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主考官當場宣佈三桂為本屆的武舉狀元時,台下立即傳來雷鳴般的掌聲及喝彩聲,畢竟眾人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十三歲的武舉狀元。
三桂站在台上,面帶謙遜之色,不住的向四周拱手致謝。
此時那崔鐸剛剛由地上爬起,腦門處腫起老高,腦袋依然是昏昏脹脹。當他突然聞聽主考官已宣佈三桂為武狀元,不由得怒火中燒,抬起頭怨毒的看向三桂,隨後大吼一聲,竄上擂台。
三桂見崔鐸站起身時,心裡便已有防備。待崔鐸上得台來,立即運氣行身,後撤幾步,做好防禦的架勢。那崔鐸此時已是面目扭曲,完全變形,咬牙切齒的大叫:「你這個小人!敢他媽騙我!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手連揮,向三桂攻去。
當三桂看見崔鐸那張臉上呈現出如此齷齪的表情時,料想此人必定心胸狹隘,心想練武之人連最起碼的武德都不具備,就想著爭名奪利,這種人怎麼配奪得武舉狀元?真是個敗類,給練武之人丟臉!想到此,崔鐸已經來到近前,只見他出手間招招迅捷無比,且雙手呈現出如他臉色一般的慘白,揮掌間帶起陣陣腥風,聞之令人作嘔。知道這小子必是練過哪類歹毒的邪門功夫,當下不敢大意,連忙凝神應付。
崔鐸此時已是急怒攻心,出手絲毫不留情,招招凶狠毒辣,欲置三桂於死地。在他的全力出手之下,三桂不得不放開身手與他周旋。但對他的一雙毒掌卻也頗為忌憚,無奈下只得使出魅影身法。
旁觀的眾人正驚異於崔鐸不顧比武規則再次上台,而主考官正要命四周的兵丁上台將兩人分開,忽然間眼前一亮,只見此時台上兩人的打鬥比之方才更加精彩激烈了百倍。這主考官平生也是好武之人,見此難得的場面不由看的入了神,早把下命令的事兒給忘記了,更是將什麼規則之類的拋到了九宵雲外。
雖然崔鐸的掌法凶狠歹毒,但三桂倚仗著迅捷詭異的身法,不與他的雙掌接觸,使崔鐸也無可奈何。而他的面門傷處依然感到陣陣的不適,再加上怒火攻心,功力發揮不到平日的八成。隨著時間一長,崔鐸的掌勢開始逐漸放緩,並且有些凌亂的趨勢。
三桂知道此時他的內力已不足以全力催動歹毒的掌法,忙瞅準時機,趁崔鐸手掌擊來的一剎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手捉住了他的手腕,隨後用力向後一扭,回拍他的胸口,準備讓崔鐸吃自己一掌。崔鐸見狀大駭,拚命向右躲去,但此時已有些身疲力竭的他早已沒有了先前那般的反應速度。只聽「啪」的一聲,崔鐸來不及躲避,自己的右掌已結結實實的拍在自己的左臂上。
崔鐸立時發出了一聲有如受傷的野獸般的嘶叫,隨即痛苦的摔倒在地上,來回的翻滾著。他這雙毒掌在比武場上已經連續傷了多人,這次他萬萬沒想到竟會用在了自己身上。真是自做孽不可活呀!
此時,台下立即擁上來一幫人,那崔府的管家崔名貴也赫然在內。此時的他早已不見了臉上的奸詐笑容,代之是一臉的驚慌失措。口中哆哆嗦嗦的大聲命令手下道:「快!快送去找大夫醫治!」眼見眾手下已將不斷慘叫的崔鐸抬起,崔名貴回頭惡毒的望著三桂狠狠道:「小子!算你有種!敢玩兒你崔大爺!回家告訴你家大人等著給你收屍吧!」說完匆匆的向抬著崔鐸的手下們追去。
三桂在台上不住冷笑,看著崔鐸的慘狀,笑他是自作自受;聽到崔名貴的話,笑他竟敢威脅我!突然向奔跑著的崔名貴大聲叫道:「催命鬼!你家公子是自己打傷自己的,不關我的事,他這叫多行不義必自斃!不過你可以回去後多給你家崔公子催催命!讓他早些歸入地府!」
崔名貴聞聲回過頭,眼中閃過一道濃重的殺機,冷哼一聲,回頭去了。
雖然出了這麼個小插曲,但事實卻擺在眼前,三桂依然是無可爭議的武舉狀元。幾名考官及周圍的一些官員紛紛上前祝賀,三桂客氣的謙虛著。眾人之中有人認出了崔府的管家崔名貴,見到三桂與崔府結了仇,不免有些擔心。也有的見三桂一臉毫不在乎的神情,料想他必有很強硬的後台靠山,便走上前去旁敲側擊的打聽,順便與這位新科武狀元拉拉關係、套套近乎。
