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東顧 第四部 虎吞萬里 第五章 洛陽
    第四部虎吞萬里第五章洛陽

    望著雄偉的潼關,看著徐徐而出的大軍,劉鎮宇對身邊的兩個學生說道:「昨晚已經跟你們講述了叛軍和我們的敵我勢態,想了一晚上,有對策了嗎?」

    在劉鎮宇身邊有一段時間的利奧.伊蘇裡亞,馬上接口:「姐夫,我看還是直接進攻洛陽城,從地圖上來看,洛陽是大唐關東地區最大的城市,只要攻下它,我軍就有主動權了。」

    利奧.伊蘇裡亞在西秦已經四年了,已經深深地被它吸引住了,他還為自己取了個漢語名字-易常勝。他在建昌學堂學習兩年後,學得一口流利的漢語,就開始跟在劉鎮宇的身邊。這兩年西秦一直沒有戰事,這讓易常勝非常之鬱悶,在他眼裡,西秦軍是世界上最強大的軍隊,如果看不到西秦軍真刀真槍幹一場,易常勝感到非常的遺憾.(演習是經常有的,但是對於易常勝來說,實在是太平乏無趣了。)

    就在他的回國時間快到時,突然劉鎮宇要回東方去勤王。在劉鎮宇向他解釋了半天,易常勝才明白,勤王就是騎著馬去東方,這支強大軍隊的源地,拯救被叛賊包圍的那個古老東方國家的皇帝陛下,哦,應該還有美麗神秘的東方公主閣下。

    對於這次既能看到西秦大軍作戰,又能遊覽古老東方的旅程,易常勝是不會放過的。他給他的父親-君士坦丁五世去了一封信,說明了情況,並且安慰他的父親,自己跟著西秦最精銳的騎兵,就是同撒旦的軍隊作戰,也不會有危險的。

    但是易常勝的這個舉動對西秦王妃-伊琳娜來說,無異是一個危險的舉動。雖然現在西秦軍轉戰萬里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伊琳娜不願意在替自己親愛的夫君擔心時,還要為自己鍾愛的弟弟牽腸掛肚。反倒是甑宛兒勸住了她:「你弟弟是要繼承你父親皇位的,多歷練一下,對他以後登上東羅馬帝國的皇位是有好處的!何況他是跟著夫君去的,周圍有七萬大軍,你還怕什麼?」伊琳娜這才稍稍安心。

    易常勝沒有等到他父親的回書,就隨劉鎮宇出征了。一路上餐風露宿,辛苦萬分。幸好易常勝在幾年跟著劉鎮宇的護衛營天天鍛煉,經常圍獵,倒也抗下來了。

    在進入大唐境內後,易常勝把心思都放到了觀賞沿途風景人物上去了。北方的草原已經讓他厭煩了,而別種風味的大唐人文地理,很快讓他深深陶醉了。

    陝州戰崔乾祐的那一仗讓易常勝大開眼界,又大呼不過癮,太快了,按照他學會的一句成語來說,簡直就是風捲殘雲。現在終於可以看到一場大仗了,幾十萬人的大會戰,以後回君士坦丁堡後可以對那些土包子將軍吹上一吹了。

    劉鎮宇看到自己的這個小舅子的思維還是保留在西方人那麼直白上,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易。

    中國人的劣根性和命運什麼時候又能改掉呢?

    劉鎮宇騎馬站在土嶺上,看著這山河表裡路,不由的想起了在他那個世界裡的那個元代張養浩寫的《山坡羊》,「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裡潼關路。望西都,意躊躕。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在這片土地上的數千年文明,曾經是那麼的輝煌。但在這輝煌裡,劉鎮宇卻看到了千年後的衰敗和苦痛。契丹人,女真人,蒙古人,再後面的滿人,甚至在近代連隔海的小日本也來中國實現它的野心。在這片土地上的人民卻像韭菜一樣,割了一茬又長一茬,每一次的盛世夢卻總是被血淋淋地擊碎。這就是所謂的民族大融合嗎?這就是我們民族的命運嗎?

