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炮兵校射一樣,韋林的弓箭手在經過訓練後,就可以在無法目視目標的情況下進行射擊。韋林有望遠鏡,還有可以迅速升上高處的巢車,自然可以很方便地指揮弓箭手。
王室軍的弓弩手經受了意想不到的打擊後,士氣幾乎崩潰了。先前的大屠殺已經讓他們膽寒,所以他們才步步為營地前進。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韋林的弓箭手竟然可以如此精確地隔著障礙物射擊。
有的弓箭手忍耐不住了,也估計著大概的方位射了幾箭出去。還沒有看到戰果,卻被旁邊的同伴拖走了。
這也是為他好,即使前面是地位低下的長矛手,但是如果被來自後面的弓箭手射中了,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王室軍這邊的弓箭手在射擊的時候,還可以從自己人的縫隙中隱約看到韋林的長矛手。至於韋林那邊可惡的弓箭手,是絕對看不到的。
弓弩手在如同潮水般退去後,王室軍的指揮官將更多的長矛手派了上來。雖然在正面戰場上能夠貼身肉搏的,只能夠容納下那麼多人。但是自己這邊的人多一點,也可以隨時填上去。
韋林的長矛手的陣線在正面是筆直的,兩翼有額外的長矛手稍微向旁邊傾斜。王室軍的長矛手心領神會,他們沒有去進攻兩翼,而是老老實實地在正面進攻。
這可以算是戰場上的一個默契,如果步兵自作聰明地想要從側翼壓迫過去,那麼必然會遭到騎兵的攻擊。在解除掉騎兵的威脅前,步兵們雖然小命不寶貴,但是自己還是很愛惜的。
只要騎兵不打過來,士兵們是不會去主動找麻煩的。那是騎士老爺們的事情,大家都不會違反這個潛規則。鑒於普通步兵那低落的士氣和糟糕地訓練,以及比平民好一點點地裝備。雖然明知道理論上講。長矛手是可以克制騎兵的。但是不會有任何一名指揮官瘋狂到要他們去主動進攻騎兵。
至於現在長矛手們放著看似薄弱的側翼不去進攻,寧願等在後面,也要保持自己待在正面。領主們甚至都沒有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地。
此時那些王室軍地長矛手們在最初的瘋狂之後。清醒地認識到了,自己是無法突破面前的陣型。他們當然不可能後退,但是也沒有那樣處心積慮地,想著要憑借自己的力量擊垮敵人了。
他們的動作變得保守起來,在將面前敵人所有的矛尖都撥開前,是絕對不會衝上去的。這樣的意圖當然是讓人很安逸的,但是他們一個個卻狂呼亂叫,聲嘶力竭地詛咒著。
有地領主遠遠地看到了,只覺得自己的手下實在是勇悍無比。但是如果他們湊近一點。就會發現那長矛手倒是用一大半的力氣在向後面頂,否則就要被那些不明真相的戰友推到前面去了。一些人眼睜睜地看著雪亮的矛尖就在眼前,甚至都急得用肘部用力去撞身後的人。
即使如此,正面戰場上也是如同各位大人所希望地那樣,相互牽制住了。接下來,就該騎兵上場了。
鐵砧與鐵錘的戰術。雖然古老,但是也許再過一千年也不會過時。在用厚實的步兵正面粘住敵人後,就該騎兵去從側翼突擊了。
但是現在王室軍的指揮官還有一點點猶豫,因為韋林的騎兵在數量上的確要多一些。雖然他也認為那些領主們說得多,那些速成的騎兵是絕對比不上正規地騎士。但是那麼多地人足夠抵消掉騎士們的衝擊力,也許會陷入混戰之中地。
