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時分,天空如同覆蓋了一層薄紗般朦朦朧朧,納格樹林也變得飄渺起來。在那個龐大而防禦良好的宿營地裡,中央帳篷的前面,擺放著兩張軟榻和矮桌,麥獨孤和韋林就這樣舒舒服服地吃著東西交談著。
「這麼說,你沒有拒絕他?」麥獨孤咬了一口廚師剛燒好的鹿肉,含糊不輕地說著。
「當然,我沒有那樣傻。既然他這次如此有誠意,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但是沒有說死。他會再來找你的,我相信你可以應付得比我更好。」雖然這樣說很沒面子,但是韋林一直都承認,麥獨孤在為人處事方面,比自己要圓滑得多。
聽到韋林的讚揚,麥獨孤高興得連喝兩口酒,然後說道:「吞併是萬萬不能接受的,但是結盟就好多了,可是也不能掉以輕心。這位公爵大人看起來很不簡單啊,凡是野心勃勃的人,就必然會遇上很多敵人,可別把我們也拖進去了。」
「是的,如果沒有足夠的好處,我們是絕對不能輕易地投入某一方。」韋林仔細考慮著說道:「我總有些預感,好像現在的情況有些詭異。按理來說,國王被俘虜的事情對任何一個國家來講都是會引起巨大震盪的。可是現在看起來,京城塞克斯裡的這些人,好像很平靜啊。」
麥獨孤沉默了一下說道:「這可能是有幾種情況,比如說他們認為國王不會有什麼事,不過就是大家多出點錢罷了,同時王室控制得不錯,大家也就當什麼事都沒有了。」
「既然你說是有幾種情況,那麼其他的呢?」
「或者是他們認為陛下神勇無比。在與維吉亞異教徒徹夜長談以後,敵酋被陛下的大無畏精神所感動,所以會立刻釋放陛下,再附送美女財寶若干?」
韋林翻了翻白眼道:「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麥獨孤若無其事地笑著說道:「好吧,其實我認為是有人想要做點什麼了。」
「你這是廢話。」韋林冷冷地說著,但是心裡卻知道這並不是廢話,只不過相對於那個猜測來說,韋林還是更喜歡現在的生活。
現在的卡耳塔,在平靜的表面下是暗流洶湧。雖然沒有確切地證據,但是這種不正常的寧靜就足夠讓人警惕。
雖然在天下大亂的時候,可以讓一些人得到很多好處,但是韋林依然認為「寧為太平犬,莫作離亂人」。爭奪天下這麼複雜的事情,也許自己的後代會去做吧。
麥獨孤突然哀歎一聲道:「我們這是在幹什麼啊,你離家這麼久了,大家不講些開心的事情,卻在說這麼煞風景的東西。真是傻到家了。」
「是的,我們都是傻瓜。」韋林這樣說著,同時下定決心,至少在今天不談公事了,「家裡現在怎麼樣?我是說,冰窖有沒有擴大啊,好想念家裡的各種冰點。」
「哦,我可憐地兒子,放心好了,如果你回去的話。一定可以吃到連飯也不想吃了……」麥獨孤開始興致勃勃地閒聊起來。
在隨後的幾天裡,各地的領主們越來越多,他們大多是住在京城裡其他貴族的家中,其中一些是由王室安排的。只有很少一部分,是象巴雷特家族一樣自己在野外建立宿營地,當然他們都沒有這樣誇張的防禦。
而在騎士比武大會這邊。短暫地休息了幾天,因為隨後將要進行的,也許不是最激動人心的部分,但一定是最華麗地部分。
按照比賽的日程安排,騎士比武大會的最後一天,是將參加比賽的騎士們分成兩部分,模擬兩軍對陣的場面來進行廝殺。
本來韋林都已經做好了準備,要收買幾名騎士來保護自己的,但是卻一直沒有明確的消息,可以證明自己必須參加這混戰。
麥獨孤微笑著解答了韋林的疑惑:「我的兒子。你看,最後的這場比賽大家是要抽籤地,那位公主殿下即使真的想致你於死地,也無法保證把人安排到合適的陣營。並且我想女人生氣的時候是無法捉摸的,也許她會憎恨你一直到死,但是更大的可能是在那天地比賽結束以後,就不再生氣了。」
「也許吧,嗯,我是說。但願如此。」韋林鬱悶地說著,這幾天享受了難得的幾天悠閒日子。沒有去見那些女人,沒有去參加任何聚會。
韋林每天都可以睡到自己想醒來的時候,然後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品嚐那些久違了的美味,隨後則是騎著馬到處亂逛,或者是跑到河邊去釣魚。
這樣閒適的生活簡直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在韋林到了哈德良長牆以後,就沒有再過這種悠閒到墮落的生活了。
當然這也是要有條件的,當韋林已經開始感覺到閒得要發霉的時候,那些僕人們正在到處奔波。
