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瑩這才道:「要我看啊,你買什麼東西都不好。」天生把小電驢往路邊一停道:「怎麼說?」黃瑩笑道:「你不是很聰明嗎?難道這點道理都想不通嗎?」天生抓了抓頭道:「還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下手,瑩姐姐,你說啊。」黃瑩道:「鄧老是大藝術家,你買什麼東西,他都不缺,我猜他叫你去,一定是看中了你的才華,所以我說你什麼東西也不用買,最好。」天生想了想道:「我哪有什麼才華,到今天為止,我也就畫過四副畫,而且這四張還是在同一時間畫的,我要是有才華的話,那其他人算有什麼?」黃瑩一拍腦袋道:「對了,我記起來了,你是第一位沒有參加過繪畫考試,而進入美院的學生。那會不會是吳教授暗中關照你啊。」天生道:「你說吳倔頭?這和他又有什麼關係?」黃瑩道:「你啊,笨死了,真不知道你那麼高的分,是怎麼考出來的。吳教授是鄧老的學生,吳教授為了關照你,到他的的老師那裡走走後門,請鄧老幫你輔導一下,這也正常啊。」天生笑道:「不可能,吳倔頭巴不得我走呢,怎麼可能請鄧老給我輔導,何況,他能請動那個老,鄧老?」
黃瑩又想了想,倒是有些不明白了,道:「管他呢,反正不太可能是壞事,咱們去了不就知道了嗎?瞎猜個什麼勁啊。」天生道:「你們女人知道什麼呀,這叫料敵於先機。」黃瑩道:「先你個頭,鄧老又不是敵。快走了,停也不找個有陰的地方停,回頭曬黑了,你給我買化妝品啊。」天生嚇了一跳,剛損失了住房,現在又出來個化妝品,這真是個女魔頭。天生趕緊把小電驢騎動起來。黃瑩在後面道:「晚了,你現在就是動作再快,要曬也曬到了。」天生徹底暈菜。
鄧思思家離公園相距不遠,是一塊鬧中取靜的好去處。問了個老大媽,轉過一道胡同,在一條靜靜的單向胡同裡找到鄧思思的家門。天生停下車後,黃瑩跳了下來道:「你沒有記錯吧,就是這裡嗎?」天生看了看門牌道:「沒錯,就是這裡。」黃瑩道:「也太寒磣了吧。」天生看了看道:「這你就不知道了,這也叫寒磣,你的眼光也不過如此啊。」黃瑩道:「這還不寒磣?門口這麼小,門也這麼古舊,門上的漆都掉沒影了。也就你這小電驢能開進去,三輪車進來都難,哪裡有一點配得上鄧老這樣的大畫家,大藝術家啊。」天生輕笑了一下道:「人傻,那就是沒有辦法。你看看,我們剛拐過來的胡同,那短短的一條路,有幾個門?七八個不止。你再看看這裡,這麼長一條胡同,就中間開了這一個門。剛進來的地方喧嘩的很,你再聽聽這裡,這叫鬧中取靜,大隱隱於市啊。我敢說這門裡門外,一定是二個世界。」
黃瑩在天生的指點下,又仔細看了看,才道:「好像有那麼點道理。」天生道:「什麼叫有那麼點道理啊,是非常有道理。」黃瑩道:「好了,好了,非常有道理。叫門吧,木頭一樣站在那裡做什麼。」天生苦笑了一下,上前敲了敲門。
門裡傳來喊聲道:「來了,來了,等一下。」天生一聽,果然是那天在公園裡碰到那老頭。門,吱地一聲打開了。
鄧可親出現在門裡,看到天生二人道:「哈哈,正等著你呢。你是叫天生吧,這位是?」天生道:「鄧老,這位是我的學姐,黃瑩,也是我們美院的。」黃瑩笑道:「鄧老您好!早就聽說過您,只是一直沒有機會見到您。」鄧老呵呵一笑道:「好,好,進來吧,到裡面來聊。」說罷一馬當先,把二人引了進來。
進了門,果然是像到了另一個世界一樣,轉過一道石屏,一方巨大的園圃出現在三人眼前,裡面種著各式各樣的奇花異草,有許多天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不由感歎了一番。鄧老頭聽到天生的感歎,也不回過身來介紹,而是加快了腳步,穿過園圃。
園圃的後面,三排瓦房呈凹形夾住了園圃,房間不下十來間。鄧老頭一頭扎進靠右邊的一間房,天生與黃瑩跟了進去,是一間巨大的畫室。
鄧老道:「嗯,坐吧,這間是我的畫室。我有許多作品都是在這裡構思創作完成的。」黃瑩笑道:「剛才我在園圃裡看到了一株花,是不是就是您『花妖晨曦』的那株啊?」鄧老一笑道:「是的,那畫已經畫了有近十年了吧,那株花卻還有人能認的出來,小瑩的觀察,還真是仔細啊。」黃瑩不好意思地笑道:「正好我很喜歡那幅畫,所以一看到那株花,就感覺有些熟悉的樣子。」鄧老一下來了興趣,道:「不求形似,只求神似,你能品味出這株花的韻味,靠著畫上的感覺來判斷,也算是不易了。你是小李的學生吧?」黃瑩一愣道:「您怎麼知道的?」鄧老道:「小李那小子,很會弄這一手,有其師必有其徒。你也算是得了他的真傳了。」黃瑩道:「哪裡啊,還差的遠呢?」鄧老搖了搖手道:「藝術之路上,沒有遠近之分,只有達與不達之別。」
黃瑩點了點頭,仔細地體會著。鄧老又轉向天生道:「怎麼樣,這二天,有沒有畫些別的?」天生笑了笑道:「還真沒有,一直沒有靜下心來。」鄧老道:「知道我找你來做什麼嗎?」天生道:「不知道。」鄧老走到一張大桌子邊,叫天生過來看。只見天生畫的四幅畫,一幅不落地鋪在桌上。其中三張皺巴巴的,雖然經過壓平,但是折痕還是清楚可見。天生不解地道:「鄧老,您這是?」鄧老把四張畫,並排放好道:「我需要你再畫一幅。」天生有些詫異道:「為什麼?」鄧老指著畫道:「從第一幅到第四幅,每一幅都代表著你進步的歷程,而且每一次進步都是質的飛躍,而這樣的進步集中出現在一起,不得不讓你感想頗多,特別是你畫的這最後一幅肖像畫,很具有觀賞的價值,說這是神來之筆,一點也不為過。所以我很想看看第五幅,會給我帶來什麼樣的驚喜,因為我已經無法想像,第五幅會畫出個什麼樣子。」黃瑩也走了過來,聽到鄧老的一席話,又認真地看看了桌上的四幅畫,驚異地詢問道:「鄧老,您剛才的意思是說,這四幅畫都是天生畫的?」鄧老點了點頭。黃瑩脫口而出道:「不可能!」鄧老笑了笑道:「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我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