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穿梭往來,把城堡主樓裡的桌子板凳搬出來,他把這些人都放進去。現在人太多了,說不定某些傢伙手賤,順手摸個金銀製成的勺子刀子之類的,那可就是防不勝防了。當然了,這些桌子板凳還得是騎士和頭目們才有資格坐的。
戰士們搬來了燃燒罐,將盾牌放在上面當成桌子,頭盔就是凳子。當然了,這要看自己頭盔的樣式了,那些頭盔上安了頂飾的,就只好坐在地上了。廚房裡忙得熱火朝天,不少僕人都跑進去幫忙,麵包和熱湯先被送了出來。
還有一些醃肉鹹魚,生洋蔥之類的,戰士們都是喜歡吃肉的。現在連餐具都不夠用,他們用自己的匕首把洋蔥切片,再割下一大塊肥醃肉,然後將這些東西塞到破開的麵包裡面。
當他們狠狠地一口咬下,感覺自己就是在天堂。但是奇怪的是,巴雷特家族的戰士們很小心地不去碰那些醃肉鹹魚,只是很感動的樣子喝著熱湯,吃著麵包。
這樣詭異的現象當然也引起了幾位貴賓的注意,他們現在就在那糧倉的廢墟旁邊。當然他們是有著完好的桌子椅子,旁邊還有一群僕人在伺候著。
他們各自的桌子上只放著些新鮮的麵包、肉湯和鹽,但是大家都沒有在意,他們相信巴雷特家族不會這樣招待客人。
「看起來我們還是給您帶來了一些困擾了。」瑞恩斯坦公爵笑著說道,「我注意您的戰士都不肯吃肉和魚。難道是真地不夠了,所以讓給客人?」
韋林正在小口地喝湯,他放下了勺子說道:「這件事情啊,就要從剛開始圍城的時候講起了。」然後他溫文爾雅地對著波林伯爵點了點頭,波林伯爵板著臉咬了一口麵包,然後用牙齒磨得粉碎。
「當時當我知道波林伯爵要到來的消息,的確是感覺有些突然的。」韋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城堡裡什麼準備都沒有,我擔心會怠慢客人。只好拚命地作一些事情了。」
連培根也放下了麵包開始仔細聽著,能夠聽到當事人講述戰鬥的經過是很難得的經歷。就像是這次戰鬥,雖然最後波林伯爵的主力是被瑞恩斯坦公爵消滅的。但是在此之前,韋林能夠用這麼少地人就讓波林伯爵吃了大虧,還把他拖了這麼久,自己的損失卻又微乎其微。這其中的細節,是每一位將領都會感興趣的。
「在冰面上的那次,我本來只是想著自己準備不完善。想要波林伯爵放慢一下步伐。隨便自己親眼看一看來了多少人,我也好準備。」韋林露出回憶的神色說道,「冰面會裂開,我也不是很確定的。雖然作好了些準備,但是當時也沒有指望太多。幸好大自然那令人敬畏的力量又一次展現了出來,我需要招待地客人又減少了一些。大家都知道,那些劍士可是一個人能頂幾個用的。」
其他幾人也在暗自點頭,劍士的威力不僅僅是在破壞長矛手的陣列方面。他們在攻城時是極其可怕的力量。特別是在奪取城門的戰鬥中,幾乎只有劍士才能夠抵擋住守軍的反撲,死死地控制住城門。讓自己的後續部隊源源不斷地衝進城堡裡。
韋林鬼使神差地消滅掉了波林伯爵地的部分劍士,迫使他在攻城的戰術上選擇更少了,他地行為也更容易被預料。
旁邊的僕人又送來了葡萄酒,韋林慇勤地向大家舉杯示意,又接著說道:「可以想像到。波林伯爵當時一定很急切地想要到城堡來,而我當時更希望多一點準備的時間。那是因為我一開始就派了人去找培根子爵,我相信他不會讓我失望的。」
波林伯爵喝了一口酒。那酒杯被他緊緊地攥住,已經開始變形,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他沒有想到,韋林竟然在一開始就找了援軍。
按照當初他地計劃,是要快速攻城的。後來之所以改成圍城,除了相信韋林的糧食被燒掉了以外,還因為他相信韋林沒有援軍,不管他圍城多久,都不會有人出來管閒事。
現在,韋林又說到了關於糧食地問題,他悠閒地抿了一口葡萄酒以後說道:「但是當時,波林伯爵的心情一定是很迫切的,這我可以理解。那麼怎樣才能夠讓他願意等待呢?當然是他知道主人家裡沒有糧食了。」
「所以我搬空了糧倉,留了一點點下來做樣子,然後一把火燒掉了那幾乎已經空掉的糧倉。」韋林有些快意地看到,波林伯爵已經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臉色了,「後面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大家每天就是喝點樹皮湯,波林伯爵看到我們的確是沒有餘糧了,也就很大度地願意等待了。」
波林伯爵突然開口問道:「那你們是怎麼保持戰鬥力的呢?不管是什麼人,每天只喝米湯的話,體力一定會衰減得很厲害。我的人每天都在監視,我也親眼看到了,城
炊煙總是出現那麼長的時間。我派人計算過了,從的濃度來看,廚房裡面的確沒有時間額外做飯。」
這話一出口,韋林簡直就要肅然起敬了。本來他還有點勝利者的驕傲,故意在這廢墟旁邊設宴,也有炫耀自己計謀的意思。但是現在看來,自己實在贏得有點僥倖,果然不能夠輕視這些人啊。
韋林帶了點恭敬地說道:「城堡裡面儲存了大量的醃肉和鹹魚,還有臘腸之類的,但是當時為了以防萬一,我沒有允許大家把這些弄熟了吃,大家都是回到自己房間後,悄悄地吃生的。當時我們倒是沒有想到,能夠從炊煙計算出我們有沒有偷偷弄飯吃。」
大家這才明白,為什麼巴雷特家族的戰士不去碰那些醃肉鹹魚了。這些東西雖然是肉類。但是連著吃上這麼長地時間,還只能夠吃冷的,那麼任何人都會覺得熱呼呼的麵包和湯更可愛了。
當時波林伯爵沒有想到這個,也是慣性思維。在看到一大群人,只能可憐兮兮地每天喝點樹皮湯的樣子。誰又能夠想像到,他們一回房間,就可以猛啃醃肉鹹魚、臘腸奶).