這日三桂回到高府,本想立即向高起潛報喜,但義父卻不在府中。郭師剛、汪崑崙聞訊趕來,連忙詢問三桂在比武場上的成績,當得知三桂竟奪得武舉狀元之位時,不由得欣喜若狂。在他們的設想中,三桂能在高手輩出的比武場上弄個武舉人就算是不錯了。沒想到三桂竟創得佳績,勇奪武舉狀元。頓時,三桂在他們心中的地位又上升了不少。高府的管家及下人們聽說三桂奪得武狀元後,更是滿府皆慶。全府上下立即動員準備,只等高起潛回府便要張燈結綵的大肆慶祝。他們也可因此得到些賞錢。
直到掌燈時分高起潛才回到府中,面對著眾多下人們的阿諛奉承,高起潛面色一沉,揮手將他們全部趕開。眾人馬屁拍在了馬腿上,不由悻悻然的紛紛離去。同時心中暗感奇怪,老爺應該知道吳公子勇奪武舉狀元的事兒了,兒子有這麼大的喜事,身為義父的高起潛本應大肆慶祝,可是他不但沒有一絲表示欣喜高興的意思,反而面帶不快之色。這卻是為何?眾人都心有疑惑,但不敢聲張。
高起潛回房後,命管家速速將三桂找來。不大一會兒,三桂興高采烈的走了進來,撩衣跪倒,高呼義父,起身後興奮的道:「義父,孩兒今日不負眾望,奪得了武舉狀元。比您預期的武舉人還高出了一大截!」說完眉開眼笑的看著高起潛。本以為義父聞聽此消息定會激動的從椅中站起來,然後將他大大的誇獎一番,然而義父卻依然穩坐如山,臉上卻殊無歡喜之色。
三桂不由問道;「義父,您怎麼了?孩兒奪得武狀元難道你不高興麼?」
高起潛這才歎了口氣,道:「三桂,你想要得到武狀元為何事先不和為父說一聲?也好讓為父心裡有個準備。現在倒好,你不但將兵部侍郎崔呈秀的兒子崔鐸打傷,還廢了人家的一條手臂。崔呈秀聞之後大發雷霆,發誓要殺了你全家來賠他兒子的胳膊。後來不知怎麼查到你參加武舉考試是為父安排進來的,直接找向了為父。那時為父正在吏部尚書家中議事,崔呈秀直接闖進去要為父給他個交待,搞了為父一個措手不及。半天才將事情的原委弄清楚,只得再三解釋賠罪,崔呈秀才恨恨的離去。但為父知道他不會就此善罷甘休。」說完無奈的搖了搖頭。
三桂聽了不由辯解道:「義父,您不要光聽他的一面之詞,其實那崔鐸的手臂是他自己的毒掌打殘的!」
高起潛緩緩道:「話雖如此,但終歸是因你所致。唉,你做事畢竟還是不太成熟,沒有思及此事的後果。結果給為父留下了這麼難擺脫的尾巴!」
三桂不得不承認錯誤:「此事三桂的確做的有些衝動,給義父添了許多麻煩。以後三桂再也不會做出這種糊塗事了!」
高起潛沉吟片刻,道:「這樣吧!明日為父採購一批厚禮,親自帶著你到崔呈秀的府上去賠罪,到時無論他說出何等氣憤的話,你都不要有任何不快,更不得出言頂撞。相信他看在為父的薄面上,終歸會放你一馬!」
三桂搖頭拒絕道:「要義父為了孩兒去受別人的氣,孩兒縱是再不孝,也萬萬做不出此等事!」
高起潛憐愛的望著三桂,慈聲道:「不妨事,別說為我兒去挨旁人幾句罵,就是要為父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三桂心下感動,看來當年這個義父真的沒有認錯。他上前一步,道:「義父,那個崔呈秀不就是個侍郎嗎?憑您在皇上面前的威望,根本不必懼他。可是孩兒方才聽您的口氣,似乎對崔呈秀頗為忌憚,這卻是為何?」
高起潛搖頭失笑道:「傻孩子,為父忌憚的哪裡是他啊!憑他一個區區的兵部侍郎,還未夠資格入為父的法眼!」隨後直起身,正色道:「真正令為父忌憚的是他身後的主子!那才是隨時可致任何人死地的人物啊!」
三桂不由瞪大了雙目,面露好奇之色,道:「哦?到底是什麼人這麼厲害?」
高起潛的一雙眼睛緊緊瞇了起來,緩緩的道:「他就是大明朝宮中的司禮秉筆太監,人稱九千歲的魏忠賢!」
三桂聽了不由倒吸了口涼氣,失聲道:「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