    怎麼樣才能擺脫這種宿命,來到這個世界,劉鎮宇不止一次地問自己。而自己卻總是那麼措手無策,夜裡常被後世數億萬計的冤魂所驚醒。劉鎮宇想大聲的疾呼,我們不要再這樣走下去了,我們要換條路走下去。可這時,劉鎮宇又在問自己,那換一條什麼路去走呢?直接走資本主義,直接走民主道路?可是天下百姓已經被歷代統治者和他們的御用學者們,深深打上了奴性的印記,他們已經把億萬蒼生馴化成自己圈的綿羊,可以任意屠宰。

    劉鎮宇覺得自己是那樣的無力,發動一起革命?像吐火羅那樣的革命,可用不了多久,又會像他們那樣有一群新貴族們重新開始牧羊。

    劉鎮宇覺得自己像在一團泥潭裡。最後,他決定西走,在那片現在還很荒涼的土地上為這個民族從新找一個發展空間和不同的發展方向。

    劉鎮宇在那裡深思著自己的心思,而旁邊的興王李崛卻是別樣一種滋味。自己是唐皇的二十四子,自己的母親只是一個才女,平時在唐皇三十個兒子裡不顯不沒。由於不受重視,也沒有被扯進政治鬥爭中,所以有時間好好讀書。李崛博覽群書,尤喜讀史書。他的母親徐才女是一個平民出身的宮女,後因為長的秀麗,被封為才人。李崛自小同母親相處的日子多,所以就繼承了母親的善良、堅毅的性格。

    在那神奇的六月,事情就是那麼奇妙。當唐皇逃走後,被遺棄的李崛找到自己的母親,開始準備帶她一起逃命,但是被母親怒斥了一頓。「你如生在平常家,我們逃就逃了。可是你生在帝王之家,你的尊嚴比你的生命還重要,這就是你的命。」娘倆準備在城破之日殉節。但是叛軍沒來,卻來了屬國西秦的援軍。

    很快皇上也回來了,一切都恢復正常了。就在那一夜後,一切又都變了。皇上封自己為興王,天下兵馬都元帥,總領平叛事宜,而自己的母親也封為德妃。自己不知道何德何能為父皇看中。自己的印象裡,彷彿父皇只是幾次誇自己有太宗之風。在臨行前,父皇當著眼前的這位劉鎮宇的面,要自己對他行師禮,還囑咐自己,要多學多問。

    自己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是自己明白,自己的飛躍肯定與這位師傅有莫大的關係。

    在向母親告辭時,母親沒有因為這一切而喜形於色,反而非常嚴肅的說道:「我兒呀,你不要為突如其來的富貴而沾沾自喜。職位越高責任也越大,現在你領平叛事宜,關係著天下安危,朝廷興衰,不可貪功而廢大局呀。」

    母親說的多好呀。李崛覺得自己責任重大,肩膀都是沉甸甸的。父皇自此事後,彷彿變了一個人,先下罪己詔,將自己的過失公詔於天下萬民;而後又定李林甫、楊國忠等黨羽誤國罪,以予奪爵去職,寫入史書奸臣傳的懲罰,召回了被排擠的名臣幹吏,如陳希烈、李筧、李泌等人。接著又是一連串眼花繚亂的詔令,改革稅制,整頓吏治,訓練軍隊,許多老臣熱淚滿眶,彷彿又看到了開元時的唐皇。

    跟著這個名義上平叛副總指揮、實際上是總指揮的劉鎮宇出了潼關,李崛才知道為什麼他會開疆萬里。他麾下的六萬大軍讓人精神一振,這支虎狼之師能讓人看到就在眼前的勝利。

    劉鎮宇提的這個問題,讓李崛深思了一陣,雖然自己沒有讀過多少兵書,但還是對易常勝說的辦法不屑一顧,這個西夷,雖然一口流利的漢語,但是就是沒明白華夏兵書的計策。洛陽城池高大,防衛堅固,是關東最大的重鎮,現在安逆又收縮兵力,現在去打,西秦軍再強悍,也要損失慘重,你真的當你姐夫的兵馬不要錢是不是?

    李崛正在那裡思量著一個穩妥的計策,聽到劉鎮宇在念那首詞,不由渾身一震,自己讀了十年書,總覺得一種莫名的悲緒在心頭,今日卻被該詞一語道破。「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說的多好呀!李崛在那裡反覆咀嚼著其中滋味,完全忘記了還要作答。

    劉鎮宇好容易才回過神來,回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的兩個學生也都是心不在焉。易常勝在那裡用自己的望遠鏡四處亂望,李崛卻在那神遊四海。

    劉鎮宇叫醒李崛,李崛才發現自己還沒有回答提問呢,可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一二三來。支吾著說:「我覺得不該直接攻打洛陽,應該用計要把它的兵馬都調出來,再來打它。」

    「哈哈!」劉鎮宇不由大笑道,自己對唐皇選的這個人選開始有些滿意了,自己開始也不會打仗,只不過仗著比別人多上千年的戰爭經驗和知識,才混了口飯吃,反倒是後面,打了差不多十年仗,越打越精明,越打越得心應手了。

