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三日三夜終於過去的時候,周天峰適時命令手下停止添加木柴,而三桂也準時的抵達此處。
待火苗完全熄滅,金剛殿周圍所有燃燒過後的灰燼俱都被清除一淨。映入人眼前的是一副驚人般的景象,整個先前金光閃閃、氣勢迫人的金剛殿經過連續三晝夜的不斷烤燒後,此刻竟已嚴重的變形。再也看不出先前的樣子。
三桂邊看邊心中感歎,此刻就連一座黃銅鑄造的金剛殿都被燒成了這樣,更何況裡面的人了!三桂揮了揮手,命令打開殿門。
經過了高溫烘烤,再然後冷卻之後,整個金剛殿似乎已被鍛造成了一個整體。而內裡的門鎖機關等俱都被烈火熔煉後與週遭的黃銅融合成一體。單靠簡單的方法已經無法打開殿門,不過俗稱人多力量大,最後經過種種嘗試之後,金剛殿的殿門終於被費勁的打了開來。
雖然殿門大開,午後的陽光直射了進去,但映入人眼簾的卻是殿內空空如也,別無一物,只有一些散落的灰燼。三桂最終也沒有看到洪安通的屍身,但他見了就連整座金剛殿都被燒成這副樣子後,心中已然確認洪安通已經被活活的燒化成了飛灰。直至此時,他才終於長長出了一口氣,洪安通既已死,他手下的八大高手以及三萬精銳教眾也都不復存在,那其餘的神龍教眾雖然人數多至百萬之數,但卻已然不足懼。只需要略微使些手段便可徹底使神龍教灰飛煙滅,而三桂也終於可以放下壓在心中的一塊巨石。
公元1671年4月7日晚,大殿下唐王吳間道府內,武英殿大學士,已經年逾七旬的牛金星正在一間密室內與府中的主人吳間道竊竊私語,兩人一起商討機密大事。都已經兩個多時辰過去了,兩人依然還沒有理出切之可行的好辦法。
牛金星歎了一口氣,緩緩道:「唉,沒想到老朽那同鄉好友徐過強竟會如此倉促的過世。這一下著實打亂了我們的部署,憑著徐過強在軍中的影響力,我們完全可以拉攏至少兩大軍區來唐王你繼位太子之位。可是他前幾日這麼突然撒手離去,令我們的計劃大打折扣。而今形勢依然不甚明朗啊!」
吳間道而今已經三十多歲,身材與他的父皇三桂相似甚是魁梧,但卻長有一張清秀白淨的面龐。他下顎留著一簇短鬚,看上去還算穩重。此刻聽了牛金星的一番感歎,他連忙問道:「老師,徐過強突然離世固然是出乎我們的意料,打亂了我們的部署,使我們少了一個可靠的有力支撐,但我們切切不可輕言放棄啊!依著老師您這麼多年在朝中積累的聲望,完全可以彌補在這方面的不足。況且本王畢竟還是中華帝國名義上的大殿下,繼位太子乃是順理成章的事。到時老師利用您在朝中的威望振臂高呼,豈不是聞者風從!」
牛金星回頭望向吳間道,不由暗自歎了一口氣,感歎吳間道人雖已成年,但想問題還是有些稚嫩,距他的父皇可差的太遠太遠了。當下道:「唐王,你實在是太高估老朽了,如今老朽只是個掛了名的武英殿大學士而已,並沒有任何實職。雖然在朝中略有些聲望,但老朽當年畢竟不是陛下的嫡系出身,在這方面與徐過強相比遠遠不如。況且朝中與老朽熟識之人都沒有在軍中擔任要職的,這方面更是無法與徐過強相比。而唐王您要想順利的繼任太子之位,必須要擁有軍隊的方能穩操勝券。否則……」說到這裡不由無奈的搖了搖頭。
吳間道聽了不禁面色轉白,緊張萬分的伸手拉住牛金星的衣袖,語氣哀婉的道:「如果事情真像老師分析的那麼嚴重,那本王該怎麼辦?老師,這麼多年來您一直都是本王的老師,無論如何您都要幫本王想想辦法,看如何才能夠奪得太子之位!」
牛金星看著吳間道可憐兮兮的神情,苦笑道:「老朽自從輔佐唐王以來就一直把您當作自己的主子,而且多年以來為了您能夠長大成人、繼任太子,進而登基為帝費盡了心機,可以說付出了老朽全部的心血。別說是現在這種時刻,就算形勢再惡劣,老朽也會盡全力輔佐唐王,哪怕付出老朽的身家性命也在所不惜!」
吳間道聽了不由露出感動的神色,剛要說些表示感謝的話語。這時牛金星伸手制止了他的話,而是臉色凝重的道:「唐王若想如願以償繼任太子之位,無外乎有以下這麼兩條捷徑可走:首先的一條就是要取得陛下充分的信任;另一條就是要盡力得到多數軍隊的與擁護。而第二條其實也是建立在第一條的基礎之上,因此歸根結底還是要想方設法取得陛下的信任與關愛。只要有了陛下的金口玉言,那您繼任太子將不費吹灰之力!」接著歎了口氣,感歎道:「只可惜您的母后去世的太早,否則以陛下對她的寵愛,您繼任太子將是輕而易舉的事!」
吳間道聽了也贊同道:「是啊,想當年父皇為了母后曾經衝冠一怒為紅顏,為了她甚至不惜和自己的父親翻臉。只可惜母后卻那麼早便離我而去了,要不然我哪會像今日這般無助!」說到這裡,吳間道的語氣有些傷感。
