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東顧 第三部 立國戰爭 第三章 傳教士(下)
    第三部立國戰爭第三章傳教士(下)

    費勒被卡爾思帶到劉鎮宇面前。為了故人恩師的後人,身為海西軍受人尊敬的博物院教授(博物院分教授、副教授、教諭、副教諭和講讀、待讀,而講讀和待讀基本上是在邊讀書學習,邊研究)的卡爾思費盡了心思。在臨來前,卡爾思對費勒敦敦教導。

    「大將軍是個愛才如命的人。而且他自己在哲學、物理、數學等方面是非常有造詣的人。我每次都能從他那學到不少東西。」費勒知道卡爾思在下下克洛尼鎮就以物理和數學聞名全希臘。他對力學和幾何學的造詣讓君士坦丁堡的皇家學者都讚歎不已。現在如果卡爾思在對一位學者發表敬佩之意,費勒不覺得奇怪,畢竟這個世界的能人學士太多了。但卡爾思對劉鎮宇在學術方面的讚歎讓他驚奇不已。

    在他心目,一個偉大的統治者雄才偉略,博學多才是可以想像的。但偉大統治者的博學一般表現在他的鑒賞能力,也就是藝術造詣。拜占庭的歷代君王有很多對藝術都有很深的研究,那只是陶冶他們的性情。如果一個統治者醉心於科學,那他就不是個稱職的君主了。可劉鎮宇表現出來的能力不表示他是個一般的統治者。

    費勒帶著疑問覲見了卡爾思口中念道的偉大的王-劉鎮宇。

    劉鎮宇見面第一句話就是:「撒貝謝克主教真是一位值得敬佩的人。」見到費勒在用心的聽,劉鎮宇繼續說道:「像沙克爾大公這樣投降的人,我們沒有理由去責備他們,因為人為了自己和親人的生存可以做任何事,這無可非議的。但象撒貝謝克主教這樣的人是值得尊敬的,任何為了信仰而甘願犧牲自己生命的人都值得尊敬!」

    劉鎮宇讓費勒坐下,卡爾思坐在他的旁邊,順便把劉鎮宇的話翻譯給他聽。

    「你可以回拜占庭,也可以留下來。我準備讓西奧費.提克安將軍帶一部分人回去,順便傳達我對你們的皇帝君士坦丁五世的問候和帶去一封親筆信。這信其實是卡教授寫的,我只不過簽個名而已。」說著,和卡爾思一起笑了起來。

    「聽卡教授說,你的親人都不在了。你可以先留下來,跟著卡先生在海西多看看。」劉鎮宇喝了口茶,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是個虔誠的傳教士。其實宗教這東西,說來說去只是一種心靈和精神上的寄托。只要是勸人向善的,都是好的,那裡分的清楚誰對誰錯呢?」看到費勒有些不可思議,劉鎮宇笑了,「其實我是個無神論者,這個世界哪裡有神?誰又真正見過神?其實凡人信神奉教只是安慰心靈,而智者卻明白信教還是一種敬畏,一種對未知的敬畏,一種對秩序的敬畏。」

    卡爾思飛快地翻譯著,看的出,卡爾思對此非常欣賞,正是這種看法讓一直在信仰和思想等領域探索的卡爾思深深折服,從而心甘情願地待在這裡。而費勒卻全暈了,頭腦一片迷糊。這些東西讓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費勒地家族是一個學者的家族,按中國的說法,是一個書香門第。費勒從小受家族影響,酷愛思考,思想活躍。但後來由於家庭沒落,費勒只好去了修道院,十年修道院的苦修讓他一時接受不了這種思想,但他還是決定留下來。

    費勒跟著卡爾思開始到各盟的中等學堂講學,但更多的是到隨軍各旗的高等學堂裡講課。卡爾思鄭重地對費勒囑咐道,這裡有自己的宗教,你除了講你該講的,其他的不要多講,更不要頭腦發熱來傳播上帝的福音。這裡多的是新教狂熱分子,你要犯了忌,誰也保不住你。

