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昭獨身向鐵頭迎去,鐵頭也一擺手,示意屬下不要跟來,從馬上飛身躍起,幾個閃落躍至谷昭身前。白希珍看到。悄聲讚道:「這鐵頭果然有兩下子,憑這手輕功,已是上上人物。」
古東城亦讚道:「那是,我們中原青年俊傑層出不窮,昭兒和這個付天便是為首的二人。」
谷昭知道付天不敢跟他說話,也不多說,今次也沒用信玄,運起白羽罡氣,渾身霧氣裊裊。付天飛身撲來,二人拳來掌去,抖成一團。
白筱天道:「咱們二十年前,還不一定有他們這身功力。」
關雪寒一直默然不語,他極力想從鐵頭身影中分辨出自己的女婿來,最後終於確認無誤。道:「可惜,他們卻是死對頭,我這女婿竟然助紂為虐,唉。」
白希珍卻搖頭道:「對頭有什麼不好?我那老頭子若是生平有這麼個對頭,還不知有多高興呢?一個武癡沒有對手才是最痛苦的事情。」眾人心道,這兩口子自負慣了,不是沒對手,而是運氣好沒碰上罷了。
當年魏孤行神功未成時,為了借刀殺人,將忘愁五行封印,然後借助雨飄之口誘使眾人前往東瀛英雄塚尋解,本是想借助五兵衛的勢力消滅自己的死敵谷昭等人。不料,眾人命大,有驚無險。魏孤行一計不成,改行第二計,趁五兵衛重傷之際,殺死其四,喚醒了老魔柳川弘義,然後,從外封死英雄塚,想利用柳川弘義殺死眾人。又沒想到,眾人陰差陽錯從飛鳥之宮逃出升天。魏孤行索性聽取雨飄建議,重啟英雄塚將柳川弘義接到中土。因此,這個絕世老魔才得以一見。
這一連串奇遇,白希珍兩口子哪裡知道。還總以為師兄無憂子死後,天下再也無敵。若是早碰上柳川弘義,他兩口子或許會謙虛很多。金冶子死時才知道為自己的狂妄付出了代價。所以說,人不可狂妄自大!
這功夫,谷昭和付天已然交手幾百回合。突然,鐵頭一聲厲嘯,情緒出現明顯波動。出手更加狂怒,但卻大失準頭。
谷昭幾個閃落,故意敗退到關雪寒身側。關雪寒知道這是谷昭跟他說了,付天不信。於是,在付天近身一丈處,低喝一聲:「付天,你看看我是誰?」
鐵頭聞言一時怔住,望向關雪寒。關雪寒將頭盔一掀,鐵頭慌忙倒退幾步。關雪寒罵道:「你怎地如此執迷不悟,儂兒三月前就已經死了,害死她的正是魏孤行那閹狗,我們這就是要去替儂兒報仇的。」
鐵頭頓時趔趄後退數步,搖搖欲墜,這個消息對他來講無疑是致命的。當年為了雨儂,他不惜在他聲明如日中天之時,毀譽休了原配。更是違心在少林後山偷襲谷昭。二人一同生活的時間,付天所作所為無不聽從雨儂,雨儂的一顰一笑皆在眼中,付天對她的關照無微不至。如今得知這個噩耗,直覺昏天黑地,頭痛欲裂,半天沒反過勁來。
後面手下不知發生什麼事情,還以為他遭受暗算,急忙過來幾個侍從,左右架住付天。付天垂頭不語,一時不知在想什麼。關雪寒等得不耐,罵道:「混帳,你靠邊,我自己去宰了魏閹。」
付天猛地抬起頭,一聲暴喝:「跟我來。」說罷人已跳上戰馬。兩腿一夾,向營外馳去。五老和谷昭急忙跟上。許多不明就裡的明軍一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跟隨主將是他們的職責。還有些隨他征戰王祖用的舊部對他比較忠心,從者大概有一千餘騎。後面大營多是黃章部,少有跟上。
黃章不敢招惹這個沉默不語的鐵頭先鋒,眼見鐵頭率領一千餘騎向老路而去。問了幾個屬下,都莫名其妙,谷昭六人輕而易舉便混出圍城,隨著鐵頭的軍隊疾速衝向永平。才到永平與浦城交界的路口,正值午間,只見前面旌旗蔽日,塵土飛揚。谷昭跟五老交換了眼神,知道魏孤行的大軍已然到了。
原來,魏孤行大軍剛駐下,正在埋鍋做飯,卻見老遠一支騎兵火速衝來。
探子來報,「稟督主,前面五里處發現一隻騎兵,疾速朝我方移動,請令是否阻攔?」
魏孤行拿出千里鏡,看了一會兒,擺手道:「是我們的人,跑得這麼快,如喪家之犬,該不會連他也敗了吧?」
魏安在旁接過鏡子道:「果然惶惶如喪家之犬,可後面卻未見追兵,用得著跑成這樣嗎?這馬怎能受的了?」