不過現在別無他法了,王室軍的指揮官下令以後。在左翼的騎兵開始緩慢地向前推進。他們排列成了整齊的隊形。然後速度逐漸加快。
來自各地的騎士們用鮮艷的羽毛和馬尾裝飾著自己的頭盔,騎矛上的旗幟隨風飄揚。旗幟上寫著的有些是家族的紋章。有些是銘文警句之類的。騎士們享受到的東西,比扈從不知道好了多少。但這並不是單方面的,他們不能夠享受在前,吃苦在後。在衝鋒的時候,騎士是要站在扈從前面的。
有錢一點的騎士,可以把扈從武裝得很自己差不多。因為扈從實力強了,也才能夠更好地協助自己作戰。窮一點的騎士,就只能夠給自己的扈從稍微差一點的裝備了。
在這麼多的騎兵中間,還有一些只是穿著皮甲,上面鑲嵌甲片的,就是跟著窮騎士的扈從了。當然作為騎士來講,再窮的也是可以保證自己有鎖子甲。
那麼多的馬蹄抬起又落下,地面開始顫抖。地面比較鬆軟的地方,在騎兵過後,就變得結實起來。小草與野花被碾得粉碎,汁液粘在了馬蹄上。
王室軍的這些騎兵為了發揮自己戰鬥能力強悍的優勢,排列出來的陣型有些薄,但是佔據了相當大的一個正面。
按照他們的想法,如果自己佔地太小的話,那麼縱然比韋林的假冒騎士厲害,但是因為能夠接觸到敵人的始終只有那麼多,其他的人簡直就是浪費了。只有盡量讓每個人都能夠投入戰鬥中,才能夠對抗韋林的人數優勢。
為了防止韋林在步兵陣型裡埋伏下了弓弩手偷襲騎士,他們特意離那邊比較遠,左翼也延伸出了很遠。
韋林的騎兵也針對這樣的情況,變化了陣型,兩邊都是同樣寬大的正面。所不同的是,王室軍這邊大概只有三四排,並且隔的距離比較遠。這正是正統的騎兵戰術,若是離得太近了,威力根本發揮不出來。
而韋林的騎兵就不一樣了,他們排列得相當緊密。如果王室軍這邊後面兩排的人也衝上去,大概才相當於韋林軍第一排騎兵的密集度。王室軍的騎士們嘲笑著,說這是自知實力不足,就要想靠人多來取勝了。
雖然如此,但也不得不防。看韋林這邊的樣子。雖然肯定是在個人武藝的方面不行。但是經過了長期地訓練,應該是可以幾人同時攻擊一名騎士地。
王室軍這邊凡是敢於站在前面的,都是對自己有信心的騎士。他們只是略看了看。就知道了自己將要會同時面對幾支騎矛。這雖然討厭。但是如果先有了準備,就不是很可怕了。
兩邊地騎兵在相互逼近,王室軍那邊已經將速度提了起來。大家將騎矛夾在腋下,微微向前彎下腰。在後面一排地,都注意保持著自己要面對著前排的空隙,並且留下了足夠的空間來面對突發情況。
而韋林這邊也許是馬匹的原因,也許是要保持步調一致,所以速度始終快不起來。但是他們在前排的騎兵也紛紛將豎立著的騎矛放平了,他們在鎧甲上都有個鉤子。可以承擔一部分重量。矛尖筆直地對著前方,有的地方根本就沒有敵人,但是他們依然保持了每一支騎矛之間的距離是相同的。
越來越近了,雙方戰士地臉龐都藏在面甲之下,但是似乎可以感覺到那冰冷縫隙中透出來的寒光。
在碰撞的一瞬間,那聲音是多種多樣的。因為裡面有騎矛折斷的聲音。有矛尖刺穿鐵甲,刺入身體的聲音,還有戰馬嘶鳴著,甚至是如同野獸般咆哮著地聲音。有的人堅持認為自己聽到了鮮血流出來的聲音,也許還有風從鎧甲的縫隙間吹過的聲音。
但是那所有的聲音,要形容的話,也許就是「轟」地一下。並不能夠說清楚那具體是什麼聲音。總之就是在那碰撞過後地一瞬間。人的耳朵裡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了。
