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唱功一般,李文士聽完,稍一猶豫還是掏出幾枚銅錢,道:「按說,就憑你這唱功,本不該得到賞錢,但是國將不國了,這銅錢留著也沒什麼用了。」
老者道:「你一口一個國將不國,就不怕被逮個妖言惑眾,妄議朝政的罪行嗎?那可是要殺頭的。」
李文士悻悻地道:「跟你們發發牢騷而已,這種檔次的酒樓,錦衣衛才不屑來此。」
老者掏出一物道:「你看這是何物?」
李文士低頭一看,頓時大驚失色:「啊,你你……你竟是錦……衣……衛。」
谷昭等人聞言亦驚,錦衣衛真是無所不在,特務工作算是做到家了。
老者陰笑道:「跟爺爺走吧。」
李文士哀歎道:「真是瞎了眼,難道現在竟還有女錦衣衛?」
那村姑慌道:「奴家不知道老先生是錦衣衛,該死該死,奴家粗會唱些小曲,昨日才被他買去的,說是要結伴賣藝。」
老者一巴掌將村姑扇倒,一連幾個骨碌,正好滾到谷昭那桌旁邊。罵道:「你這賤婢,老子買你就是為了用你來作掩護打探消息的,再多話就殺了你。」
那女子聞言雙手抱面,嚶嚶哭泣。谷昭三人精力都集中在二文士身上,只要錦衣衛動手抓人,谷昭就會出手,手裡已然握緊信玄寶刀。二文士見錦衣衛分神之際,急忙站起欲逃,那錦衣衛如同背後生眼,猛地轉過頭一掌劈向李文士。谷昭不再坐視,口喝一聲:「住手!」起身正欲上前,陡覺腳背一疼,似是被針紮了一下,心知不妙,急忙一腳前踢,凌空一個後翻勉強站住。眼前已是一片昏黑,一股從未有過的死亡預感瞬間湧上心頭。好厲害的毒藥!就在身體倒下前的一刻,腦神經衝破重重阻礙,對右手發出了一個命令:茲璃!然後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李維看谷昭剛一站起便又疾退,然後搖搖欲墜,已知不妙,急忙扶住谷昭。這時,那錦衣衛收回劈出的手掌面對三人哈哈大笑。那村姑從地上一躍而起,身輕如燕。笑嘻嘻地道:「一入中原便聽說『南秦北谷』,想不到,老娘只是拿針輕輕刺了一下,這麼生龍活虎的人就癟茄子了。哈哈哈哈……」
錦衣衛道:「還不是老子的苦肉計設得好,要不然你這臭婆娘怎能得手?」
那二文士莫名其妙,看得一頭霧水。打死他們也想不明白,他們的目標並不是自己。原來是聲東擊西,利用他倆,以分谷昭之心。
花青瑛始終一瞬不瞬地盯著二人,猜測他們的身份,終於有所覺悟道:「你二人這是易容了,你們是三惡,惡羅剎和惡羅漢。」
老者聲音陡變嘿嘿道:「小花,枉老子這麼看重你,你現在才知道是老子來了。」說罷,伸手一抹,摘下人皮面具,露出一張黑糙的臉,常年在關外,風吹沙磨日曬理應是這個模樣。那惡羅剎也去了面具,徐娘半老,竟頗有些姿色,只是皮膚比中原女人略顯粗糙,也因而有股子粗獷放蕩的美。
花青瑛一見果然是他最擔心出現的兩人,此刻谷昭不知死活,心知以他和李維二人是無論如何亦無法取勝的,一時絕望充斥心間。李維道:「沒想到,我三人只多睡了這一小會兒覺,便被你們追上了,你們的追蹤能力怕是老谷也不得不佩服呢。」
惡羅漢笑道:「既然知道我們來自西域,該知世間寶馬多出自那裡。再說,我們修煉的神功每日只需打坐兩個時辰,便可三日不睡。所以,追上你們又有何難?你們重傷了我師哥,我們無論如何也不能放過你們的。」
