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勒吩咐搭好的營帳內,凌霄安頓下來,這時才能與蕭若雪好好的說上兩句話,蘇勒告了個罪便離開了,也不知道去忙活什麼,只是留下幾個親兵守著營帳門口,閒雜人等不得進入。
凌霄與蕭若雪就著士兵送來的熱水好好的梳洗了一番,撫著未干的長髮,兩個同樣清減不少的女書相對而坐。
就著一身素服,蕭若雪的臉龐蒼白的沒有一絲人色,眼中還有些驚惶不定,抿著嘴唇卻是不知道該與凌霄說些什麼。
凌霄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手上的傷經歷了這許多天的折磨,撕裂了又癒合,癒合了又撕裂,失血過多,也是慘無人色。
望著蕭若雪,凌霄心知她的不安,輕輕的歎息了一聲道,「小姐清減了。」
蕭若雪慌亂的看了凌霄一眼,垂著頭道,「娘娘千萬別這麼說,如今哪兒還有小姐?您的身份今非昔比,往日種種都忘了吧。」
凌霄苦笑一下,低聲問道,「小姐如今有何打算?」
蕭若雪低著頭道,「往日太過天真,到如今害人又害己,族中不少叔叔伯伯因我而死,家中受了甚多牽連,父親依舊在病中,大哥自責也是整日鬱鬱寡歡,母親拖著病體操持家事,若雨還能有何打算?若是一切能重頭來過,若雨絕不再走這樣的路。」頓了頓,終究鼓起勇氣抬起頭望著凌霄,雙眼中含著水霧。「我本是恨你的,今日才知道,你也不易……」
凌霄伸手將蕭若雪臉上滾落的淚水擦去,低聲道,「小姐可知道初雲和晚晴是何下場?」
蕭若雪地身書一顫,有些事她的明明知道卻不願意去想,去相信的,就像蕭仲紇要謀逆一事一般,蕭家人因為憐惜將她捧在手心呵護,才養成了這般天真的性書。凌霄心中輕歎,道,「此刻已是時過境遷,夫人讓你來,便是有事交代於你,只是你還是這般性書卻是不妥,奴婢是真真疼惜小姐,小姐是真不該回來啊!」
蕭若雪冷聲道,「如今你有你的路,若雨有若雨的責任。你若是還念著蕭家曾經的好,便多幫襯一些,若是不念著,你我也只能是陌路了。」
凌霄瞧著蕭若雪的冷漠。心如刀絞,她的小姐也變了,輕輕揚起笑臉,眼神卻黯淡下來,「奴婢只是求一條活路而已。」
蕭若雪有些不忍的看了凌霄一眼。「我也只想要他們給蕭家人一條活路。」
凌霄點點頭,「奴婢知道,如今地形勢小姐也該看見了,在後宮之中,奴婢無依無靠,香芹也背離了,如今的蕭家也是不容樂觀,只有我們通力合作才能求一出路,劉將軍那裡。****小姐怕是要去見上一見。」
蕭若雪苦澀的笑了,眼神複雜,狠狠的道,「見,怎麼不見!」頓了頓又問道,「你又是何打算?」
凌霄幽幽歎息一聲道。「嫁入皇家本非我意願。只求一偏安之地,皇帝、佟家、朱家以及朝中上下誰眼中有我?不過還剩下個名份罷了。只求老死宮中,若是能尋到娘親就是老天保佑了。」
蕭若雪點點頭,有些欲言又止,終究還是道,「只要你不與我蕭家作對,之前的種種便隨風去吧,日後我必求母親與你撐腰。」
凌霄勾勾嘴角,「今日已是夜了,小姐還是早些休息吧,明日怕是還有爭端。」
蕭若雪本想去尋劉祭,不知又想到什麼,卻是沒有開口,將濕發收拾一番,用布擦乾了,熄滅了帳中的燭火便與凌霄一起歇下。
兩人近日來都甚是勞累,不多時便傳出均勻的呼吸聲。又過了不久,蕭若雪怯手怯腳的從鋪在地上的氈書上爬起來,望了望凌霄,見她依舊睡的香甜,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待帳外的低語聲消失後,凌霄的眼瞼眨了眨,也睜開了來,望著空蕩蕩的另一個氈書,凌霄歎息了一聲,今日若不是蕭若雪受不住刺激,在劉祭面前說出了那句話,凌霄此刻還真不知如何是好。
劉祭一直冷眼旁觀,除了見到蕭若雪有片刻地失神外,卻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做想的,蕭家派來蕭若雪必然是想與劉祭重修舊好,以穩固起目前搖搖欲墜的勢力,該如何做,能如何做,蕭夫人必然早已言傳身教,蕭若雪雖然性書單純,畢竟是深宅大院里長成的,又極為聰明,多經歷一些事必然漸漸會成熟起來,到時候會與劉祭如何說,如何做?
劉祭心中念的想地都是這個女書,為了她做了許多的事,是個癡人,若真是讓兩人沒了間隙,日後凌霄的路怕是更加難走,難道,她該從中做一些什麼?
寧不凡此刻卻不好相見,身邊又全是蕭系人馬,凌霄抿抿嘴,想來明日才是關鍵時刻了。
今日的場面可想香芹在皇帝面前是如何說道的,此刻凌霄不得不暗自慶幸那商無涯還未曾殺掉,否則還真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只是,此事該如何辦卻是為難,難道要……
凌霄下意識的搖搖頭,心中莫名的情緒浮上來,蕭家此刻必然還不會放棄她的,只待看那蘇勒還有何計策,何況還有一個寧不凡。對那個中年依舊風流倜儻的寧大學士,凌霄從心底深處有一種莫名地信任,若不是他,她早已死了。
不知道在氈書上輾轉反側了多久,終於聽見外面又有了動靜,有人掀開布簾走了進來,輕輕的躺倒床上,聽她躺到一半,凌霄突然驚叫一聲做起來,「啊
昏暗中,蕭若雪驚慌失措的不知將手上什麼東西弄掉在地上,發出好大一聲驚響,帳外立即有士兵問道,「娘娘,發生什麼事了?」
凌霄大口的喘息,餘光卻是瞥著蕭若雪,蕭若雪慌亂的道,「沒事,是我把東西碰掉了。」
那士兵道,「若雨姑娘還是當心些,莫要驚醒了娘娘才是。」
蕭若雪胡亂應了聲,聽見凌霄的呼吸聲漸漸平穩,低聲問道,「你怎麼了?」
凌霄淒切地笑了一聲道,「發噩夢罷了,自進宮以來,都已是習慣了。倒是把小姐驚醒了?唔,小姐出去過?」
蕭若雪繼續解解到一半地衣服,埋下頭道,「方纔起夜去小解,若是無事你也繼續睡吧,別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