立許久他才用不帶一絲感情的語氣說道「從今天起我要做回我自己。」
這話好像是在對莫問天說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夜風漸涼隱隱有一股莫名的煞意。
莫問天這次出奇的沒有歎息只是靜靜的看著冷粼的背影。
冷粼心中的壓抑與苦楚只有他知道難道人類世界真的不能見容人與妖共存嗎?
兩人都再沒有說話一人一妖就那樣站在月色荒野之中等待天明。
「天地之大卻無我等容身之地。」莫問天一想起現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尋找他們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偷偷窺視又歎了一口氣。
冷粼已經從昨夜激憤的狀態中回復過來瞇著眼看著東方冉冉升起的那一輪紅日淡淡的說道「天地之大處處是我等容身之地。」
是啊只有天地才不會有人和妖之分不會因為身份的不同而鄙視你、算計你、打擊你。
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天地是最公平、最寬容的就像那一輪紅日不管你富貴貧賤都會把溫暖送到每個人身上。
「也罷從今日起你我兄弟二人和那些人拚上一拚縱是死了也落得個痛快!」莫問天也變得有些豪情萬丈。
「莫大哥謝謝你。」冷粼想了想還是把謝謝二字說了出來。或許以後再沒有機會說了罷。
莫問天笑了笑不置可否。
兩人邊說笑邊漫無目地的前行既然沒有去處那麼處處皆是去處。
冷粼心結已解反正大家都知道自己是妖怪那麼妖怪就妖怪好了願意交朋友的就張開雙臂歡迎圖謀不軌的就對著龍牙刃說話吧。
放下一個大包袱冷粼覺得輕鬆了許多心中又浮現起那個倩麗活潑的少女白靈銀鈴般的笑聲似乎就在耳邊響起。
他不明白自己對白靈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感總會時不時的想起她來或許這就是人類世界的愛情?
想到這裡他覺得自己有些臉紅偷偷看了看莫問天莫問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雙眉緊皺。
冷粼輕吁了一口氣若是被老莫知道他會喜歡上一個人非要被老莫笑死不可。
在人類世界待的時間越長對人類的思維和想法越是明白對自己的心思隱藏的就越深畢竟在人和妖之間幾乎是不可能發生什麼的他想起那個淒美的愛情傳說那個蛇妖最終不也是被鎮在雷鋒塔之下嗎?
只是對白靈真的是那種喜歡嗎?
歎了一口氣原來這世界上做人不是最難的最難的是做個妖人。
莫問天見冷粼罕有的歎息笑道「現在知道發愁了?」
冷粼尷尬的笑了笑道「不是發愁是覺得做人真的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