對於浮士德大法師和林德伯格牧師這兩位,麥獨孤地手下有專門的人才對其進行評估,提出了一些要求和目標,當然也提供了一定的資助。
對於
人們,他們要去送上禮物,表達韋林勳爵的問候和愛不能每天都見面而真誠地道歉。
還有一些紈褲子弟,韋林甚至都沒有見過面,就有僕人找上門去,送上了禮物。而瑞恩斯坦這段時間則享受著巴雷特家族,幾乎是源源不斷地送上的食材。
這些東西產地不同,唯一的共同特點,就是價格昂貴。並且麥獨孤還慷慨地借了幾名廚師給瑞恩斯坦,讓他在這段時間大受歡迎,同時也對巴雷特家族算得上是恭順的態度極其滿意。
這一天,似乎是作為一個標誌,表明該到的人都到了,攝政王戈爾茨殿下邀請所有的領主來觀看最後一天地比賽。
這天保衛賽場的人更多,畢竟來地都是大人物,那些原來可以安然坐在貴族看台上地人。也有很大一部分沒有這個福氣了。既然連貴族都被嚴格控制了到場的人數,那麼平民看台就更是如此了。
如果有可能的話,攝政王殿下恐怕是恨不得把平民看台上的人全部換成士兵,可惜的是,允許平民和貴族在同一賽場裡觀看騎士比武大會是一個傳統,並且這個傳統已經被所有人視為理所當然。
當然做些手腳還是可以的,當韋林在貴族看台上落座的時候,仔細看了下對面的看台,人倒是很多。但是一些人的演技實在是很爛。當他們手裡拿著酒杯和食物地時候,竟然根本就沒有往口裡送,只是一副無聊的樣子四處打量著。
可是現在根本就沒有什麼好看的,正常人在這個時候應該會和周圍的人聊天,或者是吃吃喝喝的。這些人卻假模假樣地到處看著,眼光更多地是注視著其他平民。
韋林歎息道:「可憐啊,不知道有多少密探都被臨時抽調過來了,卻又不能盡情觀看比賽,希望他們手裡的酒和食物都是公費報銷的吧。」
麥獨孤瞪了韋林一眼道:「謹言慎行!」韋林立刻乾笑著不說話了。周圍全都是領主和京城裡的高等貴族,也許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地嘲笑,但是自己還是謙虛一點好了。
本來按照韋林的爵位,是完全沒有資格參加地,但是畢竟他還算是個英雄,勉強具有了入場資格。他們的位置是靠後了些,但是相對來說,周圍的人也要好打交代些。
沒有過多久,麥獨孤就和旁邊的幾個領主稱兄道弟了,並且初步確認了今後的經濟合作意向。韋林在旁邊看了。佩服得五體投地,便也想現學現賣,可惜韋林和旁邊的領主交流卻進展不大。
「哦,這個傢伙一定是害怕我們的赫赫威名,擔心在見識了我們的本事後,從此臣服於我們家族了。」韋林這樣自我安慰著。坐著前面的攝政王突然站了起來。
今天他們沒有安排什麼包廂,只是坐了最好的位置,這樣即使是坐在後面地人也都可以看到他。
戈爾茨大聲說道:「卡耳塔的騎士們,從來都是國家最忠誠、最堅強的戰士,無論發生了什麼,都是忠於王室的。在任何時候,只要王室召喚,都會出現在最危險的戰場上……」
韋林聽著戈爾茨的話,不由得產生了一點疑慮,為什麼他一直都是說王室?按照傳統。不是該說國王地嗎?難道說,那位倒霉的陛下那邊,出了什麼新的狀況?
幸好戈爾茨殿下沒有長篇大論的習慣,在大家感到不耐煩以前,他很快就結束了自己的講話。這時候,那些騎士們已經全部在賽場的兩邊站好了。
由於今天是集體的戰鬥,中間的那道柵欄被移開了,現在整個賽場裡面空蕩蕩的,很適合兩軍對沖。
上場的大概有二三十人。全部都是騎士,沒有帶扈從。他們穿戴著自己最華麗地裝備。騎士槍上的旗幟隨風飄揚,他們靜靜地等待著。
隨著信號的發出,兩邊都開始動了,大家都排成一線,馬匹由緩到快,依然能保持隊型不亂。騎士槍已經被放平,盾牌也已經舉起,等待著馬上到來的衝擊。
彷彿就是轉眼間,隨著騎士槍折斷的巨大聲音響起,一大群騎士都從馬上掉了下來,失去了主人的馬匹卻依然向前跑著。韋林雖然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卻幾乎沒有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事情發生得太快了。
那些從馬上掉下來的人,只要還能夠動彈的,立刻拔出了自己的騎士劍,開始找個對手廝殺起來。而那些僥倖沒有落馬地,按照規定,也不能去換騎士槍了,而是下了馬進行步戰。
在一開始壯觀的騎士衝鋒以後,現在地場面就變得混亂起來。場上塵土飛揚,金屬碰撞的聲音,和騎士們的吼叫聲混合在一起。
韋林著迷地看著這一切,雖然因為位置的關係沒有看清楚,比賽也不是真實的戰鬥,但是這樣的騎士之間的集團戰鬥,卻是他以前沒有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