    費勒暗暗記在心裡,他一邊講些數學、物理,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海西軍。

    這裡的人們彷彿很怪。他們都像野蠻遊牧部落。大隊部眾跟在軍隊的後面,一路前進。這裡的人民吃苦耐勞,他們在野外的生存能力令人吃驚。他們風餐露宿,卻沒有絲毫不開心。他們有很多方法來對付惡劣的環境,盡可能地利用各種資源。例如,他們殺羊不直接用刀殺,對他們來說那樣太浪費了。他們的方法是先用小刀在羊的胸口開個小洞,再用一根通心長細骨穿進去,一直到肺,同時在外面用一個牛羊的尿泡(膀胱)驟然往裡灌氣。羊立即就像觸電一樣死了,血和營養都留在了體內,可以最大限度地利用了羊(這種方法參考了十二世紀蒙古行軍打仗時用殺羊方法)。

    這裡的人不管男女都帶著一把刀,有的甚至還帶著一把強弓。他們每天除了幹活外,最大的愛好就是在一起切磋騎射,同時還酷愛學習一種叫「技擊」的運動。在費勒眼裡,這純粹是一種殺人技巧。

    這裡的人從五歲開始,就「立童」。他們的父母為他們準備一匹小馬,一把童刀。然後他們參加到童子隊,有專門的人開始教他們騎射、技擊。七歲時進入各錄的初等學堂,一邊學習規定的新教各聖人學問和數學,一邊繼續在童子隊訓練。到了十三歲,進入各盟的中等學堂,這時除了繼續學習聖人學問和數學外,還開始學習物理等各門初步科學。到了十八歲,這裡的人就舉行一生中很重要的儀式-就元。這時的男人們都要結隊去野外狩獵,如果單獨獵到獵物,就可以由家裡擺宴,向世人宣佈其成人了。如果獵不到獵物而舉行就元,則會被眾人嘲笑的。而女生一般不會舉行就元儀式,她們到了年紀除了考上高等學堂女子校學習醫術等技術外,大多數就是嫁人立家,開始照顧自己的家庭。而男人們除了一部分考上各旗的高級學堂外,就是報名參軍。這是男生從小夢想的職業。參軍要經過各項測試,合格的則根據各人的特長編到所屬各旗的騎兵營、或步兵營。而測試不合格的則會到各個行業學堂,學習例如鍛鐵、制刀、制箭等各項技能。學滿三年後,獲得各行業執照後,即可以到各旗的工匠場裡幹活,也可以加入軍隊的工匠營。

    在軍隊必須服役五年以上才可以正常退役,人們帶著各種軍階回到各旗各錄,一旦全旗動員,他們會按照自己的軍階又自動編製成軍。

    這裡的人民個個都自帶武器,一天到晚除了生產就是軍事訓練。在費勒看來,這支龐大的部落唯一的目的就是-戰爭。

    說他們是野蠻部落,但他們一點都不野蠻。相反他們相當文明。他們雖然隨身攜帶武器,而且個個騎射了得,武藝出眾。而且他們打起仗來異常凶悍。但他們內部卻很團結,尤其是新教教徒。他們有什麼糾紛都會到各錄的副推事官那裡去調解,各推事官也都秉公處理。因為如果不公,部眾就會去各盟的理事官和各旗的斷事官那裡去,還有司憲署,肅政署。一旦發現處事不公,官員的下場會很慘。不但會被剝官奪職,嚴重的還會去旗藉,失去在旗的特權後,等待他的將是無情的刑罰。

    在各旗裡有各種工匠場,有私人聯合開的,還有有官辦的。工匠可以自願加入,領取工錢。這裡技術非常先進。最起碼他們的刀非常鋒利,比聞名的大馬士革刀都不差。更重要的是這種在別處是寶刀利器的刀產量非常高。任何人都可以買的到。軍隊的兵器鎧甲是根據製作質量來定購的。而且每個士兵都可以自帶一定數量的兵器。士兵們為了保命,自然要到製作水平高,設計可靠有效的工匠場去定制兵器。各工匠場為了生意自然會拚命改進工藝,提高技術。

    士兵參軍,不僅可以分到搶掠來的財物等戰利品,而且根據戰功(主要是斬首數量)來受功勳。有了一定的功勳,家裡不但可以分得大量的土地,而且可以獲得很多政治特權,可以輕鬆地步入仕途。但是軍隊裡獎賞豐厚,軍法卻森嚴。費勒映像最深的是一條法則:全隊退則斬隊長,隊長亡而全隊退,全隊皆斬。按照戰術操典裡的說法,令進,前有刀山火海也得進,令退,前有金山銀海也得退。