    「調出來幹什麼?把它圍起來打就行了!」劉鎮宇指著洛陽說道。

    李崛大吃一驚,而易常勝卻發出一陣熾熱的目光。

    在陝州,劉鎮宇令安固都率兩萬精騎,迅速南下。

    接著命令蘇定遠、郭廣平,率三萬大軍,先將洛陽百里周圍百姓盡數遷走,再利用西秦騎兵強大的機動力,凡是從洛陽出來或想進入洛陽的一兵一卒,一律斬殺。李嗣業、白世清率親衛軍護衛大營前移至澠池,鮑廣平率數百士官在陝州加緊訓練唐皇調撥的四萬關中府兵。

    安祿山接到孫孝哲和崔乾祐六萬大軍全軍覆滅的消息,大驚,立即收縮兵力。

    在他起兵叛亂時,帶了十五萬范陽精兵南下洛陽,後來河北事急,陸續調回去二萬。臨潼丟了三萬,叛將武令珣帶去了兩萬在攻南陽,叛將令狐潮、李懷仙帶了兩萬在攻雍丘,現在也都跟河北一樣成糾纏之勢了。安祿山只好將向東攻略的張通晤和楊朝宗大軍調回,反正他們也被東平太守嗣吳王李祗、濟南太守李隨打的焦頭爛額。

    安祿山對劉鎮宇是不陌生的,同為唐皇開疆拓土的主力軍,安祿山對劉鎮宇的功績是非常嫉妒的,但也是非常佩服的。以前起兵的時候,知道大唐有這麼強悍的屬國,但是他太遠了,信使快馬來往都要大半年,何況大軍,也就自動把它從不穩定因素去掉了。

    迫於劉鎮宇的威名,安祿山在洛陽集聚了六萬范陽精兵,加上調集來的近十萬降兵,叛軍在洛陽城一共彙集了十五萬大軍。而且安祿山把汴州等地糧倉的糧草通通運到含嘉倉,修繕洛陽城牆,準備擂石,做好堅守血戰的準備。

    等了十幾日,還沒見劉鎮宇率軍到來,安祿山心裡不由地有些著急。

    他原患有眼病,自起兵以來,視力漸漸減退,進入洛陽後基本就雙目失明,同時又患有疽病,性情變得格外暴躁。現在戰事不明,安祿山更加煩躁不堪。宦官李豬兒今天早上在給安祿山穿衣的時候,聽到一名將官稟告斥候來報,西邊還是沒有消息。安祿山火一下子湧上心頭,抓過旁邊的燭台,對著將官就是一陣亂砸,活活將其砸死。

    剛把帶血的燭台扔掉,安祿山發現自己的衣服沒有穿好,反而在砸人的時候,由於自己動作過猛,李豬兒沒注意,將襟袍扯破了。

    安祿山一伸手,發現找不到順手的東西,就提起腳對準面前的一團黑影,一陣狠踢,李豬兒趴在地上,一言不發,也一動不動。

    終於出了氣的安祿山叫李豬兒給他換衣,重新穿戴。在他不經意時,李豬兒的眼睛露出怨毒的目光,可惜安祿山看不到了。

    很快,安祿山再也沒有這種煩惱了,因為他派出去的斥候再也沒有消息回報,這還不算,他們連人也都沒回來了。

    掌管斥候情報的叛將阿史那承慶可不敢把這消息告訴安祿山,他一直上報說西邊朝廷官軍沒有動靜。但是過了幾日,阿史那承慶越來越覺得不對,開始每天派數十人,現在每天派數百人,可還是沒有一個人回來。阿史那承慶心裡有些發虛,知道再隱瞞下去,自己這條小命早晚玩完。

    於是阿史那承慶借口北氓山有百姓異動,要去看看。稟報了安祿山後,率了三千騎兵出去了。

    出了微安門五十里,阿史那承慶沒發現什麼情況,只是發現幾乎看不到一個百姓。阿史那承慶不覺得奇怪,洛陽人都知道朝廷官軍要來收復東都,雖然他們心裡還向著大唐,但是打起仗來,不是你向著誰就可以的。亂兵凶如火!能跑還不早跑了。

    阿史那承慶略一思索,率軍折向西。隊伍在洛河河谷上行進著,在洛河邊的丘陵地帶上,阿史那承慶的部隊跑的不是很快。但是阿史那承慶憑著自己多年的直覺,他發現越來越不對,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己被一群埋伏的野狼盯上了。

    這種直覺很快被驗證了。從對面衝過來大約一千名騎兵,他們的樣子很怪,穿著跟唐軍相似的鎧甲,卻在上身多套穿了各色袍子。他們默不作聲,悶頭向前衝。

    阿史那承慶發現終於有敵情了,拔出刀來,喝令一聲,命令隊伍策馬迎上去。隨著馬蹄聲,兩軍越來越近。

    西秦軍的隊形也越來越怪,他們不像通常的橫列隊形,而是成多個小隊形,向叛軍衝了過來。三百米處,西秦軍的箭射讓叛軍吃了大虧,迎頭倒下數百人。叛軍也毫不客氣的拿出角弓來,一陣亂射,可惜他們的弓遠比不上西秦的強弓,離西秦軍還很遠就無力的掉下來了。

