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騎士比武大會已經進行很多天了,但是今天卻是不「最新消息」、「最可靠消息」、「權威消息」在到處流傳,並且這次看起來不太像是謠言。
騎士比武大會的場地比以往更加擁擠,連一些並不對比武感興趣的貴族都早早的到了這裡。突然增加的人數使得攝政王的人,不得不臨時加了兩排座位。比賽開始後,前面的幾名騎士戰鬥,看起來也還不錯,但是大家此時,都恨不得這些傢伙趕緊戳個幾槍,戳死了立刻全部抬下場才好。
當司禮官用一種格外莊嚴的步伐進入場地時,大家都凝神細聽。雖然這些天來,這個裝腔作勢的傢伙一直都是這樣,但是今天,大家相信他的步子更莊嚴些。
「本次騎士比武大會,個人戰鬥的部分,到此為止……」當司禮官拉長了嗓子宣佈的時候,觀眾一陣騷動,一些憤怒的年輕人,將手裡的杯子和酒壺之類的東西向他扔了過去。
當然了,這些衝動的人都是坐在平民席那邊的,而司禮官總是出現在貴族席前面,他們的手勁不足,司禮官安然無恙。但是他能夠看見,自己前面的一些貴族,都眼色不善地打量自己,彷彿是計算著該從哪裡下刀。
保持著莊嚴外表的司禮官感覺冷汗從帽子裡滴了下來,自己彷彿就站在荊棘叢中,外面是猛獸在徘徊,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又大喊道:「接下來,將是特別安排的部分,英雄與英雄的戰鬥,勇者與勇者的對決!」
觀眾們短暫地沉默了一下,然後是海嘯般的歡呼。司禮官仰著頭。揚眉吐氣地大聲叫道:「這一場,是榮耀地聖提雷爾王室,威嚴的奧古斯丁的後裔,尊貴的黃金獅子騎士,瑞恩斯坦公爵……」他說著,立刻側過身體,對著一邊的門口深深地鞠躬。
號角齊鳴之中,一名騎士優雅地進入了賽場,他身上的盔甲閃閃發光。那是一副完整的板甲,這種東西剛剛出現沒有多久,即使在貴族之中,也是奢侈品。並且由於技術原因,這東西現在並不是最好的,一些有錢的騎士依然寧願使用鱗甲,當然更多地騎士們只不過是用的鎖子甲而已。
但不可否認的是,板甲才是看起來最威嚴的,與此相配的頭盔外形流暢。那些完美的弧線和稜角,本身就是一件藝術品。
他的頭盔上插了一支鴕鳥毛,被染成了紅色,當坐騎行走的時候,那蓬鬆的羽毛就像是跳躍地火焰。
他的馬一反常態地,沒有罩上馬衣,並且就像是他對他的獅子做的那樣,這匹馬,同樣看起來是金黃色的,配上他的金黃色盔甲。就如同神話中走出來的金甲戰神。
他的面甲掀起,露出的是京城塞克斯人民很熟悉的那張臉,此時,瑞恩斯坦正溫和地微笑著,注視著兩邊地觀眾,並且是給予兩邊同樣多的微笑。
觀眾們給予他回報了激烈的掌聲和歡呼。直到瑞恩斯坦站到了貴族看台前面,才平息了下來。瑞恩斯坦對著看包廂裡的戈爾茨攝政王和拉尼德絲公主致敬,兩位殿下都微笑著點頭還禮,拉尼德絲公主更是對著他親切地揮了揮手絹。然後他又對狄德羅公爵點頭致意,隨後,他面對著賽場的另一邊站定。
他的僕人出場了,但是這僕人看起來也衣著華貴,幾乎抵得上一些小商人了。並且他看起來忠厚老實,甚至還有點木訥地樣子,眾人都懷疑著。這樣的傢伙也能夠當吟遊詩人用?
