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受皇恩蔭庇,做著皇家的生意,幾代富貴平安,從來未遇到過如此混亂的事情。
那天中午,容夫人用過午飯,正在歇午覺,就聽到寶梅在她耳邊急急地喚著:「太太!太太!快醒醒!大事不好了!」
容夫人睜開眼睛,就見寶梅滿臉焦急的樣子,問道:「何事驚慌?」
「太太!有官兵進了咱們府裡,直接衝到二少爺房裡和大少奶奶房裡,此時正在搜查呢。二少爺已經被拘起來了,說他…」
容夫人未待她說完,驚得從床榻上跳下去,隨便套了一件衣服就往外奔去:「快著人去通知老爺和大少爺!」
寶梅跟在她身後,一邊急走一邊答道:「容鴻剛才派人出府通知老爺,被守在門口的官兵給攔回來了,說是官家正辦著差呢,禁止府裡的人出去。」
容夫人聽了,心中一沉:「大少奶奶呢?」
「大少奶奶用過午飯,就去後花園散步了,聽說有一隊官兵已經奔後花園去了。」寶梅因為心急,說起話來飛快。
容夫人一聽,腳下就是一軟。她的兒媳婦可是懷著五個月的身孕呢,要是讓那些個粗野官兵給嚇著了,驚了胎,可怎麼了得?
聽寶梅的話,容毓陽那邊已經被搜過了,而且人已經被拘起來了,此時去已經來不及了。因此容夫人直奔蒼蕪院而去。
還未等她到達蒼蕪院,迎面一隊官差走來。她定晴一瞧,被這些官差圍在中間的。正是她的兒媳婦江月昭。讓容夫人略略放心地是,這些官差到底礙著江月昭的身份,沒有給她上枷具,看她的臉色也還平靜,不像受到驚嚇的樣子。
容夫人正待上前問個明白。就聽有人在她身後一聲斷喝:「是誰這麼大膽?敢到我容府中撒野?」
正是老太君游芙蓉!只見她老人家將龍頭枴杖拎在手中,健步走過去,攔在那隊官差的去路上……16K,手機站
錢沐恩對這位老太太地事早有耳聞,心中到底存著幾分忌憚,便上前客氣道:「下官大理寺少卿錢沐恩,給老太君問安。」
老太君將龍頭枴杖往地上一點,指著錢沐恩斥道:「我管你老卿少卿!你帶人這般真刀實槍地闖進我府中,像是來給我問安的樣子嗎?你且說。我孫媳婦到底犯了什麼罪過?不說明白,今日休想走出這容府。」
當著這麼多屬下的面,錢沐恩被老太太這樣斥問,覺得很沒面子,於是他直起身來,端起他的官架子,說道:「老太君只管放心,本少卿向來執法公正,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你們家大少奶奶私通小叔子,合謀暗算公主。犯下這等滔天大罪,大理寺不該來拿人嗎?」
「放屁!」老太君聽他說什麼私通小叔子,火氣更盛,「我孫媳婦端慧淑良。賢名在外。你們這樣含血噴人,真正是心腸歹毒。快快放了她,否則別怪我老太太的枴杖對你們不客氣!」
老太君說完,掄起枴杖向離江月昭最近的那個官差砸了過去。
這些官差平時仗著在大理寺當差,橫行慣了的。平素辦差時,事主要麼膽顫心驚,要麼點頭哈腰,像老太君這麼難纏的事主。他們頭一次見到。
眼見著這一枴杖就要砸到那官差地身上,他和另外幾位同僚同時「嗆啷」拔出佩刀,向老太太的枴杖架了過去。
老太君到底年事已高,被這幾個人合力一架,枴杖差點兒脫手飛出去,人也踉蹌著後退幾步。容夫人趕緊上前扶住她:「老太君沒事吧?」
「你們這些黃口小兒!真當我老太太年紀大了。一路看中文首發不中用了嗎?我今天就讓你們見識一下游家的玉龍劍法!」說罷她掙脫容夫人的攙扶。拔出腰間佩劍,就向那隊官差衝了過去。
「老太君且慢!」兩個聲音同時發出。一個來自錢沐恩,一個來自江月昭。
老太君聽到江月昭的聲音,方才止住了衝勢。
那錢沐恩心知傷到了這位老太太,事情恐怕就不好收場了。他趕緊上前說道:「老太君息怒,錢某公差在身,得罪之處請老太君見諒。既然您老人家非要見到證據才肯罷休,本官就給您一個面子。來人!將證據呈上來!」
旁邊一個主簿打扮的人應了一聲,將手中一個長長扁扁的漆盒打開,走到老太君面前:「老太君請看。這身女子褻衣褻褲,可是你家大少***呢,剛才我們從容二少爺的枕頭底下搜出來的。還有這個錦袋,裡面裝地是失魂散,相信老太君江湖出身,應該聽說過這種毒藥的名字,這是從容大少***梳妝盒中搜出來的。而公主近日所吃地蜜糖雞翅上,恰恰塗的就是這種毒藥。」
說完,那人將漆盒蓋好,夾在腋下,復又退回一邊。
「老太君以為如何?這下可以讓路了吧?」錢沐恩得意地說道。
這兩樣證據一出,在場的容家人都有些愣怔。雖然心中都不相信大少奶奶會私通小叔子,可是面對這樣的證據,一時之間也說不出什麼來。
江月昭也在心中暗暗吃驚,要說那套內衣褲,可以推斷是拿去洗衣坊洗晾時,被步瑤宮裡的人設法偷去了。那包毒藥和什麼雞翅,是怎麼回事呢?