    費勒抱著極大的興趣觀察了新教。他發現新教和基督教有許多相似之處。如分七天為一周(主要是劉鎮宇為了自己方便。),週末要上教堂做禮拜。他們也有專職傳教士,分為黑衣教士,灰衣牧師,白衣主教,和紅帶白衣大主教。

    但是他們的教義完全不同。他們以東方的思想為基礎,編撰了一整套的教義。雖然他們的很多想法費勒都不明白,但是他們的教義中對人、人生、社會和世界的看法讓費勒著迷,難怪新教不但深入到海西各部的人心,也深深地吸引了非常多的可薩人。他們紛紛加入了新教。這讓費勒忿忿不平但又無可奈何。

    費勒開始時有些不習慣海西軍的生活。儘管卡爾思給予了精心的照顧,費勒還是病倒了。卡爾思只好把他帶到了大營醫館。在醫館,費勒發現這裡人來人往,有官員,也有普通旗民。卡爾思告訴他,在各錄都有醫士館,而且每盟每旗也都有醫士館,越往上,醫士館的水平越高。大營的醫士館水平最高,所以很多病的嚴重的旗民都到這裡來治療。

    醫生看了一下費勒的情況,然後說道,是疲勞過度,抵抗力下降,感冒了。然後給他開了一張處方,上面有海西特有的中藥感冒藥,還要費勒多吃水果,尤其是橙子,最後還給了費勒一個布口罩,要他在治病過程中帶上。(一看就知道是劉鎮宇教出來的醫生,中藥感冒方子被他傳了出來,醫好了不少人。在人們的心目中,他又成了醫聖,纏著他,非要他傳授醫術。劉鎮宇只好將他知道的一些關於細菌傳染,免疫等病理知識翻箱倒櫃地抖出來,又讓眾人敬佩了一番了,卻不知劉鎮宇是一個不學無術的蒙古大夫。)

    費勒吃了藥,兩三天就感覺好多了。費勒對海西軍的醫術感到非常佩服和好奇。要知道他的家人就是在一場流行大感冒中死地差不多了。

    費勒找卡爾思來咨詢海西軍的醫療問題。卡爾思告訴他,在海西軍,除了科學教育和軍事訓練外,第三重要的就是醫療了,除了新教教士要學習醫術外,還專門在高等學堂設立了醫科。在劉鎮宇的指導下(知道劉鎮宇有多忙了吧,屁事都找他,所以忙的他沒工夫去三妻四妾當種馬。畢竟劉鎮宇是個平常人,沒有那麼多龍馬精神),結合大唐自己的中醫基礎,海西軍已經形成了一整套完整的醫療理論,具備了現代醫學的雛形。最典型的就是開始細分醫科了。其中最令人驚奇的是還有一門專門管生小孩的婦產科。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劉鎮宇老早就準備用中國人的高生育率來佔領這片廣袤的土地。所以如何提高嬰兒存活率就成了海西軍醫療系統的重中之重。大批女生考入高等學堂醫科,專門學習婦產科。在經過數年的努力,海西軍嬰兒的存活率達到了70%,並逐步往上升。

    面對這個數據,費勒感到萬分驚訝。作為傳教士,他明白在拜占庭這個文明的社會,嬰兒存活率也不過40%,更何況是那些落後的野蠻部落。過不了多少年,海西軍的人口將佔優勢,加上他們世代相傳的彪焊尚武精神,他們就會像黃色的大海一樣淹沒這裡的一切。費勒不由地感到一陣寒戰。

    從十月(海西曆)開始,海西大軍象颱風一樣掃過了黑海北部的大草原。喀扎兒人雖然驍勇善戰,但他們大首領早死,各部分散,各自為戰,又豈是組織嚴密的海西大軍的對手。四十餘萬喀扎兒人被分散編入左右各旗,補充海西軍的實力。還有十餘萬喀扎兒人紛紛南逃,逃入了保加爾人的地盤-多瑙河流域,與當地的保加爾人發生了激烈的衝突。在北邊吃了大虧的喀扎兒人現在聯合起來了,同保加爾人殺得是暗無天日,血流成河。很快,海西大軍來到了洛河,進入了已經被劃為洛州的洛河地區。前方的安固都、程遠識的西路軍正與十萬斯拉夫人、羅斯人和芬蘭人聯軍準備一場大會戰。

