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是烈酒村的村長,這個聽起來有些奇怪的名字,並這裡盛產烈酒。而是當初來到這裡的一群人,在建立村子的過程中,發現了被海浪沖上岸的一些殘骸,其中就有一桶酒。
當然村民們並不知道這是什麼酒,按照法令,因為船隻失事而衝上岸的貨物,歸當地領主所有。當領主的人把那些東西搬走以後,一名村民堅持認為,當時他聞到了烈酒的味道。
可憐的人啊,他們哪裡有機會喝到烈酒。那酒桶並沒有破,即使有點什麼味道,也會被鹹腥的海水味掩蓋住了。只是大家都相信那是一桶烈酒,這簡直就是一個美麗的傳說一樣。
到後來,因為人們的印象太深刻了,想起來的時候,就是說當初大家可是有機會嘗嘗一整桶烈酒的哦。所以為村子命名的時候,大家決定把這裡叫做烈酒村。
今天,當村裡那幾個小孩子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回來,連比帶劃地說話的時候,巴克感覺到,這次的海灘上,好像又來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了,似乎比烈酒更厲害的。
於是他立刻將村民們聚集了起來,那些人在過來的路上,已經聽孩子們講過了。現在一個個都憂心忡忡地樣子,站在村長的大屋面前,還是不停地交頭接耳。
「都別說話了,聽我說。」巴克雖然沒有多少見識,但是好歹也是村長。大家立刻安靜下來,用熱切的眼神看著他。
巴克大聲說道:「看你們的樣子也都知道了,海上來了人,還都是拿了劍的。你們說該怎麼辦?哪個有好主意地?」
眾人亂哄哄地答應著,「都聽村長的。」「你說怎麼辦都行。」巴克冷笑了一下,然後說道:「好啊,按照我的主意,就是現在大家馬上就走。我帶上火鐮,大家帶上家裡的瓦罐和一些吃的。別帶太多了,夠用就行,趕到了城堡就有救了。」
那些表現得忠心耿耿的村民們立刻安靜了下來,大眼瞪小眼地沒有說話了。巴克看著他們。慶幸自己早就知道了他們是這樣地,所以心裡反而沒有吃驚。
大家磨磨蹭蹭地相互嘀咕一陣子,然後有人大聲說道:「村長啊,來的人怕是沒有這麼嚇人吧。我家裡的魚乾都沒有收拾呢,要是馬上就走了,東西怎麼辦?」
巴克瞟了一眼那邊。發現人是躲在陰影裡面的,看不見面目。但是村子裡就這麼點人。大家就算是閉著眼睛,也可以聽得出是誰在說話。
「就沒有一個人願意扔下東西馬上走?」巴克看著大家,那些人躲躲閃閃,卻沒有一個答話地。
巴克感覺到很累,但是他也沒有多說話。而是點了幾個年輕人,說道:「你們現在就出發,向領主老爺報告。然後該怎麼辦,你們就自己決定吧。」
那幾個人相互打量著,雖然他們不情願,但還是沒有反對,而是慢騰騰地想要轉身離開。巴克卻突然把他們叫住了,他將他們召到自己身邊道:「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們嗎?」
幾個年輕人都搖著頭,迷惑不解,巴克的臉上露出惡作劇得逞的笑容,小聲說道:「你們都是在村裡面有不能夠離開的人,有的是老婆,有的是父母。這次海上來地人不知道會怎麼做,要是你們故意在路上耽擱時間,或者是不盡心去報告情況的話……」
那幾人臉色大變,立刻轉身飛奔而去。大家在家中抓起幾把魚乾放在懷裡,然後就這樣向城堡地方向跑去。
巴克看著他們的背影,笑得很得意,他知道對付這樣的人,講道理是沒有用的。現在他可以放心了,那些人一定會忠實地完成使命。
本來巴克還有些擔心,他們會馬上帶著自己的親人離開地。那樣的話,其他村民自然會問,這樣一來,大家不會全部都被嚇得同意離開,自己又不能拋下留下的人,事情反而難辦了。
