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事情開始向未知的詭秘狀態發展,而韋林能夠做的,也只有讓更多的斥候去搜索。他們被命令徹底搜查那城堡,包括地窖、塔樓、城堡頂部,以及可能存在的密室。
雖然這件事情看上去實在是很像一個詭計,但是佔領一個完整的城堡,還是很有誘惑力的。現在瑞恩斯坦公爵的城堡就那麼多,韋林每摧毀或者是佔領一個,那邊就要少上一個。並且他們是不可能新建的,時間上來不及了。
並且瑞恩斯坦公爵寧願放棄了一些城堡,也要保持自己防禦的優勢。他將那些過於突前的城堡主動摧毀,以避免和韋林反覆爭奪。如此一來,韋林就只能夠在瑞恩斯坦公爵選定的城堡前戰鬥,而那些城堡往往就是能夠很迅速地得到附近的增援。
不管瑞恩斯坦公爵有什麼把戲,總得先偵察清楚了再說。否則的話,若是瑞恩斯坦公爵那邊真的出了什麼變動,自己就是浪費一個好機會了。
但是韋林沒有想到的是,這些斥候才離開,韋林都還沒有能夠靜下心來仔細思考其中的前因後果,馬上有有扈從進來說道:「爵爺,有斥候回來了。嗯……是另外一隊。」
韋林驚訝地看著隨後進來的伺候,也是同樣謙恭而有些不知所措的年輕人。他的嘴唇上方才剛剛冒出些絨毛來,那根本就不能夠稱之為鬍鬚。他的頭髮濕漉漉的,從頭盔下面露出來的部分都貼在了額頭上。韋林甚至看到了他腦袋上面冒出來的白氣,人都這個樣子了,這傢伙一定是把馬累得夠嗆。
「爵爺,我們監視的那個城堡突然沒人了。」那斥候氣喘吁吁地說道,「我們剛去看了看,裡面一個人都沒有。但是其中的一些東西沒有搬走。廚房裡面地麵粉、地窖裡面的酒他們也留下了一部分。」
看起來這位斥候要仔細一些了,他所說的情況也很有趣。軍隊在撤退的時候,通常可以分成是井然有序和倉皇而逃兩種。
如果是大家撤退得不慌不忙,那麼肯定要在走之前把地方弄好。先不說其他的,那些糧食是一定要帶走的,酒就更不用說了。沒有人會嫌糧食太多地。而酒也比以前要少了。若是那帶隊的指揮官膽子大些的,說不定在路上就把那些酒分下去喝完了。
瑞恩斯坦公爵的糧食應該是原先就儲存了很多,後來又搜刮了其他的領主一些。在韋林完全禁運前,也應該是買了些糧食的,所以他才能夠撐這麼久。
而酒這個東西,並非如同某些人所想像的那樣是奢侈品。恰恰相反,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酒是生活必需品。
無論是國王,還是農夫。都是要喝葡萄酒的。當然了,也許有人更喜歡櫻桃蜜酒,就像是北方那群野蠻人一樣。
人們無法離開葡萄酒。就像是人們不可能不吃飯一樣。只不過因為產地、年份等等地區別,大家喝到的葡萄酒是不一樣的。
在戰爭時期,如同糧食一樣,葡萄酒地生產和銷售也會受到影響,但是領主們不可能完全斷絕葡萄酒的生產與購買。
雖然大家都知道,負責葡萄酒生產的那麼多人可以去種田,也可以去作為士兵。如果是直接購買葡葡萄酒,也會使得領主的金庫縮水。
但是人們更加清楚的是,如果沒有葡萄酒,那麼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呢?即使是最底層的士兵。領主們也會定期給他們配發葡萄酒,以此保持士氣。
遺憾的是,瑞恩斯坦公爵的領地裡面。因為士兵太多,所以葡萄酒的供應有些跟不上了。此時,剛好韋林的葡萄酒作坊裡因為生產上地問題,出了一大批劣質酒。