    終於快就要到自己的射程範圍了,叛軍心裡暗暗高興。可西秦軍馬上就像被叛軍分開的水流,一下子向兩邊分開,從叛軍兩邊跑過。叛軍措手不及,只能看到西秦軍在自己身邊交錯而過。但是西秦軍沒有放過這個大好機會,從兩邊飛來的箭雨讓叛軍叫苦不已。

    初戰下來,阿史那承慶發現自己的隊伍損失了上千人。阿史那承慶自起兵以來還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不由暴跳如雷。這可在洛陽城外數十里呀,後面洛陽城裡還有十幾萬人大軍,自己就在這眼皮底下被打成這樣。阿史那承慶二話不說,立即喝令部下,調轉馬頭,追了上去。

    一千千西秦騎兵跑過叛軍合流後繼續不慌不忙的跑著,看叛軍追來,時不時的回頭反射,斷斷續續的箭雨,數百人的傷亡,讓阿史那承慶勢如狂虎,數千叛軍騎兵也被激的凶性大發。

    正在拼老命追西秦軍的叛軍騎兵卻萬萬沒有想到,從他們的右側的丘陵後面衝出數千西秦騎兵,幾陣箭雨後,西秦騎兵橫著長馬刀衝進叛軍騎兵,頓時沖得冷不防的叛軍騎兵紛紛栽下馬來。

    而逃跑的西秦軍立即回過頭來,對已經亂成一團的叛軍發起進攻。

    在高處,一面「郭」字大旗隨風飄揚,前面一個頭包白頭巾,著黑甲白袍的西秦將領正拿著一個西秦出產、專供軍方高級將領使用的單筒望遠鏡在查看戰場情況,他就是左紅旗左護旗軍都統郭廣平。看到阿史那承慶率數十殘兵好不容易殺出重圍,向南逃去。老郭給旁邊的傳令兵說道:「給蘇都統發信號,有幾十個漏網之魚逃出來了。」

    阿史那承慶拚命的跑,他知道東邊肯定有西秦軍埋伏,所以他決定先向南跑,再折向東回洛陽。

    在阿史那承慶折向東,很快就要到達洛陽時,從兩邊突然衝出數百西秦騎兵,嚇的阿史那承慶等人魂飛魄散。

    看著遠處高聳的城牆,阿史那承慶等人無心戀戰,只顧向前衝。很快他們發現身邊自己的人越來越少,而西秦軍越來越多。

    在洛陽城牆上的叛軍士兵看到一個讓他們難忘的情景,數十名叛軍騎兵如喪家之犬在拚命地往洛陽跑,領頭的是阿史那承慶。後面數百名西秦軍騎兵不慌不忙的追著。契丹等胡人就發現很像一個曾經遇到過的場景,對,是圍獵!

    今天圍獵的獵物,阿史那承慶等人在洛陽守軍的眼皮底下被人從後面一一射殺,然後被人梟首,(這肯定是跟前鋒營學的惡習,事後也證實,這個營的統領是從前鋒營出來的),最後一個人是阿史那承慶。由於只有一個目標了,所有阿史那承慶很不幸的中了數箭,他用忿忿不平、還帶有哀怨的眼神掃了一眼洛陽城上的守軍。最後,一個射中阿史那承慶要害的西秦騎兵過來,砍下他的頭顱,然後掛在自己馬鞍旁的另一個人頭旁。

    在洛陽城緊急集合了一萬五千騎兵前去追擊時,城下早已一片寂靜,除了數十具無頭屍體,連馬也被西秦軍牽走了,留給守城士兵的只有那數十叛軍的絕望的表情和阿史那承慶那印像深刻的眼神。

    在黃昏時,追擊的叛軍騎兵回來了,但是他們沒有出去時的趾高氣昂,也沒有那麼多人。他們衣衫破爛,鎧甲零落,渾身是血,沒有不帶傷的。有心的守城士兵數了一下,一萬五千騎兵只回來了三千人。他們沒有想到,西秦軍的胃口是如此的好,一天就吃掉了叛軍的兩萬騎兵,現在洛陽城的騎兵只剩下不到五千了,除了安祿山用來護命的八千「曳羅河」。洛陽守軍誰也不敢出去了。於是洛陽同外界的聯繫全部中斷。

    就這樣,安祿山的十幾萬大軍被西秦軍的四萬騎兵暫時包圍在了洛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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