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秦真兒與容毓陽一雙小兒女,雖然還沒有海誓山盟的表白,但彼此的心意都已經明瞭。
容毓陽自從那晚得擁美人入懷後,整個人便煥然一新。成天在臉上掛著笑意,說起話來聲音格外清亮,走起路來都是腳底生風。在他院裡侍候的下人們,這些日子沒少得他的賞,。
那秦真兒則是較以往安靜了許多,經常自己坐在那裡托腮凝神,也不知她想到了哪一節,自己就抿嘴傻笑。
因為在做那件秘密的事情,兩個人的來往大多數時間都是避人耳目的。真正能察覺出兩人之間這種微妙變化的,也就是蒼蕪院那幾個人。
那日午後,江月昭搬把籐椅,坐在院子裡享受著秋日裡難得的和暖陽光,看著秦真兒與小丫頭們一起分著彩線,打著絡子。
秦真兒難得能安靜地坐下來,做些這樣的活計。她一邊哼著小調兒,一邊拿眼瞄著小丫頭們手中的活計,笨手笨腳地跟人家學著打絡子。
江月昭見她滿臉吃了蜜糖的甜蜜樣子,心中偷笑。她輕咳一聲,故意大聲說道:「哎呀!這是哪來的布谷鳥?叫得這麼好聽?」
眾人聽了,都疑惑地抬頭看她。冬兒愣愣地問她道:「小姐你聽錯了吧?這都入秋了,哪裡來的布谷鳥?」其他人趕緊附和著點頭:「對啊,秋天哪來的布谷鳥?我們怎麼沒聽見?」
江月昭站起來,走到秦真兒身後。將手搭在她的肩上,用揶揄地眼神望著眾人,笑著問道:「你們的耳朵都是吃飯用的嗎?明明有一隻布谷鳥在叫春嘛,你們怎麼聽不到呢?」
小丫頭們得了她的示意,都去看秦真兒。那秦真兒還在鼓裡蒙著呢。一臉茫然地應道:「我也沒聽到呀?哪裡有布谷鳥,師嬸喜歡的話,我去捉來給你養在籠子裡,讓它天天叫給你聽。」
在場地所有人,聽了她的話,都忍不住笑噴了出來。江月昭更是笑得站立不住,趕緊摸到她的籐椅,倒在上面笑得直不起腰來了。1-6-K-小-說-
秦真兒見自己隨便一句話。竟然笑倒了一大片,有些莫名其妙。又見小秋一邊笑一邊拿手指著自己,只是說不出話來。她略一回味,終於領會到江月昭話裡的意味了。她的小臉兒上「騰」一下子象燒著了火般熱起來,羞得恨不能找條地縫鑽進去。
她起身就撲到江月昭的懷裡,在她身上扭股糖似的蹭著:「師嬸你這樣欺負我!等我告訴師叔!你們都來欺負我!」
江月昭被她在身上蹭得直癢,更加笑得起不來了。小秋趕緊上前去拉秦真兒:「真兒小姐快起來吧,可別壓了我們小姐的肚子。」
那秦真兒被拽了起來,見眾人還是看著她笑個不停,窘得無法可處。一跺腳喊道:「不理你們了!」轉身就奔回自己地屋子,不肯出來了。
正在此時,容毓飛從院外走了進來。他聽到這滿院子的歡聲笑語,又見江月昭笑倒在籐椅上起不來的樣子。走上去扶起她問道:「什麼事這麼高興,仔細笑得過了,一會兒喊肚子疼。」
江月昭好不容易止了笑,將剛才的事說與容毓飛聽。
容毓飛聽了,也「呵呵」笑了起來:「看來我得請師兄師嫂下山,來我們家一趟了。」
「對對對!」江月昭連聲附和,「正經找個媒氏,去向師兄提親。該有的禮數。我們一樣也別少了。這事我明天就跟太太說。」
兩人正說得開心,就聽秦真兒所住東廂房的門「彭」地一下打開了。秦真兒急急地從裡面跳出來:「師叔師嬸,此事不急!」
江月昭抬頭,看她一臉發急的樣子,疑惑地問道:「真兒不喜歡二叔嗎?」
「…真兒此次前來,是為保護師嬸安全。可不是來找婆家的…」
「你嫁了小叔子。我們就是妯娌了,你保護起我來。豈不是更方便?」
「…真兒還小,不急著嫁人呢。(手機閱讀)」
「我又沒說讓你馬上就嫁,只是先把親事定下來…」
「…」秦真兒見說不過江月昭,心中更是發急——要是她與容毓陽的關係這麼快就明朗化,步瑤宮的小公主知道了,肯定會對容毓陽起疑心,那麼他們之前所做地事,豈不是要前功盡棄?
