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公子,你可謂名震帝都哦。初次見面,我敬你一杯。」娜婭側身沖納蘭微微一笑,舉杯道。
「公主抬愛,納蘭愧不敢當。此杯當我敬公主才是。」面對公主的突然敬酒,納蘭沒有驚慌,溫文爾雅地起身舉杯道。
「坐吧。娜婭還有一事想請教,不知道公子對帝國當前的局勢有何看法呢?大6的和平還能保持多久?」娜婭期待的目光落到了納蘭的身上。
眾人聞公主之言,也停止了交談,靜待納蘭的回答。
「回顧大6歷史,戰爭的時間遠遠多於和平。近千年來,有八百多年是在戰火中度過的,和平時期不過百餘年。而我火雲帝國建國五百年,和平時期不過五十餘年。現在,帝國已經度過了七年的和平時期,得以休養生息。但敵人,絕對不會留長多時間給我們,一個強大的帝國不是他們所願見的,他們會通過戰爭來削弱帝國的國力。所以,在下妄言,不出三年,帝國必將重燃戰火。」
納蘭思考了片刻,自信地說道,「幾百年的歷史早已證明,即使他們奈何不了帝國,也不會坐視帝國壯大。事實上,經過這些戰爭,帝國始終沒有強大到足以擊潰他們的地步。」
「公子所言甚是。這幾年的和平,對於帝國來說是極為難得的。雖然國力得到了些許恢復,但還是遠遠不夠的。看來,不久的將來,戰爭的陰雲,又要籠罩在藍月大6上了。」娜婭對納蘭的回答很贊同,擔心的心情也溢於言表。
「公主不必憂心,國難之時,正是男兒建功之際,領軍打仗,為國犧牲是貴族的光榮。」一個年青貴族朗聲說道。
「除了說大話,你們還會什麼?」公主聞言沒有說話,只輕歎了口氣。
「鑒於此,在下認為,帝國現在要做的,就是提前作好準備。既然戰爭不可避免,那我們就力求做到未雨綢繆。」納蘭又說道。
「話雖如此說,但以帝國現在的財力,要支持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雖能勉力而為,但戰後必將元氣大損啊。」坐在休斯不遠處的一位年青貴族聞言說道。
「那拿侖多公子對於將來的戰爭,有什麼好的建議呢?」娜婭看了看這位容貌普通的貴族,隨口問道。
她早聽說過這個拿倫多,出身於貴族,但卻每有叛道離經的行為,因武技低微,未能在軍中任職,卻喜對軍中事指指點點,被貴族們戲稱為「紙上談兵將軍」。
「在下以為,在未來的戰爭中,可以採用以戰養戰的方法,對佔領的敵國地區進行搶掠和燒殺,削弱對方的同時,保障自己的生存。」拿侖多似乎受到了公主的鼓舞,大聲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此言一出,大廳內頓時一片嘩然。流雲也第一次抬起頭來,尋找說出這句話的人。
「公子此言有幾分道理,但若這樣,恐有損帝國形象,非大國所為。何況,若敵人堅壁清野,又當如何呢?」
公主不禁搖了搖頭,雖然拿輪多的話有些新意,但是不符合大6戰爭慣例,實現起來難度也很大。
「我還有一法,在戰爭爆後,派一支奇兵突入敵境,對其後方進行大肆破壞,造成其國內動亂不安,可有效支持前線戰場。」沒有注意到周圍眾人的反應,拿侖多又揚聲說道。
他顯得很激動,因為對於他來說,得到這樣一個機會,一展胸中所學,是很難的。
「這個人,真是個難得的人才啊。」流雲聞言歎道。作為曾經的一名特戰隊教官,他深知以戰養戰的重要性,而他提出的敵後作戰思想,更具有現代特種作戰的味道,流雲更能體會到一旦實施帶來的巨大效果。
「拿侖多公子,你不覺得你的話有些像天方夜譚麼?」休斯笑著說道。被納蘭搶了風頭後,休斯有些生氣,所以上來就拿他出氣。
「奇兵突入敵境,你覺得其他國家的軍隊都是擺設?大肆破壞,即使能進得了敵國,你覺得能破壞些什麼,能起多大效果?還有,他國國內防衛力量都不會管你麼?」一連幾個問題丟過去,休斯得意地笑了。
「這…我覺得…我們可以訓練這樣一支奇兵。至於其他,我還…沒想好。」面對休斯的提問,拿侖多有些措手不及,結結巴巴地說道。
娜婭聞言也笑了。「看來,這個拿侖多,還真是個紙上談兵的將軍。」
「拿侖多公子的建議很新穎,但一時難以實現,以後再說吧。」
看他一付老實憨厚的樣子,娜婭善意地幫他解了圍,又看著眾人說道,「大家有什麼話儘管說,多一種想法,多一條路。」
在這此宴會之前,娜婭就現她的父皇似乎已經在開始為將來的戰爭作準備,但同時也顯得很憂心。所以,在這次宴會上,她希望能幫父親物色幾個可用之材,尋找一些應對方法,這樣多少也能對父親有些幫助。
「公主,戰爭沒什麼可怕的。若再有戰事爆,休斯願領兵出征,為帝國,為公主,灑盡一腔熱血。」休斯很聰明,急忙抓住機會,向公主表明自己的心跡。
娜婭微笑著點了點頭,但想到戰後的情形,又憂鬱地說道:「帝國不畏戰,帝國的男兒不畏戰。但長此下去,帝國積弱難返,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在帝國的五百年歷史上,除了第一任皇帝和第四任喬治四世大帝,沒有一個皇帝能拓展疆土,大多只能做到守土不失,而且一代比一代更艱難。
