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國 第五集 卡耳塔之主 第八十九章 橋
    在京城塞克斯的城牆上已經無法站人了,但是士兵們在軍官的驅使下依然奮勇上前。他們使用濕透了的毯子,以及沙土來覆蓋火焰。

    原先在城牆上的那些人,除了燒死和跳下城牆的意外,其他的都躲到了塔樓裡面。那些劍士並沒有趕他們出去,也許劍士們認為,只要長矛手們不把火焰帶進來,那就是可以容忍的。

    這些人被火堵住了,但是又不敢離開。按照城牆的設計,通向下層的樓梯都是在塔樓裡面的。在下面的士兵跑上來滅火的時候,這些人也到處跑來跑去,裝成很忙的樣子。

    人們帶來了滅火的東西,開始撲滅城牆上的火焰。本來將水缸和沙土堆在塔樓裡面會更方便些,但是老爺們認為,這麼狹小的空間,當然是要儲存軍事物資了。他們認為這裡不一定會起火,但是敵人卻一定會攻城。

    所以在塔樓裡面,除了通道外,就是箭矢、備用的長矛等等,甚至連石頭都堆了不少,就是沒有用來滅火的物品。

    人們在滅火的時候,只能夠在城牆下面的水缸中將毯子弄濕,然後跑到上面去。沙土也是這樣,雖然他們準備了沙土,但是卻忘記了準備器具。士兵們在使用沙土的時候,都是用手捧起,然後牽起衣角兜好。跑上城牆後,扔在火焰上,然後跑下去再裝。

    官僚主義害死人啊,在任何一個地方都是如此。可以想像到的是,這樣做的效率極其低下。但是畢竟王室軍擁有巨大的人力優勢,並且韋林那邊也沒有再射擊了,所以火勢得到了控制。

    肉眼可見的明火基本上沒有了,城牆上一片狼藉。大火燃燒的地方又澆上水,使得水蒸氣籠罩了周圍的一大片地區,到處都是霧濛濛的。

    在這樣地情況下。士兵們已經被驅使著跑到雉堞後面準備戰鬥。現在的煙霧對守軍很不利,幸好攻擊只在這一段,其他地方還是安然無恙的。從他們那邊的情況看來,韋林並沒有趁這個機會進攻。

    因為這炎熱而濕潤地空氣。士兵們身上已經被汗水濕透了。他們的手心也是汗水,幾乎握不住矛柄。這些人不得不經常將手在身上擦幾下,雖然衣服上也是水,但是稍微要好些。

    有人不耐煩地跺著腳,在這樣什麼都看不清的環境下,忍受著濕熱的空氣,大家都認為簡直是瘋狂,這根本就起不到多少防守的作用。

    不止是水蒸氣擋住了視線。大家待在這裡的話,士氣和體力都下降得很快。突然間,地上冒出一股火焰,迅速地在那士兵的褲腿上舔了一下。

    那士兵可以感覺到灼痛,但是幸好褲子已經被汗水和水蒸氣弄濕了,沒有燃燒起來。他驚慌地看了看周圍,其他地方沒有這樣的情況。

    那火焰就像是從火裡面燒出來地一樣。這士兵簡直是用敬畏的眼神看著那裡了。另外一名士兵似乎要見多識廣些,他大聲說道:「這沒什麼,就是先前的火只是蓋上了,還沒有熄呢,等一下就好了。」

    這個意外讓士兵們連動都不敢動了。他們感覺自己在這裡應該是度過了好幾天的時間,才有陣微風吹來,將水蒸氣吹散了。

    韋林那邊沒有更多的動作。啊,不,他們推出了一輛奇怪的車出來了。只有幾名騎兵在那邊,即使加上了正推車的人,也就是十來個人而已。

    最關鍵地是,除了他們以往,韋林那邊其他的人根本就沒有動。在他們走過了一半的距離後。城牆上的王室軍士兵們都看到了。他們舉著一面白旗。

    騎兵們手中有各種旗幟,帶有韋林的家族紋章地。寫有銘文的。當然最吸引人的,就是那面白旗了。

    白旗地意思當然不是投降,而是暫時中止戰爭。現在雖然沒有什麼影響甚廣的戰爭法之類的東西,但是還是有一些約定俗成的慣例。比如說騎士可以贖回自己,俘虜他的人不得虐待他,也不可拷問情報。當戰爭中的任何一方在見到對方有人舉著白旗過來的時候,就不得傷害那個人。

    當然這是有限制地,舉白旗地又不是舉著護身符。如果企圖逃跑,或者是作出不符合使者身份的事情,那就是相當於挑釁了。

    不會有人攻擊舉著白旗地人,何況來的人只有十來個。無論是塔樓上面操縱投石機和巨弩的技師,或者是埋伏在雉堞後面的弓弩手,都沒有想著要射擊。

    在所有人的矚目下,那行人走近了,他們靠近護城河以後,騎兵後退了些,讓那些人在那車輛上擺弄著什麼。

    但是有些不對,一般來說,像這種情況下,應該是他們對著城牆上喊話,在表明自己的身份及意圖後,其他無關人員退後,只留下使者及其隨從。

    這個時候,城市裡面才會放下吊橋,將那些人接進來。為了防止敵人的騎兵趁這個機會衝過來,一些穩妥點的守軍還會依然緊閉大門,只是將使者及其隨從用繩子吊上去。

    但是現在看起來,韋林的人竟然根本沒有這樣的意思,他們只是在埋頭忙著自己的事情。負責這段城牆的一名騎士決定自己靜觀其變,看看他們到底要做什麼。城牆上的士兵好奇地看著那些人在將車輛固定在護城河的邊緣,有些尖頭木樁穿過了車上的孔,砸進了泥土中。