幸好他們沒有這樣做,巴克知道,村民們無法看到危險,或者是根本就不相信。和可能到來地危險相比,自己家裡的罐子和魚乾還要更重要一點。
其實大家心裡都有點擔心,但是看到其他人都沒有動,也會自然選擇留下來。他們想著大家這麼多人都留了下來,要出事也不是我一個。但是把那幾個年輕人單獨點出來,他們自然會感覺到沒有可以人依靠了。
巴克歎了口氣,看著那些村民們議論紛紛,說得眉飛色舞,有人說起可能到來的危險,卻馬上被旁人嘲笑。
其實那些嘲笑的人自己心裡也許是有些害怕的,但是他們也許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勇敢,也是是私人的恩怨,所以現在表現出來硬撐著的樣子。其他人卻因此受到了影響,當危險不是已經到了面前的話,他們沒有人願意拋下一切離開。
必須承認的是,也許巴克沒有多少能力,但是至少,在這個時候,他沒有自己去逃跑。他沒有在看那些人,而是自己一個人走向海邊。
村民們交頭接耳一陣子,唆使幾個手腳靈活點的人遠遠地跟在後面看情況。巴克基本上是一離開村子,沒有走上多遠,就遇到了海上來的人。
他們大聲呵斥著,將巴克按在了地上。在後面跟在的那幾個村民,嚇得魂飛魄散,立刻連滾帶爬地跑回去了。
那些人把彎刀拔了出來,在巴克的脖子上比劃著,像是欣賞美食一樣,欣賞著他臉上驚恐的神色。
巴克大聲叫喊著求饒,他聽不懂那些人說的話,也很擔心自己的話他們聽不懂,但他還是在不停地求饒,希望那些人不要誤會。然後他感覺到自己被架了起來,腳不
被帶到海邊。
然後他被扔到了地上,巴克悄悄地抬起頭來。看到周圍都是穿著奇裝異服的士兵,海面上還有舢板在不停地往來於沙灘與大船之間。
那些向岸邊劃過來的舢板上面,放著些木桶。上岸以後就被打開了,看起來好像是些清水和食物。那些士兵就坐了下來分享著這些東西,但是在巴克的前面,有幾雙腳一直沒有動。
巴克將頭抬高了一點。發現自己面前地幾個人看起來不像是外國人。他們穿著很簡單的衣服,但是看起來,卻比領主老爺的徵稅官更加威嚴。
站在最前面的那個人,也正看著巴克。巴克急忙低下了頭。然後就聽到有人在問:「這是哪裡?」那口音聽起來有些怪,但巴克還是能夠聽懂的,他立刻回答道:「老爺,這裡是烈酒村。」
「領主是哪個?」巴克茫然道:「就是領主老爺啊。」對面那人不耐煩地說道:「這是誰的領地?」巴克感覺到對方生氣了,將頭死死地貼在沙子上,彷彿這樣做就可以避免被突如其來地狂風吹到天上去。他顫抖著回答道:「是領主老爺的領地。」
這可不能怪巴克,領民們不知道自己的領主是誰。那是很正常的事情。領主們也沒有那個閒心來教導他們,只要按時把徵稅官派下去就是了。
有些身處大道旁,或者是靠近城堡地領民會見多識廣一些,但是象烈酒村這種地方,不知道領主的誰。那也很正常。現在韋林雖然有意讓南方防禦同盟的人們知道,自己效忠的是誰,但這是一個長期的過程。
雖然那些給村子裡送糧食的人。提到過是韋林大人地慷慨,但是巴克一緊張,卻有些想不起來了。並且巴克很清楚地知道,那些人也說過韋林大人不是這裡的領主,而是盟主。現在對面地人問誰是盟主,當然不能夠答非所問了。
好像對面的那些人也很無奈的樣子,他們低聲說了些什麼,然後巴克就被命令起來帶路。其實到了這個時候,根本就沒有必要帶路了。但是他們堅持這樣做,彷彿是一種派頭而已。
巴克弓著腰站了起來,這才發現,剛才和他說話的人,根本就不是那個領頭的,而是他身後地人在說話而已。以前領主的徵稅官下來了,可都是自己說話的。看看現在地這派頭,一定比徵稅官更厲害吧?
