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施大法掩蓋天機後,卻是有了計較,傳音喚來門下幾人,吩咐一番。
「拜見老師,萬劫金安!」眾人聽得回山的白雲說了路上見聞,心中有些不安,卻不知究竟是何事惹了老師做那般沖天之怒。
雖然周成平時在青丘山,並不講究禮節,但是一旦有傳話召喚,眾門下還是知道長幼尊卑,禮教有序。周成滿意地看著門下眾人,幾人卻是知道區分場合,也算有禮有節。
「爾等切記,百年之內莫出山門,否則,生死自論!」周成嚴肅地說道,聽起來頗有些無情。他也是出於無奈,自己剛剛做法亂了大道天機,百年之內,即使自己也難得算出那混淆的天機。如若門下弟子私自出山,就怕萬一遭了別人毒手,自己來不及救援。
「吾等謹記老師所言,不敢有違。」眾人見老師言辭有別往日,知道他所說不假,自己等人還須好生呆在青丘山,莫出去遭了橫禍。
周成看了門下參差不齊的修為,也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做的太過分?眾人之修為,哪裡夠日後爭鬥之用,此番人族事了,怕是須得計較一番。「爾等還須好生參悟門中大法,道行高了,法力倒是易得。此番事了,吾將助爾等修行一番。」
眾人一聽,這萬年都難得開如此金口的老師,居然有此言語,頓時心裡難免有些疑惑,怕不是有事要發生了。「謝老師恩賜。」
出了青丘山,周成頓時思量道:此番人族大難,先不管其他聖人如何幫兇,巫妖二族終究是罪魁禍首。人族可以遭受劫難,但是不能任由巫妖如此屠戮,奴役。哼,既然你們不仁,卻也休怪吾之不義。此番卻要爾等好看。
周成出了青丘山,一步邁出,卻是徑直到了五莊觀。
五莊觀還是那般老樣子,只是更顯寂寥了些。道場蕭冷,再不復前番到來之時那般盛景。諸般靈類也自不見,空餘門口一幅對聯:長生不老神仙府,與天同壽道人家。
紅雲罹難後,鎮元子心神大傷,非有大事,絕不輕易出觀,行走洪荒。每日之功不過是養精煉氣存神,調和龍虎,捉坎填離,調汞弄鉛。他倒是收了幾個避難的人族為徒,門下幾人連帶清風明月,閒暇聽道,倒也日日誦黃庭,齊齊拜天地。鎮元子終究為人隨和,每逢有緣之人族抑或有道靈類上門問道,他皆盡心解惑。作為大神中最易接近之人,鎮元子卻是漸漸有了那地仙之祖的尊稱。
周成到了觀外,見得觀門緊閉,裡面隱隱傳出講道之音,凝神一聽,卻是鴻鈞大道之所屬,亦即鎮元子自己領悟之所得。
「鎮元大仙,有朋自遠方來,怎地閉門不見啊!呵呵呵……」周成立身觀門外,朗聲說道。
鎮元子正講到大道之精妙處,連他自己都沉醉其中,門下幾人更是一副歡愉樣,頗有所得。怎奈觀外周成一聲大喊傳來,卻是吵醒了師徒眾人。眾弟子齊皆惱怒,正欲出門看看,究竟是何人敢如此吵鬧。不過鎮元子一句話卻是鎮住了他們。
「爾等休得亂動,快隨為師出去見過聖人。」鎮元子一聽那聲音,不用掐算,也知道是那行事隨性的四師兄周成聖人來了。
鎮元子師徒一出觀,就看見一個青衣道人,手執一根木拐拄地,道髻輕攏,面現慈善,鬚髮飛揚間,好一身出塵之氣,雖然看似至簡,實則更近大道。
「鎮元子見過青蓮聖人。」鎮元子帶著門下行禮,此時周成已然成聖,不能似前番隨意了,他即使為那地仙之祖,亦也不能免俗。
「些許禮節,無須如此。」周成笑意盎然地望著鎮元子。
鎮元子隨即引了周成進觀,逕直到了觀中大殿,吩咐門下取來人參果,獻於周成。兩人一邊吃果,一邊也論些道法。
