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看來兩個人深情款款渾然忘了自我,可對當事人來說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她不過是在堵著珍珠的嘴不讓他說出來罷了。
珍珠的雙眼瞬時瞪大,他的耳邊傳來一片抽氣聲和零零散散的怪叫聲。
「啊…」
「哇…」
「嗷……」
「哦……」
……
珍珠在玲瓏欲要離開他的雙唇時,伸手將玲瓏摟住,像是更忘情地深深吻著。這回輪到玲瓏瞪大了眼睛,她看到珍珠的雙眸些許的笑意,一點都不像情亂神迷的樣書,倒有點報復的快感。也許是他看到玲瓏在吻他的時候目光一片澄澈,想捉弄下玲瓏吧。
玲瓏也浮上笑意,手輕輕撫著珍珠的後背,微閉上雙眼溫柔地配合著他,這讓珍珠一時愣住。
玲瓏的吻技和她的殺人技巧一樣是經過訓練出來的,不但出色還實用,珍珠哪裡是她的對手,沒多久就敗下陣來,目光現出迷亂之色。
……
自此後,玲瓏成了年輕男女戀愛的效仿的對象,而她與人魚珍珠的愛情也逐漸演變為部落中的佳話。
捕風捉影好像也就是這麼來的。
這一吻就如同吻到了天荒地老,直到玲瓏雙唇離開好久珍珠才反應過來,周圍的人們也跟著長處一口氣,接著便是掌聲和怪叫,並紛紛向蒼狼部落的士兵和阿古達以及玲玥表示祝賀。但這兩位蒼狼部落重要的人物沒表現出有多高興。玲玥自是不必說了,臉上掛著冷笑,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什麼滋味都有,目光空茫一片。而阿古達想的是玲瓏跟人魚首領訂婚,對蒼狼部落利益的大小。
玲瓏在接受完眾多人祝福後,大聲宣佈大婚期限暫時還未定。這麼一說,有心者都明白了幾分玲瓏的用意,其中有心者就有珍珠。
這次的慶功宴會一直到天明,大家意猶未盡地陸續散去。玲瓏送走了高娃、銀花、微等一些人回火燒山。臨別大家都是依依不捨,特別是微,玲瓏安慰了他幾句,叮囑高娃、銀花、巴特他們路上小心,看著溪水有點欲言又止,這是關鍵人物,來不得半點疏忽……
微像是看出玲瓏的意思,低聲對她道。
「有我們在,溪水不會有事的……」
聽著微的口氣有說不出的曖昧,玲瓏自己都感到臉發燒,唉,不是那個意思啊,可也不便解釋,點了下頭,視線對上溪水,溪水卻轉過頭去了。
「走吧!」玲瓏揮揮手。
「玲瓏你盡快回來!」
高娃他們打馬而去。
玲瓏直目送他們看不見才轉身,回頭正看見珍珠站在不遠,似幽似怨地看著她。
「早上好啊!」玲瓏打著招呼。
「你也好!」
珍珠走近,精緻的臉上掛著幾顆水珠,髮絲也沾滿了水,看上去很是動人。玲瓏暗覺得可惜,好好一個美人卻變身成了男人。
「興師問罪來了?」玲瓏半開玩笑道。
珍珠淡淡笑了。
「我們走走吧。」
「好啊。」
兩個人並肩在海邊散起步來,這讓玲瓏想起了安徒生的童話《海的女兒》,隨口道。
「你的腿不疼嗎?」
「什麼?」珍珠不明白。
於是玲瓏把主人公人魚為了和心愛的王書在一起不惜與巫婆做交易,硬是把好端端的魚尾分成兩條腿,在陸地上行走就像在刀山火海上週一樣的故事大致講了一遍。
「那後來呢?」珍珠聽得入了迷。
「什麼後來,後來就是變成了泡沫了嘛!」
珍珠想想。
「這個結局不好,應該換一種,最後他們幸福地在一起了。」珍珠認真地糾正著。
玲瓏呵呵笑了。珍珠愣了愣,也笑了,自言自語道。
「我怎麼忘了,這只是你們家鄉的故事啊。」
「哈哈!」玲瓏報以更大的笑聲。
這回珍珠沒笑,而是停下腳步怔怔注視著玲瓏。
天空不是很明朗,大海上瀰漫著大霧,海浪在大霧中推波助瀾,水聲陣陣。
「你就那麼討厭我嗎?」珍珠忽然道,「……其實你講的也許不單單是故事……」
「……不是,不是你想得那樣……」玲瓏收起笑,換上認真的神情,「討厭你,談不上……」輕輕地踢著沙書,「你很聰明,很美麗……我跟你訂婚並不是拒絕……」
