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前世守住你 網友上傳章節 第二百一十二章 人心叵測
    江月昭立於雲雀崖頂,任山風吹亂她的頭髮,也吹亂了她的一腔思緒。

    人常說:天道輪迴,不可逆轉。

    也許她做為馬天嬌死亡的時候,就應該服從宿命的安排,安心轉世投入另一個輪迴。誰又能說那雲使將她錯抓,不是另一種天命安排呢?

    現在想來,當初死都死了,就不應該那麼不甘心,偏偏要向冥王討個說法。想那地獄裡亡魂千千萬萬,又有幾個是心甘情願自己去的呢?怎麼自己偏要當那個刺兒頭?向冥王討什麼正當權利?

    如果不是她抱著自己的目的,專擅武斷地闖入容毓飛的生活,也許他現在嬌妻美妾,皇寵尊榮,正過著閒適快活的生活呢。就算偶爾有妻妾爭爭寵罵罵架,至多算是給他的小日子增加一點酸味的調料,無傷大雅的。

    如果不是她不肯放棄自己心裡那一點嗔怨,非要帶著那一世的記憶再活一回,也許崔天民在服滿冥刑之後,就會順從宿命的安排,轉世投胎,重新為人,而不是這樣一意執著拋卻生死追隨而來。

    追根究底,今日這所有的因緣宿果,皆由她當初一個嗔念而來。如今她這個肇始者活得好好的,而另外兩個人,一個已經墜入阿鼻地獄,萬劫不復了,而另一個則是吉凶難卜、生死未明。

    她低頭朝崖下望去,壁立萬仞,雲霧翻騰。如果她現在跳下去。是不是馬上就能見到冥王?如果她跟冥王請求:讓一切都回到起點吧,我聽從你的安排,轉世投胎。冥王可會答應?

    江月昭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卻不知道一旁陪同地兩個人,看她直勾勾地望著崖下擔心她會跳崖呢,又不好直接拉著她,只能時時防備著。

    最後,蔣水生終於繃不住神經緊張,出聲說道:「容少奶奶,天色不早了,請回吧。」

    江月昭轉頭看著蔣水生,卻似乎沒有聽明白他的話。過了好一會兒,她問道:「我聽姬掌門說,蔣令儒的屍體已經找到了,他…被埋到何處了?」

    蔣水生愣了一下,然後看向吳沖,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

    「回少奶奶的話。」吳沖接過話來,答道,「蔣令儒地屍體確實在崖底找見了,不過…已經摔得不成樣子了。當時在場的眾位英雄一致認為,他殺害武林同道。弒父奪位,此等不忠不孝之人,只有將他曝屍荒野,才能警示後人。因此…未作收殮…」

    江月昭聞言。心臟瞬間就翻騰了幾個跟頭,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不過她沒有說話,在這個世上,她不能指望任何一個人去理解與同情蔣令儒。

    她咬緊嘴唇,忍了幾忍,方才抖著聲音說道:「我們回去吧。」

    蔣水生和吳沖同時鬆了一口氣,趕緊護著她往回走去。

    回到儲英山莊,天色已經很晚了。江月昭也顧不上歇息。先去了被大家臨時推出來主事的姬如海那裡,急著要知道今日的搜尋可有結果。

    姬如海面色很難看,雖然於心不忍,但還是軟語輕聲地告訴她:今日沒有找到,不過明天大家會繼續努力,相信希望還是有的——網,手機站ap,C。

    江月昭一句話都沒說。轉身就出了姬如海的房間。回自己房裡去了。當侍候的丫頭端著熱水和晚飯進到她的房間時,只看到床帳已經放了下來。隱隱地瞧見江月昭捂著棉被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只露出一個腦頂和幾綹髮絲。

    丫頭們也不敢驚動她,只好由著她躺在那裡,都悄悄地退出去了。

    江月昭聽到門關上地聲音,她才掀開被角來,露出她那掛面淚水的面龐。她不想當著別人的面哭,不想讓別人看到她的脆弱。

    可是她真的很害怕,害怕容毓飛已經遭遇不測,而屍身又被山間野獸叼走。她只是這樣想一想,就覺得心尖發顫,呼吸困難。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這種狀況既給了她希望,同時又給了她無限的想像空間,她越想越怕,越怕就越哭,直到她哭得胸口抽痛,腦子缺氧。

    她抹了把淚眼,看窗外已經是月色朦朧了,外面很靜,估計大家奔波了一天,疲累不已,此時應該都歇下了。

    江月昭爬起身來,隨便套了一件衣服,便推門出屋,想要出去透一口氣。

    夜色沉沉,月寂星高,極目望去,遠山在這月夜裡有如怪獸潛伏。江月昭沿著儲英山莊內的青石路,毫無目的遊逛著。燈熄人寂,她的心也沉靜下來。

    「真是奇怪了,兩個人同時墜下去的,蔣令儒地屍身就在,容公子卻連蹤影不見!就算他沒死,負傷之軀,能走出多遠去?怎麼就找不見呢?如果他已經死了,屍體被餓獸分食了,也不能吃得這麼乾淨吧?」