鎮元子隨便選了幾個道法上的疑問詢問周成後,開始轉入正題:「敢問聖人此番所為何來?」
周成見鎮元子如此,也不再閒扯,逕直說道:「吾卻是觀你大禍不遠,故而來此。」
鎮元子一聽,頓時大驚,如果別人說自己有大禍,那是天方夜譚,可這是聖人所言,必有所指。一時恐慌之下,只有反覆掐算天機,以求窺得端倪。
周成見鎮元子一番手忙腳亂,掐算不停,最後卻是徒勞無功,不禁有些好笑。
鎮元子反覆掐算天機,只覺得諸事渺然,陰陽混雜,天機凌亂不堪,頓時有些慌了,起身拜倒向周成道:「還望四師兄告我。」
這鎮元子卻也不是渾人,知道如此混亂的天機,必是有聖人擾亂,怕是有大事要發生了,聯繫周成所說,心裡更加驚慌害怕。
「鎮元子,你可知紅雲之死,所為何事?」周成咬了一口人參果,開口道。
「卻是,卻是身懷成聖道機之故。」鎮元子見周成提到紅雲之事,心下不禁黯然,紅雲之死,不過是懷璧之罪罷了。
「你既已知道這匹夫無過,懷璧其罪的道理。你之大禍,豈不是一般?」周成色厲內荏地說道。
鎮元子一聽,頓時大驚,懷璧之罪,所說之璧,怕不是自己的人參果樹與防禦大寶地書了。
「人參果樹雖然稀罕,卻也引不起賊人歹念。只是你那地書,以防禦見長,實則安身保命的好寶貝。」周成見鎮元子神色慌亂,一句話點出他的軟肋。
鎮元子一聽,自己的地書防禦之強悍,前番妖族眾人以周天星斗大陣圍攻良久,亦不能破,以現今自己實力施展出來,怕是威力更大。
「敢問四師兄,何人欲害於我。」鎮元子伏地拜倒,聖人倒也受的起他這一拜。
「害你者,無非妖族也。前番巫妖大戰,河圖下落不明,妖族實力有些下降。似吾等存在,皆知巫妖再次大戰難以避免,為了加強實力,妖族怕是要打你這地書主意了。」周成徑直說道,鎮元子既為洪荒大神,當然知道巫妖大戰難免。
「吾閉門不出,亦會遭害?」
「鎮元子,可笑你修行億萬年,鴻鈞門下久聞大道。豈不知世間之事,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之理。人在家中坐,禍亦會從天而降的。」周成覺得這鎮元子實在有些迂腐,老好人也罷了,居然還如此天真。
鎮元子聽完周成之言,頓時神情萎靡不堪,心裡慌亂沒了主意。「還望四師兄救我。」
「我早有所言,保得人族五百年,倒也令其安穩了許久。只是五百年之期剛過,此番巫妖二族屠戮人族,我卻是不能出手,諸多糾纏,怕是不爽。以你之身份卻正適合行得諸般計較。」
鎮元子一聽周成所言,頓時明白,這人族之事,不過是交換救自己的條件罷了。他隨即陷入思慮,這天機不明,自己是恰算不得,也不知周成所言究竟是否屬實。可這人族真個是處在風口浪尖上,自己輕易牽扯進去,無難也變有難了。這周成之言,怕不是算計於自己。
「好叫四師兄知曉,吾生性淡泊,卻是不欲摻和人族之事,我既有那地書,修為大漲之下,據山自保,妖族想來不足為慮!」鎮元子倒是打得好主意,自己有地書,加上山門大陣,修為大漲之下,只要閉門不出,不遭了偷襲,除了聖人,誰能奈何自己。
周成見鎮元子如此,卻似早已知曉,也不多說,起身站起,逕直出了大殿,轉瞬消失不見。
鎮元子有些愣住了,這四師兄怎麼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啊。正納悶間,卻是聽見周成傳音,嚇出一身冷汗。
「烏龜硬殼,難保鎮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