不過這的確僥倖,要是韋林只顧著派人在波林伯爵面前裝窮,後面又在廚房裡生火做飯。說不定就真的被看破了。
瑞恩斯坦公爵若有所思地說道:「您說一開始就派人去找了培根子爵,那麼後來看到波林伯爵的人離開營地,就認為是他到了?」
韋林點了點頭道:「是的,當時波林伯爵使用木筏,完全包圍了城堡,但是我的人還是在遠處發了信號回來。您知道地,這種信號不可能太複雜,我得到的消息。就是援軍已到,但是沒有想到,是您來了。」
此後的事情,就沒有什麼好問的了,大家很清楚。波林伯爵把瑞恩斯坦公爵當成韋林的援軍,而瑞恩斯坦公爵卻是早有預謀。
在他收拾了波林伯爵以後,又準備順勢攻城。只要把韋林這邊的人殺得乾乾淨淨,就可以在相當長一段時間裡。沒有人知道他奪得了巴雷特家族的財寶。
可惜的是,當他想不戰而屈韋林之兵地時候,培根趕到了。瑞恩斯坦公爵沒有把握將所有的人都殺掉滅口。而韋林這邊也一直沒有這個實力把瑞恩斯坦公爵幹掉,就有了現在的這個奇怪的局面。
大家的桌子是圍在一起的,中間留下了些空間,就像是個大方桌一樣。在另外三個方向,坐著企圖毀滅巴雷特家族的人。還有堅定的盟友,也有心懷鬼胎地想要撿便宜地人。
這個時候,一名廚師神色莊嚴地把主菜帶來了。他的身後跟著幾名僕人。眾人抬著一個火爐,上面的一個帶著蓋子地陶罐正不斷地冒出熱氣。
他們把那些東西放在了中央的空地上,就退了下去。韋林解釋道:「這道菜還需要一點時間,我們需要耐心等待。」
培根忍不住問道:「這到底是什麼,我聞到了一種香味,但是我可以肯定,以前從來沒有吃過這道菜。」韋林用一種深情的眼光看著那陶罐,緩緩地說道:「這就是紅燒肉啊。」
眾人面面相覷,都確定自己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名字,但是一想起巴雷特家族在享受方面的名聲,又都釋然了。
瑞恩斯坦公爵滿懷期待地看著那陶罐說道:「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我可以肯定,巴雷特家族能夠拿出來招待客人的東西,一定是很珍貴地。」
韋林大笑道:「這次您可錯了,這道菜的原料太普通了,就是豬肉而已。雖然香料麻煩了點,但是在貴族們看來,也算不了什麼。但是這道菜,可不是那麼簡單的。」
培根狐疑地問道:「難道這豬不普通?我可是聽說了,巴雷特家族養地豬,不是像其他地方一樣放牧的。」韋林無奈地抬頭看了看天空道:「這根本就不是重點,關鍵就在於火候。」
韋林指點著那火爐說道:「這些原料都是普普通通的,但是要做好這道菜,一點都不簡單。當時我聽說援軍到了,除了通知士兵們準備戰鬥,還通知了廚師給我做這道菜。但是大家也看到了,直到現在,這菜都沒有好。」
瑞恩斯坦公爵忍不住問道:「為什麼不用大火呢?」韋林似乎別有說指地笑著回答道:「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要是火大了,雖然肉是熟了,但是也就沒有那味道了。倒不如只用小火慢煨,用酒去灌它,用香料哄它,等它覺得滿意了,自然也就好了。」
培根大笑道:「這說得和人一樣了。」瑞恩斯坦也笑著搖頭道:「這似乎是韋林男爵對付女人的訣竅?」但是在心裡,他卻在仔細考慮著,韋林到底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