牛金星獻計道:「雖然我們不能利用這一優勢,但我們可以將之轉化。」說到這裡見吳間道一副不解的樣子,接著道:「今後您可以多去陛下那邊走動走動,並找準時機多向他有意無意的提一些當年有關你母后的事。這樣一來必定會勾起陛下的同感和深深的思念,從而愛屋及烏,對你另眼相看。而你必定還是大殿下,繼任太子也是無可厚非。而且你還可以找機會向陛下提出出京去軍隊歷練一番,一來可以增強陛下對你的好感,二來還可以藉機與軍中的實權人物攀上,從而得到軍隊的。那對你將來大大有益,希望唐王能夠考慮清楚。這可是目前為止唯一行之有效的法子。」
吳間道聽了立時陷入深深的思索中,良久之後,吳間道終於抬起頭來,以一種異常堅定的語氣對牛金星道:「老師,您分析的非常透徹!我也認為這是一個好法子,您放心吧,我一定會遵照您的主意來行事!」
幾日後的一個晚間,武英殿大學士許良昌偷偷摸摸的進入了二殿下宋王吳間廟的府內。
還未待屁股坐熱,許良昌便神色凝重的對吳間廟道:「宋王,適才老夫得到一個可靠的消息。前幾日那牛金星曾到唐王府內與大殿下一直密談至深夜才匆匆返回家,雖然還未探出他們有什麼密謀,但老夫敢斷言,這肯定與陛下冊立太子一事有關。我們不可不防啊!」
吳間廟聞言立時動容道:「竟有此事!」隨後臉色一陣陰晴不定,緊接著對許良昌急問道:「老師,這可怎辦是好?」
許良昌見了吳間廟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不禁暗自感歎此子鎮定力太弱。當下連忙輕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一時三刻他們還掀不起什麼風浪來。畢竟他們最具實力的死黨徐過強已經過世,現今實力大損,可以說獨臂難支,在短時期內還不可能有什麼大的作為!」
吳間廟這才緩緩出了一口氣,旋又皺了皺眉,道:「既是如此,那他們還在一起密謀良久究竟用意何在呢?莫非他們還有另外的招數不成?」
許良昌冷笑道:「他們還能有什麼招數?自從徐過強一死,他們在軍中便已失去了根基,而朝中也僅有為數不多的官員與唐王、牛金星相交緊密,但份量卻遠遠不夠。因此老夫猜測他們接下來定然會從陛下入手,手段無非是利用各種花言巧語來蒙蔽陛下,讓陛下生出惻隱之心,藉以騙得太子之位!」
吳間廟不由「哼」了一聲,道:「他們想得倒美,以父皇的英明神武,怎會輕易被他們所蒙騙!不過萬一他們要是施展什麼陰謀詭計的話,我們倒是防不勝防啊!」說完愁容滿面的搖了搖頭。
許良昌雙目微瞇,緩緩點頭道:「嗯,這倒的確不能不防!不過正如方才殿下所言,以陛下的英明神武,算無遺策,諒他們也不敢對陛下耍什麼手段,否則更會撞得頭破血流。而我們,只需對他們多加防範便不能對我們奈何。至於太子之位,雖然殿下您是二皇子,但您的母后卻是陛下御封的正統皇后,再加上前明公主的皇室血統,比起大殿下的親生母親陳圓圓只是一個歌姬身份不知要強上多少倍。哪是他們所能夠比擬的!」
吳間廟聽到這裡不由暗自為自己所擁有的高貴血統而驕傲,他微笑著對許良昌道:「老師,照您這麼說,那我們對大哥他們的所作所為就不聞不問、靜觀其變了?」
許良昌連忙搖頭擺手道:「不,為了確保萬一,殿下您還需要親自出京一趟?」
吳間廟奇道:「出京?老師您要我出京作甚?」
許良昌老謀深算的緩緩道:「眾所周知,當年大殿下的親生母親陳圓圓最得陛下寵愛,可惜她芳華早逝,否則大殿下必定會有所倚靠,而殿下您的母后也不會這麼容易便獲封賢通皇后之位。可是皇后她卻厭倦塵世,非要出家為尼,如此一來就遠離了皇宮,也就是遠離了陛下。如果殿下您能夠出京一趟,利用母子之情好言好語讓皇后回心轉意,並將之迎回皇宮,那不但陛下龍顏大悅,對您愈發喜愛,而且皇后一旦回來後,有她為您撐腰,那您無論是在陛下的心目中還是整個朝中的地位都將大幅度的直線上升。到那個時候,太子之位對您來說只是唾手可得、十拿九穩的事。相比您現在只是比大殿下略佔上風來說絕對要好的多得多,殿下您認為呢?」
吳間廟聽得雙目放光,連連點頭,興奮莫名的道:「對對對,老師您說的太對了!只要我把母后順利接回宮中,父皇定會欣喜萬分,那太子之位肯定非我莫屬!老師您這個主意實在是高明!事不遲疑,明日我就出京去接母后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