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傲見谷昭生死不明,此刻自己應該當仁不讓地帶領大伙衝過難關,無奈傷勢未癒有心無力。情急之下,數次欲用銀針去射冰雕的眼睛,可是一看到伊籐寧姬的容顏便又下不了手。正自猶豫間,冰雕的巨鞭圈舞已將紅泠等人逼入死角,後面則是百丈懸崖。岌岌可危之際,楚雲傲激起冷傲本性。不再猶豫,縱身而起,在冰雕右臂上微一借力,直躍至冰雕臉前。楚雲傲運力一揮,一蓬銀光直奔冰雕雙眼。電石火光間,一道流沙斗篷突然掩至,將銀針悉數吸光。
森久太郎面色一喜,道:「流砂盾!」
緊接著一個灰色人影出現,正是伊籐一刀齋。伊籐一刀齋朝森久太郎道:「這裡交給我,你們繼續吧。」旋即轉首對冰雕道:「東鄉君,這個女娃叫我一聲叔祖,是我伊籐家的後人,我不能允許你傷害她。」森久太郎聞言如獲大釋,急忙跑至英雄大殿門口,仔細觀察大門開啟之法。
冰雕大嘴一動,道:「哈哈哈,伊籐君,你違背了誓約,擅自放這些人過關,柳生大人豈能饒恕你?」
伊籐一刀齋怒道:「我只發誓效忠於織田主上,去你的柳生大人。三年約定即將來到,就讓我先闖闖你這『幻冰遁』。」
說罷,默念口訣,雙手合抱,十指前伸做勢道:「臨、兵、斗、者、皆、列、陣、在是忍術的九字心經,忍者使用高深忍術前的必備口訣。伊籐念完,身前豁然激起一道流砂,流砂捲舞有如一道旋風向冰雕繞去。緊接著,冰雕身後一道白霧翩然翔轉,在伊籐一刀齋身前立定,瞬間幻化成人形。伊籐一刀齋道:「我就不信你不露真身,東鄉君久違了。」說罷,流砂止住,轉回冰雕身前,聚合成一尊二丈餘高的持杵韋陀石像。
原來東鄉重位一直躲在冰雕背後,控制冰雕。此刻,被伊籐一刀齋的「砂旋術」逼地現了身。
東鄉重位笑道:「伊籐君,看來你是幫定外人了。那麼就讓我看看你這幾年的修為到了何種程度。」言罷,身後冰雕一鞭舞來,直取伊籐一刀齋。伊籐一刀齋旁邊的石像,巨杵一橫,兩尊巨像鬥成一團。
二人各自站立不動,暗運精神力控制巨像。驀地,東鄉重位身前出現無數冰錐,射向伊籐一刀齋。伊籐一刀齋默運玄術,身前立起一道砂牆。冰錐盡數被阻墜地。砂牆接著升騰有如霧狀,急速朝東鄉重位飛去。東鄉重位身體立即結出一層厚冰,有如自動冰封。飛砂擊上,東鄉重位無痛無覺。伊籐一刀齋道:「東鄉君,你的『冰遁之術』似乎已經達到了禁術之境。」
東鄉重位嘎嘎笑道:「伊籐君向來反對忍術,不料,『砂遁術』也已接近了禁術的境界,看來表裡不一啊。」
伊籐一刀齋道:「跟你們玩破關遊戲,我自然要學習忍術。你要是敢跟我以武士的方式較量下,我自然不勝歡喜。」
東鄉重位搖頭道:「我本身就不是武士,況且我十年前『冰遁術』便已至禁術之境。這十年我一直在修行一門更為深奧的幻術,本來是要拿這些人做做試驗,既然你橫加阻攔,那只好先拿你做試驗了。」東鄉重位說完,面色冷峻,雙目精光內斂。兩手前伸,立時,整個冰殿的寒風尖嘯著向其指尖凝聚。不一時,東鄉重位身前聚起一個西瓜般大的冰球。東鄉重位眼內厲色一閃,喝道:「伊籐君,地府再會。」說罷,冰球向伊籐一刀齋推去,冰球飛行極慢,所過之處,方圓三丈內物體立即冰封。韋陀石像揮動巨杵和冰雕鬥得正酣,冰球飛過,石像立刻凍結,被冰雕趁機一鞭擊個粉碎。伊籐一刀齋面色嚴峻,退至石台邊沿再無餘地。身子前躬,雙手合十,指尖向外,凝神默立。東鄉重位全力施為準備一舉擊殺伊籐一刀齋。這時,紅泠大叫:「那是不是大師兄。」果然,懸空木樁上有個青影蹦蹦跳跳,飛速奔來。東鄉重位被這一喊略一分心,再回頭來,眼前人影驟然一失。東鄉重位暗叫不妙,正待極力催動冰球,但聞伊籐一刀齋大喝一聲:「千年殺!」隨之胸口劇痛,已被伊籐一刀齋一掌插在胸前。再看伊籐一刀齋,低頭垂目,全身僵硬,已然被瞬間封凍。場內局勢瞬息萬變,眾人在英雄殿門口的台階前看得目瞪口呆。忽然,眼前景物變幻,寒風呼嘯的冰封大殿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青石台階鋪就的陰森地宮。