「總之師叔不要現在去提親啦!這事再說吧!」秦真兒生硬地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跑出了蒼蕪院。
容毓飛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外,回頭對江月昭說:「我怎麼覺得這丫頭鬼鬼崇崇的?你在家裡多留心著點兒,可別讓她惹出點兒什麼事來。」
「好,我也覺得她怪怪的。」江月昭點頭應下了,「對了,相公今天回來這麼早?有事嗎?」
「今兒沒什麼大事,爹還在那裡呢。我得了一樣好玩地東西,就急著回來送給你看看。」
「什麼好玩的東西?讓容祥送回來不就行了?還讓你巴巴地跑一趟?」江月昭好奇地問。
「…」容毓飛剛想說,卻見一群小丫頭雖然各自在忙著手中的活計,卻都一副恨不能將耳朵貼過來的好奇樣子,便扶起江月昭:「我們先進屋,我再拿給你看。」
月昭順從地起身,跟他進了屋。
院子裡留下一群失望的小丫頭們,撇著嘴抱怨道:「大少爺真是小氣,讓我們看一眼,又不會少一塊…」
蒼蕪院這邊自是一番甜甜蜜蜜的景象。步瑤宮裡那位小公主此時卻如坐針氈。
自從那日她回宮,得了淑貴妃的指點,回到容府之後。一直安安靜靜地,等待著淑貴妃地消息。可是左等右等,宮裡也沒有傳話過來。
朱爾玲本來就是個急性子,更加上每日裡見蒼蕪院那邊甜甜蜜蜜,讓她恨得牙癢。巴不得江月昭馬上就從這世上消失,最好連個鬼影兒也不要留。
她像熱鍋上地螞蟻一般,心焦氣躁地等了大半個月,終於在那日等不下去了,自己乘一頂轎子回宮去了。
進了宮,她先去沐德殿見過了她的父皇。
那明德皇帝正蒼白著一張臉,由海公公服侍著,喝下了一碗湯藥。正準備喝些蜂蜜水來解解口中的苦味,就聽到門口的小太監稟道:「裕平公主求見皇上!」
明德帝趕緊將蜂蜜水遞給海良:「把這些個東西都收了,別讓公主看見。」
海良應了一聲,讓小太監把藥罐藥碗收拾到一個小籃子裡,拎了出去。
這功夫,朱爾玲已經進了屋內,跪下叩拜:「兒臣給父皇請安!」
「玲兒快起來,到父皇身邊來坐。」明德帝見了女兒,滿臉地慈祥笑容,向朱爾玲伸出手去。
朱爾玲趕緊起身。幾步跑到皇帝身邊,拉住他的手,坐在了他地身側:「父皇身體可好些了?」
「難得玲兒惦記著父皇,父皇身體好多了。」
「可是我瞧著你地臉色這麼蒼白。還是要讓太醫院多開些滋補的方子,父皇一定要保重龍體。父皇這些日子受病痛困擾,玲兒感同身受,整日裡寢食難安呢。」朱爾玲邊說著,就掉下兩滴眼淚來,趕緊拿帕子擦了。
「還是玲兒最貼心。」明德皇帝撫著朱爾玲地頭髮,「不像那些個狼心狗肺的,一個個看我身體不好了。都在暗中籌算著我死後的事呢,哪裡還管我地痛癢?」
朱爾玲將頭*在明德帝的肩膀上:「父皇就是女兒的天,要是天塌了,女兒哪裡還能活?」
明德帝動了朱爾玲的話,動情地抱住她的肩:「父皇不會讓你的天塌下來的,父皇會給你安排好…玲兒。那個容家…你要是玩夠了。父皇就接你回宮,可好?」
「不要!」朱爾玲一下子彈跳起來。跪到明德帝面前:「兒臣懇請父皇,千萬不要下旨接我回宮。俗語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要是兒臣就這樣灰溜溜地從容家回來了,別人會將諸般不是都加著到兒臣身上,如此一來,兒臣以後還有何顏面見人?」
「可是那個容毓飛…明明就是要讓你守活寡,父皇看在眼裡,很是心疼你呀。」明德帝歎息道。
朱爾玲聽了這話,眼中一熱,淚水一下子就湧到眼眶裡,她咬咬牙,強忍下淚意,回道:「父皇不用擔心,駙馬只是受那個妖女的媚惑,一時糊塗而已。兒臣相信,駙馬總有一天會清醒過來,看到兒臣地好。說到那個妖女,兒臣有一事懇請父皇恩准。那妖女仗著她二品誥命的頭銜,處處與兒臣作對…父皇,不如你下一道旨意,把她的封號撤了吧。」
「這個…」明德皇帝沉吟了一下,「當初封她個二品淑德夫人,也是為了安撫她,希望你進門後,她能好好與你相處。這才封了沒幾個月,淑德夫人又無甚大的錯處,就這樣撤消封號,恐怕難以服眾。」
「聽父皇這意思,就是再過些日子可以撤嘍?」朱爾玲抱著明德帝地胳膊撒著嬌,「兒臣可是當父皇答應了哦,待過些日,我尋個由頭,父皇就下撤封號的旨意,可好?」
「你這鬼丫頭!」明德帝寵溺地拍著朱爾玲的手,「居然來鑽父皇的空子。」
朱爾玲見明德帝沒有反駁,心中高興。她起身對明德帝說道:「父皇龍體欠安,兒臣就不多嘮擾了。父皇趕緊歇著吧,兒臣想去看看淑貴妃娘娘。」
「嗯,去吧。」明德帝點點頭,「還有,別忘了去探望皇后娘娘,她也時常叨念著你呢。」
「兒臣知道了。」
朱爾玲應了聲,一轉身就撇了下嘴——最不願意去見皇后,讓她在自己耳邊一通女德女誡的碎碎念。還是淑貴妃跟自己貼心,事事順著自己,為自己著想。
她一邊想著,就往宛翠宮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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