那些士兵留了些下來,繼續往岸上搬運東西。另外一些士兵就集中起來,一起向烈酒村進發。巴克走在最前面,那位領頭的騎著馬跟在後面,還有幾名奇裝異服的外國士兵也是騎著馬,將他保護在中間。
另外那幾個穿便裝的年輕人卻沒有馬騎,他們只好跟在巴克後面。看起來他們是想要簇擁著那領頭的,但是馬上被那些士兵趕開了。
「該死的異教徒!」有人低聲咒罵著,但是馬上被旁邊的人輕輕踢了一腳道:「當心,他們有翻譯。」還有人在說:「忍受吧,他們會離開的。現在我們需要他們的保護,不過這裡依舊是我們的卡耳塔。」
巴克不明白他們是什麼意思,但是經過剛才的觀察,自己才發現,這群人明顯是分成兩部分的。一些穿便裝的人沒有武器,他們看起來口音雖然有些奇怪,但是還能夠聽懂他們的話,應該就是其他哪個地方的人。
但是那些士兵明顯就是外國人了,他們保護著那個領頭的,卻對他沒有多少恭敬。對待其他的那些年輕人,就更是不客氣了。
這樣奇特的關係讓巴克迷惑不解,但是他很快就不再為此而煩惱,因為他突然發現,烈酒村的人都跑掉了。
那些捨不得自己魚乾的人,擔心桌子搬不動的人,現在都不見了蹤影。他們所牽掛的那些東西,都還放在原處。
巴克無聲地苦笑著,他在出村的時候就看到了,有幾個人跟在身後的。自己被抓過去的時候,想必那些人回去報信,村子裡的人慌了神,就扔下一切東西立刻逃跑了。
那些士兵到處搜查後,還是沒有找到人,他們大笑著,像是在嘲笑這些人的怯懦。那名穿便裝的年輕人也陰沉著臉踹了巴克一腳道:「看看你們,居然不出來迎接,現在更是跑得一個都不剩了,果然是賤民。」
巴克雖然不明白他們為什麼這樣生氣,但是很快就知道了,因為現在士兵們好像準備留下來休息。他們沒有燒房子,因為他們自己還要住呢。
一群士兵佔據了村長的大屋和其他幾間比較好點的,那些穿著便裝的人也得到了一間茅草屋。那些年輕人圍著那個領頭的團團轉,到士兵們那邊去討要食物和水。巴克也被指使著忙著忙那,他現在有點明白過來了,如果村子裡有人的話,就可以讓村民們來服侍了。
到了晚上,巴克本來是準備去回自己房間裡拿條毯子出來的,現在他已經不指望能夠睡在自己房間裡了。但是遠遠地,他看到了在門邊的士兵瞪著眼睛,立刻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當他轉過頭來發現那幾個年輕人眼巴巴地看著他的時候,突然明白過來了,即使自己弄到了毯子,多半還是要被他們徵用的——沒錯,就是這個詞,那叫徵用。
巴克最後睡在了篝火邊,這本來是不會感覺到舒服的,因為靠火的一面快被烤糊的時候,另一面就會快被凍僵。
但是巴克看到了那幾個年輕人也蜷縮在自己旁邊,並且翻來覆去地無法入眠。特別是踹自己的那個人,現在看起來就像是在燒烤的時候不停地給魚翻面。他突然感覺到,也許這個晚上並不是那麼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