    然後那車輛突然向前面伸了一截出來,虛懸在護城河上面。王室軍的士兵們驚訝地交頭接耳,有些消息靈通人士已經猜出來了,這就是巴雷特家族的架橋車。

    他們以前聽過過,巴雷特家族可以快速地越過壕溝。但是現在才親眼看到,那架橋車是如此巨大,並且架橋的時候,速度還不算慢。

    隨著吱吱嘎嘎的聲音,伸出來的那段跳板停下了。並且被迅速固定。幾個人跑了過去,擺弄著上面的絞盤什麼的,那懸在護城河上面地跳板,又在向前伸出一截。只是這一段看起來要窄些。

    那段跳板很快就夠到了護城河的岸上,只是因為那架橋車高了些,所以是虛懸著的。王室軍的騎士看著這一幕,心中突然感覺到一陣寒意。

    在防守地時候,守衛者的第一道防線當然就是護城河了。它可以將敵人大量的時間消耗在那上面,無論敵人是準備填上,還是截斷水源,都無法繞過去。並且最重要的是。敵人即使填平了護城河,也只能夠從填上的地方進攻。在他們開始填其他地段的護城河之前,守衛者不用擔心敵人會突然到了城牆下面。

    但是韋林的架橋車改變了這一切,那騎士親眼看到了,只是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護城河就被突破了。如果韋林願意地話,他可以在任何地段發起攻擊。他甚至都不需要先填護城河。

    在防守的時候,因為敵人必須要先對付護城河,所以在城牆上面的士兵其實安排得並不多,他們更多的是起到一個預警的作用。等到敵人開始填護城河了,他們有大把的時間調動其他地方的士兵來支援。

    現在韋林地營地是在南面。所以王室軍在南門附近安排的人更多。但是韋林有了架橋車,他們在任何一個方向架橋,在那些地方。王室軍安排的人根本就不夠。他們完全可以在王室軍的援兵到來前,抵達城牆下面。

    那騎士向後面望了眼,當他們這裡受到襲擊後,已經發出警報了。但是直到現在,援軍才在街道上出現。如果說敵人要先填護城河,這當然沒問題。但是現在已經證明了,韋林的軍隊可以迅速地抵達城牆下面。這就是致命地缺陷了。並且韋林完全可以用馬來拖這種架橋車。速度可以快上許多。

    按理常理推斷,這樣好的手段當然是要突然用出來比較好了。但是現在先用了,卻不是進攻。這個騎士不知道韋林準備幹什麼,但是他心中有著不祥的預感。

    在架橋車準備好以後,那幾名騎兵就跳了下來。他們敏捷地爬上了車,然後一路小跑著到達了護城河地這邊。

    他們也許是在故意炫耀這架橋車的性能,幾個人是同時上了架橋車,但是跳板沒有折斷,只是在上下晃動而已。

    當他們到達了城牆下面的時候,手中拿著白旗的那人仰起頭來喊道:「卡耳塔王國的南方鎮守者,巴雷特家族的主人,韋林伯爵,授權本人求見卡耳塔的主人,聖提雷爾家族地榮耀,尊貴地拉尼德絲女王陛下。」

    在這麼一長串的稱呼中,那騎士敏銳地發現,韋林還是使用了卡耳塔王室地封號。並且從這話來看,韋林對王室依舊謙恭,這看起來可不像是個席捲了半個卡耳塔的叛賊。如果不是在那人的身後就是攻城的大軍,聽起來簡直就是和平年代臣下求見的基本路數了。

    現在的情況應該是安全的,對過搞這麼大的陣仗,想必也不是為了射殺自己。所以那騎士放心大膽地從塔樓裡面走出來,一直到了那幾個人的上方,探出頭去仔細觀察。

    他們沒有穿著任何裝甲,只是袍子而已,身上也是帶著裝飾性的佩劍。當前一人,從衣著上就可以看出來,應該就是使者本人了,他的手中拿著白旗。在他身後的幾個人,背上背著口袋。從口袋的背帶勒在肩膀上的狀態,可以判斷出來,裡面的東西並不重。從形狀上分析,應該都是些衣服之類的東西。

    那騎士無權拒絕使者,也無權驅逐使者,他唯一能夠做的事情,就是大聲喊道:「拿出能夠證明你們身份的東西,我將稟報給女王陛下。」

    這是規矩,不是說,隨便來個什麼人,就可以說是使者了。那人也很配合,他身後的隨從從口袋裡面拿出了幾份文件,然後放在一個小布口袋裡面,將口紮緊,一個人走到了城牆前面。

    這個時候,城牆上面已經扔下了一根很細的繩索。在將這些東西吊上去後,騎士就叫過了自己的扈從,讓他立刻去將這些東西帶回去。

    京城塞克斯的防務安排得並不是很好,他的扈從不需要去找上司,而是直接到王宮去求見。當然了,裡面肯不肯見,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雖然在軍事方面沒有設立中間的等級,但是宮廷裡面的等級可不少。韋林派來的使者彷彿也知道這些,所以就後退到了護城河的邊上,然後幾個人閒聊休息。

    此時那架橋車也被收了起來,被那些人簇擁著推回去了。現在那使者和隨從,就是被困在這裡了。

    這可以看成是一個善意的表現,所以雖然敵人近在咫尺,但是城牆上面的士兵們卻並不緊張。他們好奇地探出頭去觀察著這些人,發現這些南方佬和自己好像沒有什麼區別。

    終於,一隊騎士奔跑過來,宣佈了女王陛下的命令,這些使者可以得到接見。前來的騎士一面探出頭來大聲宣讀著命令,其他的人則在催促著士兵們趕快找粗點的繩索和吊籃過來。

    這個時候,騎士們清晰地看到那些使者們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這是如此突然,以至於讓大家心中都有些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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