眾人知道這必是東鄉重位受了重傷,無力再維持此冰封幻境。細川次郎往二人身後一看,立喊道:「伊籐公主殿下。」原來,伊籐寧姬模樣的冰雕果是伊籐寧姬本人所化。幻術一破,立即回復本身模樣,昏厥在地。綠笛兒過去給伊籐寧姬餵服一粒藥丸。輕輸內力,不一會兒,伊籐寧姬甦醒過來,看著眾人,愕然發愣。又看到伊籐一刀齋,立即撲去相救。這時,青色人影來至近處,正是谷昭。谷昭赤手空拳來到近前。大伙見到谷昭無恙,很是高興,三女更是少不得雀躍不已。顧不得多說,谷昭湊近勘察伊籐一刀齋的傷情。
原來,伊籐一刀齋在最危急的時刻,趁東鄉重位分心,拼著被極寒的冰球冰封的危險,使出了禁術級剛拳「千年殺」。此拳屬於同歸於盡的至罡拳法。在被敵人擊殺的瞬間亦可重挫敵人,這便是千年殺的威力。東鄉重位誠然先一步冰封了伊籐一刀齋,然而,在冰球封凍之前伊籐一刀齋使出的千年殺已然啟動,配合著七十餘年的功力加上慣性,伊籐一刀齋被瞬間封凍成冰人後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撞中東鄉重位的要害。在即將凍斃的瞬間,東鄉重位因受重創,幻術消失,「極冰封術」亦自動破解,伊籐一刀齋心脈又轉瞬復甦。所以,伊籐一刀齋破釜沉舟之下,竟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結果。
伊籐一刀齋在眾人施救下,慢慢睜開眼睛。看到谷昭兩手空空,問道:「刀呢?」
谷昭道:「剛剛跌落崖底,刀丟失了。」
綠笛兒道:「命在就好,別的不重要。」
伊籐一刀齋聞言氣地閉上眼睛。揮手道:「你們快去吧,勝利已經不算遙遠,打開這道門,就只有柳生宗言一個老朽了,幻石應該就在最裡面。不用怕他,用心去跟他戰鬥吧。切記萬萬不可以殺他,如果殺了他,後果不堪設想。」說罷,昏睡過去。
紅泠嘟囔道:「送人家的東西,一聽丟失了,還這麼生氣。」
老海肅然道:「你不明白,對日本武士來講,刀代表的是尊嚴,武士是寧肯丟掉性命也不會丟棄刀的。」谷昭聞言耷拉著臉,一言不發,悶頭朝大門走去。老海見谷昭生氣,頗為尷尬,暗罵自己多嘴。
森久太郎來至門前,剛剛還合得嚴嚴實實的木門,此刻竟出現一道淺縫,要不是沒見人出來,真是以為見鬼。紅泠叫道:「你們看東鄉重位呢?」
森久太郎回首一看,東鄉重位已然不知所蹤。回首看了眼大門,門縫中赫然一雙眸子相對,嚇地一個趔趄後退一步,暗道:不可能,決不可能!自己這雙賊眼,怎會看錯,難道是柳生宗言?忙凝神再看,卻什麼也沒有了。楚雲傲上前,伸手一拍。巨大的木門竟然極為靈活,無聲無息地便已打開。楚雲傲率先大步踏入。
紅泠心情大好輕敲了森久太郎頭道:「大門被你看了這麼久,還以為有什麼機關呢。」說罷昂首走進,森久太郎堆著苦瓜臉,滿腦子懊惱。道:「你們不可輕敵,那個柳生宗言既是東鄉重位的師父,修為當然更為了得。再者說柳生宗言年輕時做過海盜,在中土生活了數年,應該對中土風土人情極為瞭解,還是小心為妙。」說完,只做遠遠尾隨,準備一旦遇到危險,溜之大吉。
眾人終於來到了傳說中的神秘宮殿,無不被好奇心驅使,反倒一時忘了危險,紛紛舉目四望。但見英雄大殿內呈坡度緩緩向上,逐行擺放著數百隻蠟燭。每兩隻蠟燭下供奉一個靈位,靈位下面有個圓形陶罐,其中正中的靈位空著,想是留給織田信長的。靈台後面有一道窄門,陰森幽暗。看到這裡,眾人無不屏息猜測:那個號稱「緊那羅魔王」的柳川弘義定然就在裡面。不知道四十年的沉睡,裡面究竟是一堆朽骨呢,還是一個白髮蒼蒼的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