李維道:「你們怎麼知道我們在此?」
惡羅剎一指天,道:「你們一路奔逃,就沒發現頭上老有幾隻雕?那可是姑奶奶的寶貝兒呢。你們傷了我師哥,雕兒很記仇的,便一路跟著你們,給我們報訊。」
李維對著昏迷的谷昭道:「老谷啊,你我枉自稱英雄,不想,今日竟然敗給了個畜牲。」此話一出,一語雙關,二惡大怒,立時便要發作。
李維道:「且慢動手,二位計謀果然天衣無縫,李某認輸了。這樣吧,你們給老谷解藥,我跟你們回去如何?」。
惡羅剎嗲聲道:「喲,那可不行,督主指名點姓要拿他回去問罪,況且他還傷了我家大師兄。」
李維道:「那李某只好做困獸一斗了。」說罷,將谷昭交給花青瑛,悄聲道:「老花,帶谷昭速速離開,我們改到東門外見,南路看來已然不通,只有走水路了。李某雖不一定敵過此二人,但阻上一阻應該沒問題。」
他這一嘀咕話太多,惡羅漢看出來了,抖手甩出一把金錢鏢,道:「嘀咕什麼呢?讓老子也聽聽。」李維一把抽出信玄寶刀盡數擋去。笑道:「我跟他說,日你老婆。」
惡羅剎聞言不怒反喜:「嘻嘻,那得看你有沒有真本事了。老公,我留下他,你可看好猴崽子,莫讓他再跑了。」
花青瑛聞言扛起谷昭拔腿就竄。惡羅漢道:「你奶奶的小花,留下谷昭,老子不跟你計較。」
花青瑛老遠回話道:「你老婆的,老子直後悔當時沒把她先日了,現在想日沒轍了。」
惡羅剎聞言恨聲道:「死鬼,把他傢伙給切了。」惡羅漢陰笑道:「不勞你說,交給我了。」說罷,向花青瑛追去。只見人影一閃,李維堵住他的去路,信玄一橫:「先過李某這一關。」
惡羅剎戴上鐵指甲,十指箕張,足有一尺來長。一爪抓向李維面門,嬌聲笑道:「乖乖情郎,姐姐在這陪你玩耍。」惡羅漢怒道:「你這騷貨,當著老子面都這樣滿口調情,老子怎麼能放心去追小花,我前腳一走,你還不定幹什麼呢你。」
惡羅剎攻勢立緩,罵道:「我靠你爹的,你這陳年老醋罈子什麼時候能改改,年輕時跟個看門狗似的,對老娘寸步不離,把老娘看得比囚犯都牢。年老了,還這德行。」
惡羅漢被這一罵,火氣也上升,道:「賊婆娘,要不是你老想偷漢子,老子能這麼不放心嗎?老子若是不看嚴點,現在頭上的綠帽子說不定都壓得抬不起頭來了。」
惡羅剎本來一指攻向李維,聞言急怒攻心,回爪反抓向惡羅漢。二人雖然說罵,攻勢並不減,幾十招下來便已逼的李維只有仗著寶刀招架之力。不料,這惡羅剎脾氣極大,說翻臉就翻臉。惡羅漢跟老婆吵了一輩子架,也沒想到今次老婆動了真怒,竟然在此際攻向自己,而他正全力攻擊李維,無法躲閃。情急之下,急忙右手一擋。但聞嗤的一聲,鐵指甲入肉,惡羅漢右掌被一指甲刺穿。惡羅漢痛呼失聲,撤身後退,大罵道:「你這臭婊子,還來真格的呀。」
惡羅剎見老公受傷也大為後悔,慌道:「當家的,你不要緊吧,你怎麼不躲呀?」
惡羅漢一指李維道:「別讓他跑了,回頭跟你算帳。」拔腿就追。原來,李維趁著二人分心,從窗口躍出酒樓,直奔西城門,他是要故意引開這兩口子。二惡果然中計,一路尾隨,三人戰戰停停,李維一旦難以便撒腿就跑。過一會兒,等這兩口子近了再鬥上幾十會合,頂不住了,再繼續跑。好在這兩口子的輕功並不比他高明,如此這般一直持續到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