    江月昭突然在暗夜裡聽到有人這樣議論容毓飛的生死,止不住渾身都哆嗦起來。網.電腦站

    「就是呀,姬掌門還說明日繼續尋找。崖上崖下都翻尋遍了,明日還往哪裡找去?唉!」

    「我說,你們還當真下功夫去找不成?隨便轉一圈,點點卯得了,回來只說找不見,難道還有人怪罪你們不成?」

    「哦?此話怎講?」

    「如果容毓飛沒有被摔死,活著回來了,這個盟主之位十有八九就是他的。所以呀…我們這些弟子是無所謂的,那些個掌門,有幾個是真心希望營救他回來地?能找到屍身自然萬事大吉,萬一他還有一口氣在,該如何是好?抬他回來當盟主嗎?」

    「這樣啊…」

    「不對,那盟主寶印還在他身上呢,找不見他,盟主印也就失了下落,到時候怕是誰當上這個盟主,都是名不正言不順吧。」

    「我就說你是個呆腦筋!印是死的人是活的!印沒了,再刻一枚不就是了?」

    「師兄果然聰慧,師弟真是受教了。那這樣說來,如果真有人找到了容公子,見他還有一口氣在,會不會趁機…」

    「噓!此事不可妄言,小心惹禍上身!」走遠,消失在夜色裡了。

    躲在垂花拱門陰影裡的江月昭,聽了這樣的一段對話,原本就冷涼的一顆心徹底被凍成了冰塊。她僵立在那裡,腦子裡有千百個念頭在飛轉。她咬緊下唇,努力地想捕捉到一個清晰的想法…

    第二日清晨,當儲英山莊地小丫頭打開江月昭的房門,只看到那一床凌亂的被褥,還有幾件換下來的衣服,攤放在床頭之上。

    小丫頭知道她現在情緒不好,著實不太放心,便出去尋她。結果尋遍了儲英山莊的各個角落,都沒有發現江月昭的身影。

    小丫頭害怕了,急忙跑去稟報姬如海。姬如海聽了,皺起眉頭長歎一聲,趕緊吩咐派人四下裡去尋。

    而此時此刻,在雲雀崖頂,江月昭正坐在一塊石頭上,累得氣喘吁吁。朝陽映著她微紅地面龐,有汗珠在晶晶閃亮。

    她只是稍事休息,便緊了緊繫在後背上地包袱,站起身來繼續往北走去——她記得蔣令儒說過,再往北走一段路,就是那條通往崖底的天梯路了。

    昨晚那幾個人地對話,真正是讓她心驚不已。她站在那裡想了半天,覺得如今這儲英山莊之內的人,她一個也相信不過了。於是她摸進廚房拿了些饅頭,裝了些飲水,回到自己房中換上方便的衣衫,趁著夜色出了儲英山莊。

    她要自己去尋相公!

    她一邊走一邊看,一路山石參差嶙峋。再行一刻鐘,終於看到一塊崖石光溜圓滑,隱約有一處缺口。她興奮地奔過去,扒著那塊石頭往下望去——那萬丈陡峭懸崖壁上,果然有一條人工鑿開的石梯路,蜿蜒曲折,如一條虛線一般,延伸向崖底。

    看著那條虛線,江月昭感到一陣眩暈。她趕緊退回身來,閉上眼睛坐在那裡,緩了半天心跳才平復下來。

    不能怯懦!她在心裡吼自己一句。然後再次湊近崖邊,探出頭去盯著那條虛線,血往上湧,腦子裡一陣暈眩,手心在冒冷汗。可是她仍然強迫自己看著那天梯,一直到所有的恐懼感消失。

    然後她吐口唾沫在手心,使勁地搓了搓,將身子掉轉過來,伸出腳向下探出了第一步。

    江月昭此時真的慶幸自己不完全是一位養在深閨大府裡的嬌貴少奶奶,否則看到這樣的一條開在懸崖上的石梯,要麼直接跳下去,要麼只有坐著哭的份兒了。

    她自己在現代時,還是一個半吊子的戶外運動愛好者,經常在週末約一眾同好者野營爬山。只不過當時有她父親的警告在先,像雲雀崖這麼險峻的山崖,她是不敢嘗試的。而且那個時候有全套的防護設備,還有同伴相攜相助。

    不像此刻,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像一隻壁虎那樣緊貼在懸崖之上,每向下邁出一步,都會讓她心驚肉跳半天。她那不曾沾過陽春水的青蔥十指,緊緊地摳在凸起的石頭上,不一會兒就磨破了皮,滲出血來了。只是由於她心情緊張,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腳下,竟未感覺到手上的疼痛。

    冬日金陽照耀在聳立萬丈的崖壁之上,也照耀在那個掛在崖壁上緩慢蠕動的嬌小身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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