騎矛紛紛折斷,有地人就這樣被撞到了地上。不走運的馬上就被後面的馬蹄踩上幾腳。還有一些騎矛是滑開了,騎士們就會扔下騎矛,拔出騎士劍,或者是戰錘之類的狠狠地劈過去。
按照慣例,在第一排的騎士停下來後,第二排的就要從縫隙中衝上去,給予敵人持續不斷的衝擊。
王室軍第二排的,大多是扈從,還有少量的一些騎士。他們最後一次修正了自己的方向,瞄準了前面的敵人撞過去。
此時韋林的騎兵已經停下來了,他們排列得相當緊密,這個時候有的人面前沒有敵人,本來是可以繼續衝鋒的。但是他們依舊保持著步伐一致地停了下來,不但是第一排如此,還有後面的也一樣。
然後他們就將手抬了起來,這些人都是右手握著騎矛,左手握著盾牌的。因為盾牌擋住了相當大的一部分,所以沒有人能夠看到,他們的左手上有一支弩。
那種弩很小,可以單手使用,上面繫著繩子,拴在了馬鞍上。騎兵們手指微動,箭矢離弦而出,射向了前面正衝過來的騎士。
在這樣近的距離下,完全不用考慮命中的問題。那些箭矢基本上都命中了目標,也正是因為距離太近了,騎士們的鎧甲作用有限。
許多的騎士和扈從都倒了下來,戰馬卻還在向前衝。韋林的的騎兵一動不動,只是保持了右手持矛的姿勢,只是矛尖下壓,對著稍低一點的位置。
馬是很聰明的動物,它明知道那閃亮的矛尖不是什麼可愛的東西,就決計不會撞上去。因為背上沒有騎士的驅策,有的戰馬停了下來,有的卻企圖減慢速度,從韋林騎兵的縫隙間擠過去。
在雙方騎兵第一排的撞擊中,那些被王室軍騎士瞄準了的韋林軍騎兵,基本上都被擊落馬下。雖然那些騎士也有很多被旁邊的騎兵擊中,但是韋林的騎兵陣線,已經變得稀疏起來。
所以那些機靈的馬匹,反倒是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他們從縫隙中跑過來的時候,韋林的騎兵又將矛尖對了過去。
有的馬匹收不住腳,就一頭撞了過去,那自然是矛斷馬倒了。但是相當多的戰馬都停了下來,不安地在原地轉圈。
這只是在很短時間內發生的事情,此時,王室軍騎兵的第三排又衝到了。這些人基本上都是扈從了,但是他們的戰鬥力絕對不會比韋林的騎兵更差。
本來他們應該是從前兩排的縫隙中衝過去的,一些不怎麼堅強的敵人,受到這三次衝擊,基本上就要潰散了。如果敵人還能夠堅持住,那麼很多騎士都會選擇下馬繼續戰鬥。
但是現在他們無法按照原計劃進行了,因為在他們和韋林的軍隊之間,原本應該有不少空隙的,現在都被到處亂跑的馬匹填滿了。
那些戰馬當然不會規規矩矩地站在原地,或者是更善解人意地把路讓開。即使是還站在原地的,也是把身體橫了過來,打量著該從那裡跑出去。
有了它們隔在中間,騎馬是無論如何都不夠長的了。這些扈從們只好無奈地讓馬匹的速度降低下來,兩邊的騎兵就直接向旁邊跑開了。當然這其中還有一些騎兵剎不住了,自己的戰馬一頭撞上那些剛失去主人的馬匹。
那些在後方的領主們原本還是信心十足的,但是此時卻都大受打擊。好不容易反應過來後,有領主罵道:「沒有見過這樣無恥的,簡直是把騎兵當步兵用嘛。」
眾領主仔細一想,似乎真的如此。如果不是騎在馬上的話,這分明就是步兵戰術才對。韋林明知道騎兵不敵,竟然就乾脆把騎兵當步兵用了。並且韋林利用了那些馬匹,它們雖然是屬於王室軍一方,但是在失去主人以後,竟然那麼快就成為了絆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