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國 第五集 卡耳塔之主 第五十二章 闡達!闡達!
    不需要命令,哈伯爾尼亞人的弓箭手紛紛射擊。但是那些重裝長矛手舉起了盾牌,寬大的鳶盾完全擋住了弓箭的襲擊,只是讓他們的速度放慢了一些而已。

    那些箭矢插在了盾牌上,還有一些是射在盾牌中央金屬部件處的,更是直接彈到了地上。

    這下哈伯爾尼亞人當然知道不要再那麼魯莽地進攻了,他們就站在原地等待進攻。那些弓箭手還在不停地射擊著,而哈伯爾尼亞人的長矛手們早就嚴陣以待了。

    瑞恩斯坦公爵的重裝長矛手靠近以後,齊刷刷地放下了長矛。他們用右手將長矛端平,並且夾在腋下。左手的盾牌還是護著身體,但是手掌也握著矛柄。他們沒有馬上前進,而是站在了原地,冰冷的目光在面甲後面看著敵人。

    哈伯爾尼亞人的長矛手們又被自己的酋長驅趕著排列整齊,如果要他們自己站成一條直線的話,估計還是有些難度的。

    但是現在面前的重裝長矛手的隊形標準,他們也就有了個參照,幾乎是貼著敵人的矛尖排列的。

    這卻讓他們更加驚恐,他們將長矛端平以後才發現,自己根本就夠不到敵人,但是那些鋼鐵怪物的長矛似乎可以毫不費力地刺入自己的胸膛。

    不是沒有哈伯爾尼亞人想過將長矛加長,但是那就代表著需要更好的材料、更嚴格的訓練、更健壯的體格。

    而對於大家來說,長矛手一個不容忽視的優點就是便宜。如果失去了這個優點,有錢沒地方花的話,那就可以用來武裝劍士甚至是騎兵了,又何必是一定要裝備奢侈版本的長矛手呢?

    所以當哈伯爾尼亞人地長矛手們面對著重裝長矛手地時候,感覺非常不好。他們只能夠指望在前面的人能夠用盾牌擋住敵人,當然這只是美好願望而已。

    淒厲地號角聲響起。瑞恩斯坦公爵的重裝長矛手突然全部向前一衝。他們不是按照平常的那種方式。站在原地戳刺長矛。而是緊緊地抓住矛桿,用自己的身體向前撞去。

    這樣雖然看起來顯得很笨拙。但是不可否認的是,衝擊力非常大。矛尖幾乎是毫不費力地就扎穿了盾牌,直接刺入了那些人的胸膛裡。

    實際上大多數盾牌本來就是只能夠抵禦一下遠處射來地箭矢而已,在對抗肉搏兵器的時候,通常都表現欠佳。

    更何況按照國際慣例,哈伯爾尼亞人的長矛手們不會有好地裝備。盾牌只不過是隨便找的木板拼在一起。身上更是別指望有護身的甲了。

    重裝長矛手們一起後退半步,順勢用力將長矛拔了出來。哈伯爾尼亞的長矛手想要乘機衝過去,但是卻被長得多的長矛所阻擋。

    在後排的重裝長矛手從前排的肩頭和身邊縫隙中將長矛伸出。不需要向前刺,只是端平了,那些哈伯爾尼亞的長矛手們就不可能自己硬是要往矛尖上撞。

    因為他們也沒有受過什麼訓練,當然也無法用自己的長矛將敵人的長矛撥開。長矛手們被後面地酋長驅趕著,向前面衝去,但是卻沒有任何作用。

    有長矛手靈機一動,蹲在地上向前挪了幾步,想要從下面過去。但是他才走幾步,就有重裝長矛手將長矛舉高,一直到了頭頂上。然後斜斜地刺了下來,一下子就將那哈伯爾尼亞長矛手釘在了地上。