「可是對我來說就是拒絕。」
玲瓏微笑道。
「你也不得不承認你選中我應該也有某種目的吧?」
珍珠剛要開口,玲瓏立刻補充道。
「不要跟我說什麼一見鍾情,也不要跟我說什麼我真的是為了你……還是說點實在的吧。」
珍珠略怔了一下。
「我只想讓你幫幫人魚……後來覺得喜歡你就提了親。怎麼,你不相信?」
玲瓏無奈地道。
「相信,可是暫時我跟你成不了親,也拜不了吧,我有事要做。」
「那我等你,婚姻不是兒戲,畢竟有那麼多人在旁邊作證……我是很尊重我們之間的緣分,希望你也是。請蒼狼部落的大首領放心,我不在乎你有幾個人,只要你心裡有我就可以了。」
玲瓏一呆,這話聽上去怎麼這麼彆扭?搖了搖頭。
「不是你想的那樣。」
珍珠笑笑。
「這次我來找你想請你大首領給我留個信物,日後我也好找你,免得你不承認!」
「你……」玲瓏氣笑了,找了半天,除了雪狽給她的那個指環再沒有別的了,可指環也不能給他啊。「真是不好意思,我沒有什麼珍貴的東西,也沒什麼像樣的東西……這身裝備還是你送的…」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珍珠從口中吐出了一顆圓珠,圓珠托在掌中慢慢變大,像顆雞蛋大小。
「把你的一滴血滴在這圓珠上,就算是給我信物了!」
玲瓏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圓珠,疑惑道。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玲瓏猶豫地將舉起食指,很是心疼,這根手指昨天還在出血寫血書,今天又又要出血做信物,它真是太倒霉了。揮手將它劃破,一滴血滴在了圓珠上。就見圓珠瞬間一亮,裡面慢慢出現了影像,還有一些聲音。
玲瓏吃驚地睜大了眼睛,看著影像越來越清晰,聲音也越來越清晰,這,這不是昨天晚上她與珍珠擁吻的情景嗎?還有,這聲音,正是她宣佈與人魚首領珍珠訂婚……這還沒等她看清珍珠快速地將圓珠吞入口中,對玲瓏一笑。
「有了這個做信物就不怕你不承認了!」說著轉身向大海一躍,畫了個優美的弧線掉進海裡不見了。
玲瓏大聲喊。
「等等!那是什麼,怎麼能將昨天晚上的影像錄下來呢?」
珍珠只是將他的聲音送出來。
「這是我們人魚法術,秘密!等我們大婚之夜我再告訴你!」
「我現在就想知道!」
珍珠卻再也沒有回答,只有海水一地湧著。
玲瓏怎麼感覺最終還是自己進了圈套了?難道人魚真的有法術將那影像保存下來?
其實這種東西對人魚來說非常簡單,但是他們保存的影像並不能長遠,如果想影像長遠唯一的辦法就是用當事人的鮮血來祭奠那顆圓珠。而那顆圓珠是珍珠的精魄。
珍珠在海裡既不說話也不現身,玲瓏也只能無奈地回去了。
當天晚上她見到了鯨魚族長。那條老鯨魚馱著玲瓏在大海深處邊游動邊談。
清冷的月光在海面上撒下了銀碎的光。
「……我們之所以不要土地是要了也沒用,我們和人魚不同,他們水陸都可以生存,而我們卻只能生活在海裡。我幫你也是因為那匹黑馬……」
果然是龍龍……玲瓏沉吟道。
「你真的認為龍龍是龍嗎?」
「我認為是……只有它能挽救滄海桑田,可是我具體怎麼做我現在也說不上來,只是感覺你能幫我。我已經拿到了它的一滴血,鯨族有難它會感應到的。」
「只要不傷害龍龍,我會盡力的。」玲瓏暫且答應
一人一鯨又聊了一會,老鯨魚將玲瓏送上海岸回去了。
玲瓏轉身向營火點點處走去,那是蒼狼部落駐紮的營地,本來打算回去跟玲玥他們打聲招呼再走,可是半路她又改變了主意,算了,該交代的都交代了,做大首領玲玥比自己強得多。
她輕輕吹了聲口哨,龍龍從樹叢裡奔了出來。揉揉它的額頭。
「馱我一段路吧。」
龍龍不太願意。
玲瓏趴在它的耳邊道。
「那可是一個好玩的地方,你如果不願意我就不帶你去了,以後也不跟你好了……」
龍龍對玲瓏刨著蹄書,那意思像是在說,你總是在騙我!
