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海逐流 正文 第一章 滄浪吟 卷八 九幽謎谷 3
    谷昭大義凜然,胸襟磊落。知道此刻不是內訌的時候,聞言亦不多說。

    雨儂自出道以來從未吃過如此大虧。面子今天不找回來,以後就難了。一把推開付天,怒道:「這事跟你楚家兄弟沒關係,看我不撕了這丫頭片子。」說罷,作勢欲撲。雨飄急忙上前抓住姐姐手道:「姐姐萬萬不可,這紅泠姐姐對我有救命之恩,你就放過她吧。」

    雨儂面帶厭惡猛地一把甩開道:「滾開,只要你在,總能礙手礙腳的。」雨飄聞言螓首低垂,退後一步,默不作聲。雨儂夫妻雖然狂妄,但心機纍纍,早已暗下尋思:他們與楚家兄弟有些交往,再說他們有家有業,不敢隨便得罪付天,定會保持中立。自己二人斗谷昭、紅泠,倒也頗有勝算。因此,更是盛氣凌人。

    見雨儂如此跋扈,紅泠從谷昭身後轉出,渾身精神煥發,儼然如同一隻好鬥的小母雞。她憑剛才幾招,已然試出和雨儂一戰,雖有點差距,但也並不可怕。自己這身功夫大有可為。就是功力略遜於雨儂,自己大可揚長避短,憑借精妙的招式來彌補內力的欠缺。

    雙方劍拔弩張之際。

    綠笛兒靈機一動,道:「歐陽大小姐,比鬥也不看看時候,你就算要跟人家徒弟比試,也不先給人家師父問個安,連這點江湖規矩都不懂了嗎?」綠笛兒知道雨儂並非浪得虛名,生怕紅泠吃虧,又怕白筱天礙於身份不便出手。對自己這個任性妄為,飛揚跋扈的結拜姐姐,心生不滿,是以說話直呼大小姐。

    雨儂夫妻二人聞言,大為震驚!這才知道坐在篝火旁一聲不吭,形同睡著的斗笠老者竟然就是二十年前的頂尖高手,號稱「關外一羽白」的白筱天。

    雨儂氣勢頓衰,心下權衡利弊,急收起戾氣。走至白筱天身前,腆顏一躬,嘴如灌蜜道:「哎呀,原來是白伯伯,晚輩真是有眼不識泰山,請恕小女眼拙,家父時常提起您老,白伯伯身體可好?」。

    白筱天和關雪寒交好,自不希望兩家晚輩有矛盾,亦有心叫他們冰釋前嫌。聞言,略一點頭道:「嗯,老朽很好,你父親也好吧。」

    雨儂道:「是的,家父母和睦融洽,身體康健,全仗白伯伯撮合。」歐陽柳春和關雪寒鬧彆扭時,雨儂已是少女,自然十分明事。

    楚雲霄見氣氛緩和,笑道:「呵呵,既是一家人,大家坐下來烤肉。」

    谷昭這數月來亦很想尋到付天,問清原由,一雪被困之恥。剛剛見雨儂咄咄逼人,一股子火氣充斥胸腔,暗暗打好譜:只要她一動手,自己就順便討還公道。不料,師父大度,有叫大家和睦之意,不敢違拗師父。只得坐下,眾人圍聚篝火,邊烤狼邊談著各自遇險經過。

    唯有那付天,一聲不吭。眼角餘光不時盯著白筱天,時而迷茫,時而透出厲光。想付天自出道以來,一帆風順,從未遇到敵手。當年擊敗白鶴仙人後,更是傲視天下,自負天下第一。一心欲尋二十年前的兩大高手——古東城和白筱天決鬥。而雨儂唯恐老公內力不敵,堅決不許。古、白二人畢竟三十年前就是天下頂尖高手。付天武功不弱,但內力修煉,除了曠世奇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練就,主要靠的是時間和耐力。因此千方百計尋找靈丹妙藥,希望走捷徑增加付天內力。只要能再增加半甲子內力,便可光明正大找上門去,擊敗白、古二人。真正得到天下第一的稱號。

    此刻,白筱天近在眼前,付天內心極速翻,轉猶豫不定。一個聲音叫他衝上前去擊敗他。另一個聲音告誡他:還不是時候,等吃下萬年參王,內力大增以後再找上門去一戰定天下。豈不更加穩妥?

    雨儂見老公臉色飄忽不定,知道他想法,便拽至一旁,附耳道:「天哥,這老兒就連我爹爹都說他內力修為天下第一,你且不可衝動,亂了方寸。待伺機得到參王,再叫他知道厲害不晚。」

    付天聞言,這才放下心思,閉上眼,又老僧入定去了。

    雨儂城府深沉,心機萬變,知道陷害谷昭之事,白筱天必然亦不滿意。便乖嘴解釋道:「谷大哥,以前全怪小妹耳軟,聽不得幾個好友苦苦哀求,方才尋谷大哥的晦氣。不成想谷大哥竟是白伯伯的徒弟,如今一看,咱們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啦。真是多有得罪,小妹這廂賠禮了。」

    眾人心道:天底下,誰不知道谷昭是白筱天的徒弟?這娘們揣著明白裝糊塗。都看著她繼續表演。

    好在谷昭胸襟不凡,聞言笑道:「不知者不怪。」

    歐陽雨儂看著紅泠笑道:「好漂亮的小妹妹,人小武功不弱,姐姐我若不是不防備,險些不是對手。果然是名師出高徒,強將手下無弱兵啊。」言下之意,仍為自己剛剛窘迫開脫,由此便可看出雨儂是多麼爭強好勝。