那僕人站在瑞恩斯坦的馬前,語調深沉地講道:「在許多年前,卡耳塔的土地被野蠻人佔領,他們搶劫自己能夠找到的一切,然後把剩下的付之一炬。卡耳塔的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觀眾們先是面面相覷,隨後不知不覺地,被他那低緩的語調吸引,眾人鴉雀無聲地傾聽著。「有一個人。挺身而出,他浴血奮戰。他在死亡的邊緣徘徊,最終他趕走了野蠻人,卡耳塔地人民得到了新的生活。」
「這個人……」那僕人突然聲音高昂地喊道,「他姓聖提雷爾!」大家也跟著瘋狂地大喊著「聖提雷爾!」
等到大家平靜了些,那僕人接著說道:「在隨後的許多年裡,卡耳塔能夠免於敵國和海盜的入侵,能夠不被野蠻人掠奪,那是因為有守護者的存在,這個家族,姓聖提雷爾!」觀眾們拍著巴掌歡呼著,但是此時的看台上,一些貴族微微地皺著眉頭,王室成員倒全都是喜笑顏開的。
「當指間大陸陷入野蠻愚昧的異教徒魔爪之時,有一位卡耳塔的騎士,毅然率領著我們地戰士去解救他們,他勇猛無敵,他戰無不勝,他被稱之為獅心王,他姓聖提雷爾!」那僕人高喊著,觀眾們也拍著自己的腿一起大叫「聖提雷爾!」
那僕人突然加快了語速叫道:「今天,只有一個勝利者,只有一個人會被神所眷顧,
道,那個人,應該姓聖提雷爾!」
觀眾們沸騰起來,不少人都站了起來,對著瑞恩斯坦遙遙舉杯相敬,然後一飲而盡。一些貴族則在歎息著,巴雷特家族地那個小傢伙本來贏面就不高,看起來,現在更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司禮官站出來好幾次,都被那喧囂的聲音壓得說不出話來,只好狼狽地等待著。估計是瑞恩斯坦也等得不耐煩了吧,他舉起了手中的騎士槍,觀眾們的目光被吸引過來,聲音一下子小多了。
那司禮官這才神氣活現站了出來喊道:「另一位英雄,是來自於巴雷特家族的韋林勳爵。」這個簡短的介紹讓觀眾們都大失所望,本來還以為能聽到點特別的東西呢。
司禮官也為浪費了一個表現自己的才華的機會而傷心,不過想一想自己畢竟是王室地人,現在王室成員的對手要上場了,當然不能吹捧了。將那傢伙稱之為英雄。已經就很給面子了呢。
觀眾們議論紛紛,剛才看過了瑞恩斯坦和他僕人的表演,現在對於韋林的上場,大家都不怎麼關心了。對於一個幾乎是注定的失敗者,大家自然不會伸長脖子去等待了。
但是無論如何,這個注定的失敗者如果死活不肯出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觀眾們漫不經心地等待著,卻總是沒有看到韋林出來。再不把他當一回事的人,也忍不住頻頻向門口望去。
突如其來的。遠處似乎有鼓聲傳來,「咚」的一聲,擊在心頭,當大家仔細去聽地時候,又悄無聲息了。眾人驚疑不安地相互打量著,想要確認這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這鼓聲並不是大家平常聽過的那種清脆的聲音,而是宏大而有餘韻,只此一聲,就吸引了人們的心神。又是鼓聲傳來。這次大家都聽清楚了,隨後是鼓聲連綿不斷地響起,一聲緊過一聲,彷彿兵凶戰危,又似山崩地裂。
突然鼓聲戛然而止,號角聲響起,被大家緊盯著的門口衝進來了一名騎士。他全身黑甲,連盾牌和騎士槍都是黑色。
他的盔甲也是板甲,由於是黑色的,看不出來厚薄。但是有的貴族知道,那至少是價格高昂地。因為那黑色可不是塗的染料,而是使用一種特殊的方法,將黃金搪在金屬上面,最後呈現出來的,卻是黑色。
這種方法通常是使用在一些裝飾品上面。但是面前的這整件板甲都是如此,連鐵靴上的馬刺都是一樣的,可以想像耗費了多少黃金和巧匠的時間。
一些貴族苦笑著,想罵這傢伙是暴發戶作風,卻也連自己也說服不了。若真是暴發戶的話,一定要大家都知道自己很有錢,而這種深沉內斂的奢侈方式,倒是真地有點貴族世家的風範了。
他的坐騎罩上了馬衣,那上面繪著一些面目猙獰的怪獸,可惜大家沒有一個認識的。那些圖案似乎使用了特別的顏料。再加上高超地繪畫手法,看起來栩栩如生。當馬匹跑動的時候,馬衣隨風飄動,那些怪獸更是一副要撲下來的樣子。
韋林的速度極快,幾乎是轉眼間,就到了瑞恩斯坦的面前,他勒住了馬,那神駿的坐騎不安分地擺動著腦袋。
如此咄咄逼人的姿態讓觀眾們大吃一驚,不少貴族都在琢磨著:「這個傢伙突然表現得這麼像騎士。難道他是有真本事?他在哈伯爾尼亞難道真的是憑借個人武力,斬殺了野蠻人的國王和酋長們?」
韋林在向包廂裡的眾人行禮時。他們地表現各不相同,戈爾茨攝政王仔細地打量著他,彷彿是第一次見面一樣。拉尼德絲公主就有點緊張的樣子了,她頻繁地看向瑞恩斯坦那邊,彷彿是要從中得到力量。
狄德羅公爵依舊是那副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模樣,微笑著還禮。接下來,本來韋林是應該退回去了,等待著自己的僕人或是吟遊詩人上場,但是他做了個出人意料的舉動。
韋林放平了手中的騎士槍,把槍尖放到了阿蒂妮小姐的面前。如此突如其來的事情,即使以她一貫的從容,這時候也有些不知所措。
她看著韋林,發現他在馬上向自己鞠躬,握槍地手穩定無比,那麼長的騎士槍平端在手中,槍尖只有幾乎無法察覺地一點點抖動。
阿蒂妮求助似地看著狄德羅公爵,他卻只是神秘莫測地微笑著。她又回過頭來看著韋林,發現他又悄悄地抬起了頭,那張平時熟悉的臉龐現在竟然變得如同在濃霧中一般。
但是那溫柔癡迷的眼神卻沒有改變,只是這次,沒有躲閃。阿蒂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自己的手絹仔細地繫在了韋林的騎士槍上,這個簡單的動作似乎也耗費了她所有的力氣。
韋林將騎士槍豎立起來,那手絹迎風飄揚,就好像是一面旗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