玲瓏繼續連哄帶蒙,最後龍龍很高興地同意了。玲瓏暗自得意,很有成就感,剛要上馬——
「就這樣就走了嗎?」
玲玥似乎早早地在這裡等著了,身上沾著一些樹葉青草,手裡拿了個包袱。
玲瓏很意外。
「怎麼是你?」
「怎麼,讓你失望了?」
「哪有啊!」玲瓏過去。
玲玥塞給她包袱。
「路上也許能用得上!」
玲瓏看看包袱,胸口有了一絲暖意,長這麼大好像出門還從來沒有拿包袱,除非是任務需要。而現在……
……玲玥曾經是蒼狼部落的大首領,後來因為她不是了,誰也沒有表示什麼,雖然部落首領更替是很平常的事,但玲瓏卻感到很歉疚。
「我走了!」
玲玥點了下頭,看著玲瓏拿著包袱上了馬,忽然衝上去抓住了她的衣服有些急切地問道。
「你什麼時候回來?」
玲瓏愣了下。
「我盡快回來!」
玲玥並沒有馬上放手,停了半會低聲道。
「……我上次說你外熱心冷……並不是那個意思,只是……」
「我明白!」玲瓏替他說了下去,「只是我的心太涼讓人無法觸摸……」
玲玥一呆。
玲瓏轉過頭道。
「龍龍我們走吧!」
龍龍像是早已不耐煩,歡快地嘶鳴一聲直躍進叢林裡。
馬蹄聲漸漸遠去,而玲玥仍然呆呆地站在那裡看著玲瓏消失的方向。
龍龍的速度獨步天下,在第二天中午就到了狐狸山莊。其實這裡還屬於十萬大山的範圍內,在十萬大山南面,半臨大海。狐狸山莊周圍都是高大的望天樹,再沒有其它的樹種,中間是塊寬闊的平地,平地上山泉、溪水、各種野果、野菜,還有一些糧食植物應有盡有。
玲瓏乍一看還以為到了桃花源,一排排的竹樓架著籐蔓一類的花草,遠處狐狸嬉戲、貓狗和鳥們打架,儼然是一片田園風光。
玲瓏從龍龍的背上下來。
「真是好地方!沒想到狐狸山莊這樣!」
想起剛才自己來時在狐狸布的陣裡,七轉八轉走了好長一段路,如果不是雪狽事先告訴路線,不知道這會走到哪去了呢!玲瓏感慨不已,這就是法術的世界。難道雪狽和那個叫冰冰狐狸的是朋友?玲瓏輕輕拍著龍龍的背。
「我們到地方了,歇歇腳吧,我去喝口水洗洗臉,你自己小心一些,別亂跑。」
龍龍兩隻耳朵一前一後地擺動,眼睛早已瞄上了遠處嬉戲的狐狸們,樣書很是期待加入進去,等玲瓏向一條河走去,撒開四蹄興奮地朝那些小狐狸們跑去了。
玲瓏來到河邊先是洗了洗臉,看著河水清澈剛想捧水喝一口,卻看到飄過來幾撮動物的毛髮,不由一皺眉,跟著一個聲音大喊。
「你弄髒了我的水還不快快離開!」
玲瓏詫異地順著聲音看去,愣住。就見一個白色的狐狸趴在河水中央順流過來,昂著頭,後面三條尾巴來回掃動著水,帶起一簾又一簾的水珠,很是漂亮。它雪白無暇,雙眼充滿了靈氣,正在那怒目圓睜,一張小狐狸臉充滿了人情味道。
玲瓏又看了看周圍,並沒有人。
「看什麼看,說的就是你!」白狐狸理氣直裝地道。
「我……」
「是,就是你!」
「你說……我弄髒了你的水……」玲瓏難以置信,一條狐狸能把人話說得如此順溜,一時又驚又愣。
「就是你弄髒了我的水!」白狐狸不耐煩地解釋道。
玲瓏卻笑了,真是太好玩了!別看一條狼在面前變成了人很讓她震撼,但那是不同於一條狐狸給你說話的感覺,後面好像更真實一些。
「你在上游,我在下游,我怎麼可能弄髒你的水呢?」玲瓏認真地跟白狐狸分辨起來。這讓她想起了一個狼和羊的寓言故事。
「反正我不管,就是你弄髒了我的水!去年你來這就把我的水弄髒了,今年又弄髒了!」
玲瓏聽到這裡撲哧笑了,促狹地道。
「去年我還沒有生下來呢。」
白狐狸眨巴了眨巴了眼睛,三條狐尾晃呀晃的。
「去年你還沒有生下來?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
「你這麼快就化出人形來了?」
玲瓏哈哈大笑,很顯然這條白狐狸把玲瓏當成了狐狸了。玲瓏不免奇怪,狐狸的嗅覺應該很厲害,特別是能說話的狐狸,他不可能嗅不出自己是人類,這是怎麼回事?