韋林為了亡羊補牢,往裡面加了些烈酒,又兌了些葡萄汁,再摻到水裡去,就成了葡萄酒。當然質量實在是不怎麼樣。正如同大家能夠預料到的那樣。韋林將這批酒賣給了瑞恩斯坦公爵。
雖然從理論上講,這些葡萄酒賣過去的話。會增加士氣……哦,我們還是老實點,就算是維持士氣吧。但是韋林也沒有其他地辦法了,這批酒根本賣不出去。
要想出口的話,是不會有人願意上當的,並且韋林對於自己的口碑很重視。只是為了一批劣質酒就壞了名聲,那實在是虧本生意。在卡耳塔的內部也是如此,不止是名聲問題,還是因為他們消化不下這麼大宗的買賣。
韋林如果不想虧本的話,就只有賣給瑞恩斯坦公爵了,幸好葡萄酒不像是糧食和武器。所以對於韋林來說,這還是可以忍受的資敵行為。
所以在照樣命令斥候們帶更多地人去搜索後,韋林突然想了起來,對一直守候在旁邊地朱娜說道:「對了,那批酒說不定還是我們賣給他們的呢。到時候可得提醒他們,將陶罐清洗一下,然後再賣一次。」
因為韋林手下地商人,有些根本就不使用他的名義,所以做起生意來,是不會讓人懷疑到韋林頭上的。如果數量夠多的話,再賣一次才是有利可圖的。
韋林突發奇想道:「那個……他們不會是因為被我的假酒麻翻了長官,所以才匆匆撤退吧?」朱娜很認真地想了想道:「應該不可能,那批酒光是聞一聞就知道質量低劣了。只是因為價錢足夠便宜才賣得出去,他們的長官是不會喝那種酒的。」
兩人相互對視了一陣,突然前仰後合地大笑起來。向瑞恩斯坦公爵賣假酒的事情,原先也就只是一次生意而已。現在雙方到了你死我活的時候,想起這件事情,就覺得格外有諷刺感。
但是後面的事情越發奇怪了,不時地有斥候後來匯報消息,說是有某地的城堡被放棄了。韋林在地圖上標注出了那些地方,發現他們都是在第一線的城堡。並且都不是相鄰的。在兩個被放棄地城堡之間,總是隔著兩三個依舊在堅守的城堡。從地圖上看,簡直就像是被人啃過的餅乾邊緣一樣,坑坑窪窪的。
本來韋林的斥候是在遇到了特殊情況的時候,才會離開返回報告。現在韋林派出了大量地輕騎兵出發偵查,他們在繞過了那些空城堡以後。在企圖繼續深入的時候,遭遇到了瑞恩斯坦公爵軍隊的攔截,並且敵軍的意志和實力都是不容小視的。
所以韋林的人沒有能夠前進就返回了,而那些依然還在堅守的城堡,則是沒有任何出擊的跡象。當韋林的斥候繞過他們地時候,還是冷冷地在城牆上看著。他們不時地舉起弓箭來威脅一下,以警告韋林的斥候不要靠得太近了。
這更像是一個陷阱了,那些被放棄的城堡就敞開在面前。如同一個美女遮遮掩掩地用毯子蓋住了自己地身體,卻裸露出了修長結實的大腿。還有渾圓滑嫩的雙肩。她就躺在床上,而周圍是一片黑暗。
如果就這樣急色地衝了過去,會不會從後面跳幾個彪形大漢出來?如果站在遠處觀望。那麼會不會這美女只是一時頭腦發昏,馬上就會穿好衣服正襟危坐?這實在是一個很難選擇的問題,機會錯過了就不會再來,而陷阱也是如此。
但是韋林實在不想錯過這樣的機會,關鍵是要考慮到士氣問題。大家擺出一副要進攻的樣子,結果卻只是袖手旁觀,很容易打消人積極性的。
先前還好些,大家在一個寬廣的正面上發起小規模的襲擊。雖然每次出去的人不多,但是因為都是從各部隊中挑選出來地。那些人在營地中自然就可以讓大家都感覺到希望,認為說不定下次就輪到自己了。