魏孤行沉吟不語,他何等心機。一琢磨還是安全,道:「來人那,速調五百短銃手來。」屬下得令。這短銃手乃是魏孤行自己獨創,礙於火槍當時不能連發,每次發射間隔太久。魏孤行便模仿西洋各國的火槍隊,從西洋購來大量短銃,招募了些的江湖人物訓練。每人隨身兩隻短銃,並配備優質東瀛長刀。臨陣時,拔出火銃先擊殺兩名敵人後,扔掉短銃,再抽出東瀛刀應敵。這些人本就會功夫,刀兵自不在話下。征西之時,這些短銃手顯出強大威力,足可以一敵十。被魏孤行當做近衛軍,時刻不離自己營帳左右。
他一聲令下,只一會兒,五百短銃手便已來到。而這時,鐵頭人馬也已趕到了大營外。營口傳令官喝道:「下馬。」
鐵頭理也未理,兩腿用力,直衝魏孤行營帳而去。身後騎兵這下暈大了,在營口外不知該如何。關雪寒在後面喊道:「快快跟隨鐵頭先鋒進去,有奸細在大營。」
這一起哄,那些士卒也不管了,紛紛夾馬沖營。營口官兵一看,這還了得,大營豈是說闖就闖,還不定是些假冒明軍的奸細呢。「放槍!」一時間,營口官兵槍聲大做。而付天帶來這些手下,原本聽到有奸細在大營。一見對方開火,這會兒反倒也把營口官軍當作奸細了,紛紛開火還擊。關雪寒鼓噪道:「快打呀,這些人是奸細。」
其他人不再猶豫,騎兵人人配備短銃和馬刀,此刻已然衝進大營。遂拔出馬刀,誰向他們射擊就去砍誰。魏軍營口亂作一片。,雙方都把對方當作奸細,打成一片。這一來,大出魏孤行意料之外,喝道:「住手,快住手。」但此刻槍聲響作一片,振聾發聵,命令根本發不出去。正這空,魏孤行驚覺一股霸烈刀氣朝自己身後襲來。
魏孤行何等機靈?猛地一旋身,飄落三丈開外,身旁的侍從倒了霉,只見督主大人一閃身,自己面前迎來一支丈長的長刀。喊都沒來得及,便被長刀透胸,向後直飛三丈,釘在木樁之上。
谷昭說得沒錯,以付天的性子,豈能甘居人下。全是雨儂為了讓付天早日爭得武林盟主之位一力恭維魏孤行,和魏孤行定下聯盟計劃。付天才肯屈居人下,聽從其調遣。後來,魏孤行帶付天征西,付天恐怕被人唾罵,遂製作了鐵面。魏孤行雙管齊下,派雨儂和雨飄姐倆提前滲透到義軍大營。早日,除掉忘愁和谷昭,以便為金善揚的到來鋪路。對義軍方面,他本是想兵不血刃贏得勝利,。叫天下人看看他的智謀。他卻萬沒料到,這姐倆的關係惡化到這種程度。因為,雨飄從不在人前顯山露水,總是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
而雨儂一死,魏孤行深知再難駕馭付天,經過幾場戰役下來,手下將官雖眾,卻也只有付天最是好用。遂將付天周圍換成自己親信,嚴格控制口風。並找了個善於模仿的文吏,模仿雨儂口吻給付天寫了封書信。無非是些叫他一忍再忍,委曲求全,忍辱負重的話。三個月下來付天與魏孤行倒也相安無事,渾然不知愛妻已然逝去。
來到浦城下,他知道谷昭在城內。多年來欲與之一較高下的好勝心理,再次湧上心頭。遂故意激下城頭守將王輝,一刀將其斬殺,以便引起谷昭重視。果然,谷昭很快就出現在城頭。二人終於展開了他夢寐以求的一戰,卻中了谷昭一計,差一點死在刀下。驕傲的付天把失敗歸罪於自己身著重甲,行動不便。於是,約谷昭第二日再戰。
萬沒料到,第二日,得到了天大噩耗。本來還將信將疑,但岳父突地跳出來,那話還能有假?想起魏孤行騙自己騙得好辛苦。當日若不是雨儂拚力攔著自己,他早就跟魏孤行一決高下了。今日,千般委屈,萬般憤怒,全部凝聚在這一刀之內。離魏孤行尚有十丈距離,含怒射出。
這一刀之威震撼了魏孤行營帳周圍的所有人,都知道鐵頭能征慣戰,殺人不眨眼。今日,突然倒戈相向。有些人,開始擔心督主能否應對。魏孤行看看釘在木柱上猶自顫動的長刀,冷笑一聲。這時,付天已然從馬上躍至魏孤行近前,雙眼暴射怒芒。魏孤行從這雙眼睛中,知道付天已然得知一切。心想,這麼好的一個棋子,毀了實在可惜。正琢磨如何能挽回付天,魏孤行手下短銃手已然將付天圍在核心。付天知道這些短銃手的厲害,不等他們端槍瞄準,便將一把暗扣的銀針用力射出,週遭一圈短銃手本是在等待魏孤行的命令,他們不敢隨便開槍擊殺先鋒大將。不料,付天先下手為強。一把銀針甩出,靠裡的一圈短銃手齊齊倒地。圈外的銃手齊聲大嘩,魏安下令:「快開槍。」
魏孤行喝道:「不許開槍!」對呆若木雞的魏安道:「你們去鎮壓外圍的騎兵,這裡的事情,我和他單獨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