「公主過慮了。帝國建國數百年,經歷了無數戰爭,帝**人英勇善戰,名將輩出,一次次取得了勝利。就拿凱德家族來說吧,代代英雄輩出,立下卓越戰功。戰爭不可怕,可怕的是後人忘記了先輩的榮光,不求上進啊。」
講到這裡,休斯又用挖苦的目光看著流雲,每個英雄都需要有懦夫來陪襯,而他選擇了流雲作自己的陪襯,「流雲凱德子爵對此不知有何看法?」
流雲此時已經有了幾分醉意,正在閉目養神,聞聽休斯之言,並沒有作聲。眾人在等待之中,也出了小聲的議論聲。
良久,他睜開眼睛,歎道:「一將功成萬骨枯,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作為一名軍人,他曾經無限渴望戰爭,但藍月大6的見聞,卻讓他更清楚,大6混戰最終的受害者,只是普通民眾。
「那依得流雲公子的意見,這仗便不用打了?哈哈,那我們一起歸降敵人,天下太平,如此你也可以安心過太平日子了!」休斯聞言大聲笑著譏諷道。
流雲並沒有在意休斯的諷刺,搖了搖頭,又端起了酒杯,不再說話。
「這個人,幾時變得這麼悲天憫人了?」
品味著流雲的話,娜婭不由苦笑了。「既如是,當初你為何掙下一身惡名呢?」
「流雲公子,你所說『興,百姓苦』,是不是指這幾年和平之中,百姓也過得很苦呢?既然你覺得百姓很苦了,又何必去禍害他們呢?那個凱德堡的女孩更是苦啊,被你害了後,你又用血誓去騙她同情,難道你要害她一輩子麼?你都忘記了,你是個貴族,你何必非要找那樣一個低賤的平民呢?」休斯的話,引了眾人的大笑。
娜婭覺得休斯有些過份了,但想到那個血誓,也沒出聲制止。「也許,他真的需要被刺激下,才能有所改變。要不,永遠不像個男人。」
聽到休斯出言辱及水靈兒,流雲長身而起,心中湧上一縷殺機,用森寒的語調沉聲說道:「休斯,你可以侮辱我,但不可以侮辱她!否則,我不介意用貴族的方式來解決。在我眼裡,眾生皆平等,你這樣的貴族,不過是民眾身上的寄生蟲而已。沒有這些你口中低賤的人,你以何言貴?」
擲地有聲的話語,讓眾人不由地一愣。而休斯,更是怒火中燒,「你還想跟我決鬥麼?要不是公主在,我早把你打趴下了,你現在還牛得不行了是不?」
「那你倒說下百姓們是如何苦呢?面對這場戰爭,作為光榮的凱德家族一員,你有何打算呢?」休斯咬牙切牙地說道,貴族的覺悟告訴他,在公主的面前要忍耐。
「你何必自取其辱呢?」娜婭憐憫地看了眼流雲,又覺得休斯做得確實過火了,於是對休斯說道:「我看,流雲公子是喝醉了,休斯你莫與他計較,不要再問了。」
流雲說完話,已經坐下接著喝酒。但當他聽到娜婭的話,看著那與「她」神似的身影,心頭一股怒火「騰」地被點著了。「為什麼,你會如此看不起我?高高在上的你,為什麼不低下身來看看你受苦的子民?」
「呯!」流雲一掌擊在身前的桌子上,帶著幾分醉意,流雲的目光在眾人身上環視了一圈,然後深深看著公主,憤怒言道:
「我是喝醉了,但我還沒有像大多數人一樣醉生夢死,我的雙眼仍能清楚地看到這個世界生的事!
在這世上,有一種人,你給他一口飯吃,他會感謝涕零;你給他一個銀幣,他會磕頭道謝;你給他一份工作,他會趴下來吻你的鞋底!雷電交加的夜晚,他們偎縮在街角低聲哀鳴,驕陽似火的白天,他們奔跑在市井掙扎求存。冰天雪地的寒冬裡,他們只能絕望地等待死神降臨。
他們是什麼人?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我只知道他們的父親或兄長,都是為帝國戰死沙場的軍人!
如今,這樣的流浪兒,在帝國境內已是隨處可見了。當他們的親人為帝國,為你們這些所謂的貴族流盡最後一滴血之後,你們拿走了他們的田地,逼著這些孩子流落街頭自生自滅!即使有天他們能僥倖活下來長大長人,還得為你們再走上戰場,去延續另一個悲劇!」
說到這裡,他轉身看著休斯,緩緩問道:「休斯公子,你若是他們,你說苦不苦?」
休斯頓時啞口無言,呆立在場。
「大6戰爭打了幾百年,到底是為了什麼呢?說到底,不過是為貴族爭奪土地與財富。民眾默默支持著帝國的戰爭,他們得到什麼了呢?不過是,永遠沒有結束的痛苦和災難罷了。我不畏戰,但決不會為貴族而戰!」
流雲最後慨然言道。作為一個曾經的職業軍人,他有著屬於自己的堅持和高傲。前世有過不少有權勢之人重金延請他,都被他斷然拒絕。他不畏戰,但只為國家、人民、親人、朋友和愛人而戰。
端起身前的酒杯,一飲而盡,不理眾人的反應,流雲轉身向公主行禮道:「公主殿下,流雲醉了,到外面休息片刻。公主若沒醉,不妨睜開你高貴的雙眼,看看帝國的子民,哪怕只是憐憫!」
說完,流雲大步走出了大廳,只留下呆若木雞的一群人。
如果說有人例外,那就是阿蕾和驚雷了。他們對二哥的行為也感覺很意外,但此刻心情卻很好,因為流雲突然間成了他們心中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