在瑞恩斯坦公爵的哨塔被完全清除後。如果再不進攻,士兵的士氣就會衰落下去了。特別是在目前地情況下,瑞恩斯坦公爵都主動撤退了。如果還是穩坐不動的話。士兵們一定會相當失望的。所以其實韋林沒有其他的選擇,他一定要進駐這些城堡,才能夠給所有人一個交待。
那些搜查城堡的斥候也回來了,根據他們所說的,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東西。對此韋林還保持一定的懷疑態度,因為斥候們在野外偵查算是好手,但是對於城堡地搜查並非同樣如此。他們不專業啊,相關課程並沒有檢查暗門之類地。
雖然韋林一貫鄙視卡耳塔領主們的所謂機關。但是也不得不承認。其中一些還是有些門道地。即使是自己親自去檢查,也不一定能夠發現的。
當然這其實也沒有什麼。通常密道就是通往城堡外面不太遠的地方,方便主人逃跑而已。在民間傳說中,此密道通常還是用來讓小姐私會情人什麼的。
這就決定了密道一般不會太長,而安排密道出口的地方,也是有規律可循的,比如說是在牆角、衣櫃中等等。只要保持對此的警惕,那就應該不會受到太大的損失。
是的,韋林現在一開始就考慮的是會受到損失。因為他幾乎已經肯定了這就是個陷阱,只是不知道該如何發動而已。偏偏他還不得不一腳踩進去,只是在此之前,他可以讓自己多一些安全措施。
「派遣長矛手佔領城堡,只需要在每個城堡派駐一個中隊即可。」韋林這樣說道,「然後再派遣混合編隊的士兵,在城堡前面紮營。倉促間無法建立營地,那就多立鹿角,以防止敵人的騎兵突擊。如果真有什麼詭計,只要他們能夠堅持住一陣子,我們就可以前去支援了。」
所以一隊隊的士兵從軍營中開出,前往那些被瑞恩斯坦公爵放棄的城堡。在認為有陷阱的時候,人們可以用樹枝去探探路,那總比用腳踩下去要好。雖然長矛手們也是戰士,但是對於任何一名指揮官來說,都一定會使用他們,而不更有價值的兵種去試探。
與此同時,韋林保持了對於敵人的阻攔。他的斥候雖然不能夠深入,但是至少也要保證不能夠讓敵人的斥候過來。
他的長矛手們毫無懸念地佔領了那些城堡,將城堡裡的圍牆、塔樓以及主樓的頂上插滿了巴雷特家族的松鼠旗。遺憾的是敵人在撤退的時候帶走了所有的旗幟,否則的話,繳獲旗幟也是值得炫耀的一件事情。
朱娜有些弄不清楚的是:「如果說他們都沒有來得及帶走糧食和酒,那怎麼會帶走了所有的旗幟?」
韋林大笑道:「因為他們根本就是故意這樣做的啊,如果沒有任何破綻的話,我們會遲疑,會猶豫。而他們故意弄得這樣矛盾,就是讓我們在考慮的時候會想到,他們是真的跑得很倉促,否則是不會丟下寶貴的糧食。」
「那麼您的意思是說,他們是故意讓我們有適當的懷疑,但是又不會嚇倒我們?」對此朱娜有些懷疑。
韋林點著頭道:「正是如此,嗯……好吧,這是我的猜測,至少對於我來講,如果他們把城堡收拾得乾乾淨淨的,我一定不會派士兵進去。我寧願讓他們在外面紮營,然後再細細搜查。但是現在他們連糧食和酒都留下了,雖然有諸多可疑之處,但是我依舊忍不住懷疑,是不是他們那邊真是出現了什麼突發事件。」
朱娜有些失望地說道:「那就是您的教訓心理了。」韋林毫無愧色的說道:「是啊,如果我們只求穩妥的話,進展會很慢的。你想想看,如果我們謹慎地不吞下這誘餌,那麼瑞恩斯坦公爵也可以再次佔領那些城堡,那將是對我們的士氣多麼大的打擊啊。所以我總是要試試看看的,如果這真是一個機會,至少我不會錯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