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是烈日當頭,但是瑞恩斯坦公爵的人依舊走得疲憊不堪。汗水已經潤濕了衣服,粘在了背上好難受。原本是在一股血氣之勇中,大家目不斜視地奮勇前行。現在士兵們不由自主地左右亂看,卻只是看到同樣疲憊無奈的臉龐。
「看到了!」在前面的斥候跑了回來,氣喘吁吁地喊著,瑞恩斯坦公爵還愣了一下道:「看到了什麼?」
那斥候興奮地說道:「是敵人啊,我看到他們了,就在前面。」瑞恩斯坦公爵雙腿一夾馬腹,馬刺讓那戰馬飛奔起來。眾多扈從緊緊地跟著,一起向前跑去。
這裡丘陵稀少,也沒有河流穿過,山脈什麼的更是想都別想了。瑞恩斯坦公爵本來還認為敵人可能會在丘陵上面佈陣,那是韋林的老風格了。他們所擅長的防守,在佔有高地的時候,總是可以再佔上一點便宜的。
但是瑞恩斯坦公爵猛然發現,敵人竟然是在自己的下方。他勒住了馬,發現自己這裡是一個斜坡。瑞恩斯坦公爵軍隊所處的位置要稍微高一點,下面在視線的遠處,就能夠看到隱隱約約的人影了。
這簡直是莫名其妙,在戰術中有很多東西簡直是不可違背的真理。比如說對陣時處於上風位置的,在面對下風位置的敵手時,會佔有一些優勢。
風吹起來的塵埃雜物,會有可能使得在下風的敵人呼吸困難。甚至是有可能眼睛裡面進了東西,那更是麻煩。
如果風再大一點的話,順風射出的箭矢力道和射程都會提高。相對來說,那些在下風的弓弩手就會受到不利影響了。
現在戰場上的風有是有一點,但是還沒有到影響戰局的程度。不過大家居高臨下,卻是實實在在地事情。
仰頭向上攻。本來就是大家要盡力避免的事情。從高處衝殺而下,也可以憑添威勢。高處勝過低處。那是毋庸置疑地。
現在雖然瑞恩斯坦公爵所在的高處離敵人是遠了點,無法發揮到太大地優勢。但是從這裡向下。都是斜坡。從這裡衝殺而下的話,因為地勢並不陡峭,就連騎兵都可以放開了奔馳。x首x發x
韋林萬萬沒有理由會犯這樣的錯誤,瑞恩斯坦公爵冷著臉盯著遠處的敵人,對扈從說道:「讓他們仔細搜查,主要是看看腳下有沒有埋什麼東西。」
若是韋林就在這裡,說不定也要對瑞恩斯坦公爵表達一下仰慕之情。他原本的計劃中,就是有一項在自己預定的地方埋設火藥。
現在韋林的火藥主要還是作為發射藥和燃燒劑使用。想要能夠爆炸的話,當然也可以,但是在數量上就需要很多了。真要那樣用地話,算起來並不是很划得來。當然劇烈的爆炸可以摧毀敵人的士氣。但是韋林有了更好的主意。
瑞恩斯坦公爵地斥候們分散開來,交叉排列著向敵人那邊緩步跑過去。他們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地面上。想要仔細觀察地面有沒有被挖掘過的痕跡。
無論敵人是準備幹什麼,想要有陷阱地話,就只能夠在地上動手腳。比如說可以在地上挖藏兵洞,埋伏下敢死隊後,找個合適的機會捨死突襲將領。或者也可以在某個地方埋設下絆馬索、鐵蒺藜之類的東西,讓衝鋒中的騎兵損失慘重。
這些把戲連瑞恩斯坦公爵都有可能玩出來,更不要說是韋林了。所以斥候們明知道這任務很危險,卻也義無反顧地策馬向前。
他們不時地抬頭去看看前面,以免不知不覺地就到了敵人的射程中。一些騎術更好的斥候。還會在馬上俯下身去。或是拔一把草起來,看看是不是被人移動過來的。或者是拔劍出來對著可疑的地方戳幾下。看那裡會不會是空的。