    「換人!把長矛手換下來,讓劍士上!」哈伯爾尼亞酋長們大喊大叫,又把可憐的長矛手象趕鴨子一樣趕開。

    這些長矛手不知道,在戰場上一定不要背對著敵人,尤其是近在咫尺的時候。他們並不是小心地倒退。而是亂哄哄地轉身就跑。

    如此一來。自然就被重裝長矛手從背後戳翻不少。但是無論如何,他們還是把位置讓了出來。哈伯爾尼亞的劍士們叫嚷著推搡迎面而來的長矛手,急不可待地向前跑去。

    哈伯爾尼亞的劍士與卡耳塔地劍士是有些區別地,卡耳塔的劍士基本上是專門指那種重裝持劍,有可能裝備盾牌,或者乾脆是雙手劍,但是一定都是武藝高強地戰士。

    而哈伯爾尼亞的劍士只是一個泛指而已,有可能是拿著戰錘、戰斧什麼的,甚至是用長矛,但是依舊可以被稱為劍士。

    他們沒有太好的裝備,更多的是依靠自己的武藝攻擊。他們可以用在任何地方,突破敵人的陣型,或者是保護一個重要的目標。但是相對而言,他們更喜歡的是進攻。

    眼下就是這樣的一個機會,哈伯爾尼亞的劍士們將長矛手們趕開以後,甚至都等不及自己的同伴,就興沖沖地衝殺過去。

    一名劍士面對著一排矛尖,只是稍微頓了一下,就繼續前衝。他雙手各持一柄戰斧。同時向兩邊撩去。

    那幾柄長矛動了下,但實在是太笨拙了,還是被格到了一邊。那劍士用戰斧護在胸前,躬著身體小跑著。

    他還沒有跑到一半,就有幾柄長矛從斜上方扎向他的胸腹,他閃了下,但是沒有躲開,在腿上被紮了下,當時就倒在地上。

    那柄刺在他腿上的長矛沒有收回,而是就這樣繼續用力向下刺,將他釘在地上。那劍士奮力掙扎,但另外幾柄長矛收回後再次用力,然後一起刺在了他身上。

    當然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損失而已,長矛集中起來使用固然威力巨大。但是如果面對的是一群狂熱的戰士,那麼就會有些顧此失彼了。

    很快的,哈伯爾尼亞人的劍士在倒下幾個人後,已經有很多人迅速地接近了面對的重裝長矛手。

    長矛手一旦被接近,那簡直就是廢物。但是重裝長矛手們冷靜地棄矛,拔出短劍來,保持著陣型不變。

    無論是戰斧還是戰錘。都可以把盾牌變成碎片。但是重裝長矛手們的短劍。顯然並不止是用來防身的。

    他們似乎有專門地一套動作來使用,這讓哈伯爾尼亞地劍士們很頭痛。並且重裝劍士們的裝備要好很多。一時間,這裡竟然出現了膠著狀態。

    哈伯爾尼亞地劍士們怒氣沖沖地咆哮地,拚命用手中的武器敲打著對面的烏龜殼。當然他們並不是失去了理智,對於那毒蛇一樣刺來的短劍,還是必須馬上避讓格擋的。

    當然長矛手是不適合這種戰鬥的,無論是不是重裝地都一樣。哈伯爾尼亞的劍士們相信。只要再多一點點的時間,那麼就可以解決掉面前地敵人。

    但是他們沒有這個時間了,劍士們在激烈的戰鬥中也能夠感覺出來。自己軍隊中的某個地方騷動不安,並且這個混亂還在持續擴大。

    當他們面臨了來自側翼的攻擊,才突然發現,自己面對的敵人還是老一套。不過是正面吸引住,然後側翼突擊的把戲而已,但是為什麼偏偏就擋不住呢?

    王爾德在城牆上看得清楚,瑞恩斯坦公爵的軍隊使用重裝長矛手從正面粘住了哈伯爾尼亞人,然後他的騎兵從側翼發起了襲擊。

    這是傳統戰術了,赫爾姆霍茨家族在對付哈伯爾尼亞人的時候,只要規模稍微大一點。幾乎都是這麼幹的,並且每次都很管用。

    那是因為哈伯爾尼亞人沒有堅強地紀律來約束,他們雖然有長矛,但是無法擋住騎兵的衝擊。雖然還可以有更多的戰術,但是明明這種鐵砧與鐵錘的戰士最管用,大家也就用順手了。

    哈伯爾尼亞人被這種方法打敗過無數次。但是在他們這個民族變得有紀律起來以前。恐怕這個戰術一直都會很有用。

    讓王爾德意外的是,瑞恩斯坦公爵居然如此放心地在自己眼皮子低下使用騎兵。當時那些騎兵在迂迴的時候。已經進入了自己弓箭地射程內。

    要知道像這種用側面對著弓箭手地騎兵,是相當脆弱的。雖然要塞裡地確是箭矢不足了,但是瑞恩斯坦公爵應該不知道啊,他就那麼有信心自己不會攻擊他?