    在君士坦丁堡,被當作使者放回來的西奧費.提克安將軍正在覲見君士坦丁五世。

    西奧費.提克安跪在君士坦丁五世的面前,心裡感慨萬千。自己曾經隨皇帝陛下遠征過小亞細亞,在那裡征討過阿拉伯人深入小亞細亞的遠征軍和迪夫裡伊的保羅教派據點,還一起到巴爾幹半島同保加爾人作過戰。最近十年,帝國由於激烈的內部衝突而幾近陷於癱瘓,衝突起因於在基督教會內是否陳列和膜拜聖像。這種做法違反了基督教從猶太教繼承來的十誠的第二條;它使得基督教徒成為猶太教和穆斯林攻擊的現成目標。但這一習俗幾乎是與基督教會非猶太人的分支同時形成的,因此如果要放棄這一做法,基督教就很難贏得非猶太人的改宗者。

    利奧一世皇帝陛下在726年頒布了銷毀境內基督教會和公共場所中陳列的聖像的敕令。利奧一世皇帝陛下的行動滿足了駐紮在小亞細亞的軍隊的要求,但卻遭到了羅馬教廷教會臣民的強烈反對。羅馬教廷的轄區當時包括基克拉澤斯群島、克里特島和希臘內陸說希臘語的基督教居民的飛地。在733年,東羅馬帝國政府回擊了這次反抗,它把羅馬教廷所有的說希臘語的教會臣民都轉給君士坦丁堡教廷管轄。

    內亂一直延續到君士坦丁五世繼位,而且愈演愈烈。皇帝陛下受廢聖像派的影響越來越深,已經遠離了我們這些原羅馬教廷轄區出身的將軍和官員了。原來皇帝陛下早就清楚海西軍不是好惹的。當初皇帝陛下派我去援助可薩國,我還以為皇帝陛下是念及我這個老臣,送些功勞給我。結果一口下去,軟柿子不軟,還是一個鐵柿子,一下子就蹦掉了我滿嘴的牙。

    西奧費.提克安小心地匯報了在沙克爾的戰況。當他講到火燒沙克爾城時,渾身還是止不住地渾身顫抖。

    君士坦丁五世心裡在盤算著。他明白能把可薩人打得屁滾尿流的海西軍不是什麼善茬。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海西軍不是什麼野蠻部落,他們有自己的宗教,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科技和文明。而且從西奧費.提克安的講述中看得出,海西人的文明不比拜占庭差。他們有著驍勇善戰的精神,有知道為什麼而戰的信仰,還有能提供強大戰爭武器的文明科技。這比南邊那些阿拉伯人還可怕。

    根據後續傳來的消息,黑海北部的喀扎兒人已經被收服了,納入到海西軍龐大的軍事機器裡去了。聽說他們正向第伯聶河流域(洛州)進軍,準備掃蕩那裡的東斯拉夫人。看來打贏那些比可薩人還落後的東斯拉夫野蠻人是沒有什麼問題了。海西軍得勝後,就會和該死的保加爾人接壤了,如果這個強大的巨人願意同帝國一起對付保加爾人,那麼一直在同帝國爭奪巴爾幹半島腹地的保加利亞將會像一個雞蛋一樣被一把強有力的鉗子捏碎。帝國不但可以持它仍然佔有的領土,還可以將從保加利亞的侵犯下解救出來的「斯拉維尼亞」與巴爾幹半島的腹地相連。最重要的是可以騰出手來對付那些蠶食帝國領地的西斯拉夫人和南斯拉夫人了。

    必須和海西軍那位強大的統治者聯姻。對於君士坦丁五世來說,婚姻是連繫兩國同盟的最好方法。君士坦丁五世自己就娶過喀扎兒人大首領的公主,他也把自己的堂妹嫁給了可薩國王。海西軍統治者聽說很年輕,但好像已經成親了,這倒是個問題。君士坦丁五世深思許久,決定使出殺手鑭-將自己最痛愛的、號稱拜占庭第一美女的卡捷琳亞.伊林娜公主嫁給海西軍的統治者-大將軍劉鎮宇。

    在費勒跟隨大軍到達洛河時,護衛卡捷琳亞.伊林娜公主和大臣阿若德.湯普托斯的船隊離開了君士坦丁堡,向鎮海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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