所以他們地速度比較慢,瑞恩斯坦公爵地軍隊有了充足的時間趕過來。他在看了看逐漸遠去地斥候以後,策馬轉身向著自己的隊伍奔去。
「敵人就在前面,那些卑劣的耗子終於被迫和我們面對面地戰鬥了。」瑞恩斯坦公爵從士兵們的身邊經過時,就這樣大喊大叫著,「我們一直在勝利,以前如此,今日也正是如此。握緊你們的武器,跟我來獲得勇士的榮譽吧。」
士兵們在聽到這樣的消息後,終於打起精神來了。=發==雖然他們消耗的體力沒有能夠補充回來,但是至少在士氣上不再因為看不到敵人而沮喪了。
他們在不知不覺間,也讓本來顯得有些稀疏的隊型整齊了許多。戰士們左顧右盼,得意洋洋地看著身邊躊躇滿志的同伴。他們都是認為這次一戰,雖然會有預料之中的抵抗,但是那豐厚的報償也可以彌補自己的損失。
在那後面可是巴雷特家族的主堡啊,那讓人瞠目結舌的財富就在裡面。瑞恩斯坦公爵對著自己的手下灌輸的一些觀念,其中之一,就是說無恥的韋林是憑藉著家族若干年來累積的財富,到處收買意志薄弱、目光短淺的領主。
正是這樣,所以韋林的勢力才發展得這樣快。同時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大家才堅信,只要打垮了韋林的主力,那麼他的龐大勢力就會土崩瓦解,甚至都不會有什麼人會來報仇雪恨的。因為那些不明真相的領主只是被韋林的財產所迷惑了,在正義的瑞恩斯坦公爵攻破了主堡後,他們無法再從韋林手中得到錢,自然就會幡然悔悟了。即使那個時候還有一小撮韋林的餘孽在,但是也無關大局了。
瑞恩斯坦公爵的士兵們到達了那斜坡的邊緣,雖然後面的人看不到,但是在前面的士兵是可以看到遠處那不同尋常的黑線。那自然就是敵人所在,他們又把見到了敵人後的安心,以及渴望戰鬥地情緒,傳達給了後面的人。
所以當斥候返回地時候,就看到了一支嚴整肅穆。蓄勢待發的軍隊。「大人,沒有什麼問題。」那斥候高興地說道。「我們來回搜索,始終沒有發現可疑地地方。敵人只是在陣前有一道柵欄而已。我們靠近後他們就在放箭。但是我們遠遠地看了看,那柵欄只有一道。」
瑞恩斯坦公爵狐疑地問道:「沒有任何陷阱?他們的柵欄是什麼樣的?後面又是如何安排士兵的?」那斥候仔細回憶著說道:「那柵欄是埋在泥土裡的,土牆應該是齊胸高。上面的柵欄也只有半人高,就是我們見過的那種修築方式。前段時間我們攻下的城堡,他們在外圍地營地都是用的這種柵欄。我們靠近了他們就開始放箭,但是我們站在他們的射程外很長時間觀察,都沒有發現柵欄前面的那段距離有什麼問題。另外就是在柵欄後面地情況,我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可以肯定,那後面都站著人,沒有多少空隙。」
都站著人,那就應該說是沒有什麼陷阱了。瑞恩斯坦公爵本來還認為韋林可能會放棄在前面的那些人。在柵欄後面安排個陷阱區。自己如果沒有能夠發覺地話,指揮軍隊一下子衝過去。說不定會損失慘重。現在看起來,似乎又沒有那種可能了。
都到了這個地步了,多想也沒有用了。瑞恩斯坦公爵能夠做的,只是不出什麼紕漏而已。在做好了自己能夠做的事情後,就聽天由命吧。
「敵人的輕騎兵呢?」瑞恩斯坦公爵突然問道,「有沒有控制周圍的區域?」那斥候回答道:「是的,依舊如此,但是他們現在主要是在掩護他們的側翼。我們可以向兩側前進,需要我們大範圍搜查嗎?」