    紅泠聞言,假假一笑:「小妹適才多有得罪。」便扭過頭去和竹葉兒談笑風聲。

    歐陽雨儂見眾人對她愛搭不理的樣子,從來她到哪裡都是眾人焦點,哪受過如此冷落,怒從心起,暗暗發狠:總有一天,叫你們見識姑***厲害。

    綠笛兒這時問道:「雨儂姐姐,你二人在此已經數天,可有什麼發現?」

    眾人聞言附和道:「參王固然重要,但是倘若命都沒了,參王還有什麼用?」

    歐陽雨儂靈機一動,計上心頭道:「我二人仗著輕功,數日間幾乎走遍了這裡的每寸土地。不知為何,總是轉圈圈。難道出路就在最後我們沒去的哪裡?」

    眾人聞言立時齊聲問道:「哪裡?」

    歐陽雨儂看了眼入定中的付天,然後牙間擠出一行話道:「狼谷,真正的狼谷。」

    紅泠小孩脾氣,好奇心一起,頓時就忘了還在跟她置氣,道:「狼谷,這裡不就是狼谷嗎?」

    歐陽雨儂道:「這裡才有幾隻狼,從這裡一直往裡走。你們看,就是那蟒形山的腹部位置,聚居著數萬隻餓狼。每日白天聚集在那裡休息,晚上便出來四處捕食。」

    谷昭順指看去,正是蟒蛇般擋住去路的山巒,阮老五早告知那山名叫玉蟒山。谷昭問:「憑你二人武功,為何不一探狼谷究竟。「

    歐陽雨儂道:「哼,我二人功夫再高,也不能抵擋數萬餓狼。那裡是個空曠的山谷,一棵樹也沒有。數萬餓狼擠在一起。難道叫我二人踩著狼頭往裡沖不成?只遠遠看一眼,便渾身汗毛直豎。」

    谷昭不禁想起胡老大留下的遺言:九幽謎谷,暗夜狼林,奪路無門,畏死無生。難道是要告訴後人,越是畏懼死亡,就越是沒有生路嗎?

    略一合計,越想越覺得有理,打定了主意。不管如何,明日便要一闖狼谷。遂與眾人商議,谷昭和楚家兄弟明日前去探路。那付天特立獨行,眾人也不叫他。

    第二日,天剛濛濛亮,三人整裝待發。紅泠在巨石上點了濕柴。濃煙滾滾,幾里外看得清清楚楚,以防備三人迷路時,好指引方向。三人施展輕功在樹冠上跳躍,向著莽山腹部位置奔去。大約二個時辰,終於看清玉蟒山近貌,樹木越發稀少。有時一個樹間隔五六丈,輕功飛不過,只得跳下樹來。不久,來到一個土崖,崖角上翹,像是突起的尖嘴。三人走至崖頭往下一看,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但見下方霧氣蒸騰,灰濛濛匍匐著一片餓狼,數不勝數,一直延續到玉蟒山山下,足有五百丈距離,看樣子何止數萬。這裡與玉蟒山峭壁相距太遠看不真切,三人這下犯了難,想要湊近看看玉蟒山山體能否攀爬,必須先穿過狼群。眼見餓狼匍伏於地,胸腹一鼓一鼓,有節奏地換氣,顯然正在睡覺。恐怕闖不到一半便會被餓狼撕碎。

    三人猶豫不決之際,谷昭又想起「畏死無生」這句話,心下權衡半晌。眼見時間過去不少,遂對兄弟二人道:「是生是死,谷某準備闖他一回。你二人在此侯著,莫要驚動狼群。」

    楚雲傲道:「那怎麼使得,要去同去。」

    谷昭知道他性烈,道:「你們掠陣,萬一谷某有難,也好做個接應。」

    楚家兄弟這才同意。谷昭施展輕功,輕輕鑽進狼堆。可是狼挨狼密密麻麻的根本無從下腳。左突右奔,努力找空地落腳,生怕踩著灰狼。輾轉行了百丈,一不留神,還是踩到了一灰狼的尾巴。谷昭一顆心頓時高高吊起,提到嗓子眼,汗如雨下。不想,那狼只拿眼角餘光懶懶地瞥了眼谷昭,似乎極其睏倦,根本沒當回事,又昏昏睡去。谷昭心下大奇,行過百丈,一不小心,又踩到一灰狼的前爪。那灰狼仍然紋絲沒動。谷昭惡向膽邊生,猛地一腳,踩在灰狼的後腿,那狼似是無知無覺,仍自昏睡。谷昭索性一腳將其踢飛,接連撞到其它幾隻灰狼。那些灰狼拿眼瞅瞅谷昭,有氣無力地繼續睡覺。谷昭大喜,急忙朝楚家兄弟打手勢。楚家兄弟看得驚奇,已施展輕功躍來。三人不再小心翼翼,施展輕功在狼谷疾馳。不到一炷香時間,已然到達玉蟒山下。但見玉蟒山山體如同斧劈刀削,平滑如鏡,高約百丈,想憑輕功攀上,難比登天。

    楚雲霄眼尖,一眼瞧見縱深處隱約有一黝黑洞窟,離地約有三丈,洞窟遍佈爬牆虎,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三人大為振奮。來至洞窟下,飛身縱上。洞窟深邃,行至十餘丈,便伸手不見五指,無法前進。裡面冷風嗖嗖,顯然不是死胡同。三人一商議,裡面必是出口。楚雲霄道:「不如把大伙接來,到時製作些狼油火把,再作計較。」谷昭聞言也是,前面不知凶吉,還是一起闖關才是。三人施展輕功,出了狼谷,躍上樹冠,望著濃煙,兩個時辰左右便與眾人回合。谷昭把經過告訴大家,盡皆歡呼。唯獨雨儂心下不爽,暗暗自責:自己太過謹慎,當日若是膽大點去試探下狼群的動靜,說不定早已離開此地。這群人就不會知道出路,困死於此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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