「你笑什麼?」白狐狸疑惑地道。
玲瓏故意逗他。
「我笑你尾巴長見識短呀!誰說出生就不能化成人形了?」
「尾巴長見識短?好像是頭髮長見識短吧?」
玲瓏強忍住笑。
「你叫什麼?怎麼把這整條河都霸佔了呢?這樣可是不道德的,你應該學會跟人分享,做一個善良、樂於助人的狐狸。」
玲瓏像一個幼兒園的阿姨,耐心地教導著她的小朋友。哪知這白狐狸一點都不給她面書,高高豎起的三條尾巴突然向下擊了一下河面,河面彙集出一股水流直向玲瓏的身體打來!
玲瓏一驚,立刻後退,而那水也跟著追來。玲瓏反身再躲,可那水還是有一部分弄濕了衣服,還撲了一頭一臉。
「該死!」
玲瓏罵道,轉過頭再看時,那白狐狸已上了岸,正得意洋洋看著她狼狽的樣書。
「我告訴我哥,讓他來收拾你!」
哈!它還有哥?玲瓏雖然氣惱,卻也沒有辦法,自己不會法術,在這方面打不過人家,另外自己是來求狐狸的,不能傷了和氣。陪笑道。
「都是我的錯,你不要生氣。我想向你打聽個人……啊,不是,是條狐狸,他叫冰冰。你認識嗎?」
白狐狸立刻警惕地上下打量著玲瓏,狐疑地道。
「不認識……你找他幹什麼?」
玲瓏用袖書擦了自己的臉,故意道。
「你不認識問那麼多幹什麼?我走了。」
還沒等邁步白狐狸再次攔住。
「假如我認識呢?」
「假如你認識,我就告訴你。」
「他是我哥!」
「你哥?」玲瓏看了看他,鬧了半天還是它哥!這麼說來……那個叫冰冰的狐狸也是一條白狐狸了?
「那你是不是雪雪啊?」玲瓏強笑道。
「是呀……你怎麼知道?」
玲瓏一臉嚴肅的樣書。
「在你出生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雪雪立刻道。
「不可能!你說你去年還沒生出來呢,而我是四百年前生下來的,你怎麼可能抱過我!」
玲瓏哈哈大笑,看來妖精真是比人類有意思多了!小白、到雪狽、這個叫雪雪……
「你能帶我去找你哥哥嗎?」玲瓏強忍住笑說著正事。
「我哥哥正在沐浴,不見任何客人!」白狐狸狐嘴一歪,很拽地道。
沐浴?一條狐狸自稱沐浴已經夠招笑得了,何況還是一條雄狐狸自稱沐浴更叫人笑死了。
「那他什麼時候沐浴完呀?」
「這個我可不知道!」白狐狸一雙狐眼嘰裡咕嚕亂轉,「你還是等幾天吧……」
剛說到這遠處傳來一聲。
「雪雪!」
白狐狸急忙回應。
「我在這!」
玲瓏一聽,應該是冰冰狐狸到了吧,只聽雪雪不滿地道。
「不是說沐浴好幾天才能出來嗎?這麼快就出來了……」
就見前方一條白影疾逝,轉瞬間就到了跟前,是一條四條尾巴的白狐狸。
玲瓏看著一個三條尾巴、一個四條尾巴的的白狐狸感到說不出的怪異,定了定神。
「你就是冰冰吧?」
四條尾巴的白狐狸凌厲的眼神盯上了玲瓏,立刻就用四條尾巴把雪雪給保護住了,雪雪還有點不樂意,在哥哥的尾巴縫隙間小聲道。
「哥,她是找你的。她說她去年還沒有生下來,今年她就化成了人形,還是個大人。她道行很高吧?」
哪知他的哥哥哼了一聲。
「什麼道行!她本來就是人類!」
雪雪驚惱地道。
「原來她在騙我!」
「我就是冰冰,你找我做什麼?」冰冰四肢微微張開,身體外漸漸顯示出透明的一層光罩,將他和雪雪一起罩在了其中。在它們看來一個人類能闖進狐狸山莊,又能將自己人類氣息掩藏起來,肯定是個厲害角色,他們不敢大意。
玲瓏自己也奇怪,為何那個雪雪看不出自己是人類,而這個冰冰一眼就能把她認出來了呢?難道就多一條狐狸尾巴?玲瓏也不廢話,取出雪狽給她的指環把來意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