她心中轉著念頭,嘴上也沒饒人:「錢大人,你帶來這些屬下,哪一位是醫官?」
「醫官?錢某今日未帶醫官前來。」錢沐恩有些莫名其妙。
江月昭冷哼一聲,說道:「這裡沒有一位是醫官,你們就這麼斷定,這錦袋裡裝的是那個什麼散,難道你們未卜先知?」
錢沐恩被噎得面紅耳赤,半晌方惱道:「是不是毒藥,回大理寺自有定論,夫人倒不必心急。」
江月昭白他一眼,走到老太君面前,將老太太手中的劍拿過來,重新插入劍鞘:「老太君休要氣壞了身子,小昭身正不怕影子斜,也不懼跟他們走這一趟。這些人到底頂著辦官差的名頭來地,真在府裡鬧起來,怕是會落人口實,對容府不利。你老人家安心等我公公和相公回來,再商量個萬全之策方是正經。我這就跟他們去大理寺住幾日,諒他們也不敢把我怎麼樣。」
老太君和容夫人聽了她的話,心中也覺有理,可再看看她那隆起的肚子,又是一陣心疼。容夫人心中一痛,眼淚就流了下來:「小昭…這是造了什麼孽啊?剛太平沒幾天,又出這等ど蛾子事情…這讓我…」
「淑德夫人,我們該走了吧?」錢沐恩不願看她們娘幾個悲悲淒淒的樣子,出聲提醒道。
為了讓老太君和容夫人安心,江月昭展顏衝她們笑了一下,然後轉身對錢沐恩說道:「走吧。」
一隊人未行多遠,就聽到老太君威嚴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你們可要聽清楚,誰敢動我孫媳和孫兒一根汗毛,休怪我老太太找人端了你們的窩!」
這些人當然聽說過老太太地娘家是做什麼地,不由地心中一凜,對江月昭也就客氣了幾分。
他們出了府門,押上早就拘在那裡的容毓陽,一起回大理寺去了。
容府之內,官兵一撤,早有人打馬飛一般地去通報容尚天和容毓飛。
容毓飛聽來人將情況說明之後,氣得五臟六腑都著了火一般。他二話不說,打馬回到容府,直奔步瑤宮而去。
朱爾玲彼時正在屋子裡翩然跳著舞呢,實在是她計謀得逞,高興地不知如何才好,便自娛自樂地跳上一段,以表達她洋洋自得地心情。
她正跳得開心,就見容毓飛怒氣沖沖地奔了進來,直奔她的鳳尾琴而去,一腳將那琴踢飛起來,直摔向對面的牆壁,砸得四分五裂,掉落到地上。
此番情景,朱爾玲在心中早有準備。她沉下臉下說道:「駙馬這是何意?我的琴可惹了你嗎?」
「你自己做下的事情,自己心裡清楚!」此時撕破臉皮,容毓飛也不再保持平素對這位小公主面子上的那點兒客套,「你這樣誣賴陷害小昭,未免太過歹毒。你真當我們容家人都是軟柿子,任你拿捏不成?」
「駙馬休要信口胡說。」朱爾玲也沒示弱,「淑德夫人犯謀逆內亂之罪,可是有確鑿證據的。駙馬說我陷害她,可能拿出證據來?」
容毓飛盯著她看了半晌,突然湊近她身前,放柔眼神,軟聲問道:「公主不妨明示,你要怎麼樣才肯饒過小昭?」
朱爾玲很少見容毓飛用那種眼神看自己,一時之間有些恍神,支吾半天方說道:「只要你…只要你跟我好好過日子,我便可保她無事。」
「哈哈哈!」容毓飛放聲大笑,笑畢眼神一凜,「剛才還說不關你事,這下可是不打自招了?哼!你且等著瞧,我要是讓你傷到小昭半根毫毛,我便不是容毓飛!」
說完舉步出屋,再不理朱爾玲。
小公主被羞得面紅耳赤,在他身後跺腳發著狠:「我要是收拾不住她!我這個公主也別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