瑞恩斯坦公爵點了點頭道:「是的。我希望你們能夠在我們的側翼和背後保持警戒。但是不要過於接近敵人地陣地。在保證密度地同時,最好盡量把斥候派遠一點。我不希望真的被敵人所包圍。那實在太荒謬了。」
雖然很少有人能夠在實戰中進行漂亮地大迂迴包抄,但是瑞恩斯坦公爵本著小心謹慎的原則,還是將斥候遠遠地派了出去。
現在,該開始了。瑞恩斯坦公爵策馬向前,從斜坡上緩緩向下。扈從們有的奔馳在前,有的護衛左右。身後的士兵們雖然不是腳步統一,但是無數雙腳抬起又落下,那也似乎如同是一群巨獸在奔走。
因為這是個斜坡,所以幾乎所有的士兵的視線都不受阻礙了。他們可以看到敵人就在前面,那先是看到一條粗長的黑線。然後更近一些了,就可以看到是筆直的柵欄在最前面。
這根本就算不了什麼,和大家前些天所攻下的城堡相比,這只不過是外圍營地柵欄的水平而已。並且這還只是一道柵欄而已,前面的那些城堡,哪個不是把幾道柵欄作為基本配置的?
士兵們覺得韋林一定是瘋掉了,才會放棄自己的城堡。這個時候瑞恩斯坦公爵眼神一亮,他指著前方的天空道:「我好像看到那邊有東西。」
扈從們面面相覷,大家都沒有看到什麼東西,那裡只是有些雲而已。如果亂答話說自己也看到了,會被輕易戳穿的。一名扈從突然說道:「那個地方是主堡的方向,聽說在天氣晴朗的時候,很遠的地方就可以看到主堡的塔樓。」「也許是吧,剛才雲被風吹散了一下,我應該是看到了一個塔樓。」瑞恩斯坦公爵感歎道,「想不到我們離主堡都這麼近了,我記得我在幾年前,也來過主堡的。不過那個時候是在另外一個方向,我作為解救者被韋林請進了城堡。現在想起來,當時的幾個人,都不是當時的模樣了。我聽說波林伯爵後來投降了韋林,很是為他出了些主意,只是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他的兒子艾爾維休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後來沒有他的消息呢。培根子爵據說後來是在為韋林訓練士兵?也許他會喜歡這個吧,我一直都覺得他天生就不應該當什麼領主,還是在軍營裡他才會高興些。」
聽著瑞恩斯坦公爵絮絮叨叨地說起以前的事情,扈從們都有些不知所措。在他們的印象中,瑞恩斯坦公爵應該不會這麼多愁善感才對。剛才雖然大家沒有看到什麼,但是那也不能夠說明瑞恩斯坦公爵就真的看到了。
仔細想來,說不定那是瑞恩斯坦公爵的幻覺才對,但是大家總不能夠直接說公爵大人您出現幻覺啦。還有瑞恩斯坦公爵說起另外兩個人的時候,語氣就像是在說很久沒有見面的朋友而已。可是扈從們知道,那兩家人可不是瑞恩斯坦公爵的老朋友。
墨菲家族是被瑞恩斯坦公爵弄垮的,當初波林伯爵就是被瑞恩斯坦公爵設計騙去攻打韋林的。當時瑞恩斯坦公爵想要做黃雀,卻沒有想到培根後來帶著人來支援韋林了。
若是培根沒有來的話,那麼當時瑞恩斯坦公爵說不定就能夠攻下主堡了,當時主堡裡的狀況實在很糟糕。培根的出現,讓瑞恩斯坦公爵的計劃不得不中止了。
所以要說起來的話,這絕對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但是瑞恩斯坦公爵卻悠然講來,如同是在追憶似水年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