    「難道是發生了什麼新的變化?」王爾德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比如說家族和王室軍講和了?面對著蠻族的威脅,卡耳塔人內部暫時停戰,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嘛。」

    本來瑞恩斯坦公爵可以損失更少的,他如果一開始就派出騎兵突擊的話,很有可能使哈伯爾尼亞人崩潰。

    但是那樣一來,能夠抓到的俘虜就少了。王爾德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也想得明白。瑞恩斯坦公爵之所以讓哈伯爾尼亞人有時間聚集起來,就是為了自己方便一舉擊潰,然後好抓俘虜。

    剛才他的騎兵擊潰哈伯爾尼亞人後,就忙著到處抓俘虜了。並且瑞恩斯坦公爵的一些步兵也趕了上來,攔住了哈伯爾尼亞人的退路。

    若是一開始就進攻,必然不會有這麼好的局面了,哈伯爾尼亞人一定會分散跑開。作為一場戰鬥來將固然是成功的,但是卻並不完美。

    抓俘虜是件很正常的事情,特別是異族的俘虜,簡直是可以肆無忌憚地扔到礦井下面去幹活。如果是抓的自己同一國的人,還多少要遮遮掩掩一下子。

    對於當前的局面,王爾德反而沒有想太多。他現在困守孤城,還能夠怎麼樣呢?他在上面默默地看著瑞恩斯坦公爵的人在打掃戰場,他旁邊的士兵在竊竊私語,猜測著是不是兩家講和了。

    終於,瑞恩斯坦公爵那邊來了一名騎士,他帶著兩名扈從,舉著盾牌過來了。王爾德的臉上露出了輕蔑的笑容,他們認為自己會向他們射箭嗎?

    那人站在城牆下面,他的扈從策馬上去,將盾牌稍微提高了一點,護住了他的胸腹,只留下一個腦袋在外面。

    這個騎士掀開了面甲,露出一張年輕的臉龐。他深吸了一口氣,抬頭大聲喊道:「瑞恩斯坦公爵向閣下致意,我們奉女王的命令而來。卡耳塔的土地不容野蠻人玷污,我們將剷除這裡的野蠻人。」

    王爾德沒有說話,本來他應該說「這事我們自己干就是了」。但是明明別人剛才解了要塞的圍,說出來似乎不大好。

    那騎士繼續說道:「閣下雖然身為叛軍之一員,但是並未直接攻擊我軍,而是在抵禦蠻族人的前線。因此瑞恩斯坦公爵仁慈地允許閣下投降,並且保證給予閣下符合身份的待遇。」

    他頓了一下說道:「否則的話,我軍將立刻進攻,將此要塞夷為平地。請閣下仔細考慮,以免後悔莫及。」

    瑞恩斯坦公爵的人竟然要王爾德投降?在城牆上的士兵們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但是下面那傢伙臉上的驕橫還清晰可見。

    他們在剛擊敗了哈伯爾尼亞人後,就要接著幹那些哈伯爾尼亞人沒有完成的事情?王爾德一想到這裡,就忍不住想要放聲大笑。

    王爾德也真的笑了,那下面的騎士把這個當成友好的表現,繃得緊緊的嘴角也有些微微上翹。

    但是王爾德轉身對扈從說了幾句,然後就站在那裡沒有說話了。那騎士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不知道王爾德想要幹什麼。

    等了一會兒,城牆上了有動靜。他的扈從立刻將盾牌舉高,然後就想撥轉馬頭。但是那騎士惱怒地將兩人推開,死死地盯著上面。

    城牆上放下來了一個什麼東西,王爾德在雉堞後面說道:「請閣下代我轉達對瑞恩斯坦公爵的謝意,雖然他們曾經很不名譽地和哈伯爾尼亞人勾結,但是現在看起來迷途知返了。」

    那騎士正要怒罵,王爾德又說道:「這是近衛軍安得羅波夫騎士的遺體,他與哈伯爾尼亞人戰鬥到了最後一刻,我們只來得及搶回了他的屍體。本來我們想等戰事過後再行安葬的,但是現在看來,只有拜託你們去做了。如果繼續留在我們這裡,恐怕會有什麼損傷。」

    王爾德沒有說更多的話,甚至都沒有正面答覆那騎士。但是那騎士在馬上坐得端端正正的,然後向王爾德深深地彎腰。

    當闡達要塞陷入一片火海的時候,瑞恩斯坦公爵懶洋洋地說道:「下一個,前進吧。」然後又低聲說道:「我討厭這樣的事情,為什麼讓我知道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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