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毓飛看著馬車漸行漸遠,心中亦是悲淒。
黯然消魂者,唯別而已矣……
自己和她居然走到了今天這一步。他以為他已經瞭解她了,他以為他可以給她想要的生活了,就在這時,命運當頭一棒,擊得兩人各分東西。
馬車轆轆遠去,那滾動的車輪如同輾在他的心上。他有一種追上去的衝動,可是他忍下了——她現在最不想見的人,就是自己了。
馬車漸行漸遠,眼見著就要走出他的視線,他的心愈揪愈緊,不由地拽緊了手中的韁繩,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著白。
白馬感受到了主人的悲傷,不安得挪動四蹄,打了一個灰鳴。
容毓飛這才回過神來,轉動一下發酸的眼睛,再望一眼那一行人消失的方向,轉過身來,翻身上馬,掉轉馬頭,回東州城去了。
心中的沉痛,使他看起來神情虛浮,魂不守舍。
白馬被主人的情緒感染,垂頭喪氣地,踩著「噠噠」的蹄音,沿著來時的路徑,慢悠悠地往東州城而去。
待進了城,已經接近午時了。街道上人頭湧湧,各家店舖旗旛招展,叫賣聲不絕。
可是在容毓飛耳中,這些往日熟悉的喧囂聲,卻自動消了音,在他的眼中,往日色彩紛呈的行人店舖,此時也黯然失色。灰了下來。一路看中文首發
原來她不在這座城,一切都變得如此蒼白無趣!
白馬沒有了主人地命令,踏著緩緩的步子,向容府走去。
當容府的大門出現在容毓飛面前時,他渾身一個激靈,一提手中的韁繩,白馬當即收蹄立住。
他端坐馬上,靜靜地望著自家大門。進了這道門。就是生他養他的那個家。除去他在少林寺學藝的那十年光景,他在這個家裡也生活了十多年了。他還從來沒有象此刻一般,畏懼進這道門,牴觸進這道門。
府門口的小廝,奇怪地看著他家大少爺,先是神色恍惚,然後逐漸冷峻,最後一臉怒意。
突然,容毓飛翻身下馬。如一陣狂風般捲進府去。小廝們驚得忘了見禮,趕緊閃身避讓。
容毓飛一腔怒火,進得府中,直奔芳蘿院而去。自從出事。趙靈兒被禁足後,他還從來沒見過她——這個女人,是他心中的一道傷疤,他下意識地躲避著,不願露出這道疤痕。提醒自己曾經地輕狂迷亂。
可是此刻。他滿腔怨恨無法可處。他一邊往前衝,一邊想像著自己拎著她的脖子,丟出府去。讓她也嘗嘗流落在外的滋味!
芳蘿院到了,他飛起一腳踹向院門。那松木的門板雖厚實,也經不起他這一腳怒踹,「匡啷」一聲脫落下來,向院內飛去。16K.手機站
容毓飛緊跟著那飛進院子的一扇門,幾個箭步踏了進去。
院內,趙靈兒半躺在一張籐椅上。旁邊置一小几,几上擺著一應茶具,寶菊正在給她沏茶。一丈開外的地方,架著一隻小爐子,上面正燒著一陶壺水,要開未開的時候,水氣悠然地從壺口飄揚出來。
容毓飛的突然闖入,驚得趙靈兒從籐椅上直起身來,而寶菊則嚇得跪倒在地。
容毓飛見了院中的景象,猜想著他未進來前,這個女人正在一派閒適地品著茶,更加感到怒不可遏!他飛步上前,一腳踹向那張小籐幾。這一腳力道迅猛,小籐幾攜著幾上地茶具,飛向半空,直撲對面的院牆而去,撞上後,「辟里啪啦」地碎成一地的屑片。
趙靈兒一下子驚跳起來,惶恐地望著盛怒中的容毓飛。
「你倒會享清福!」容毓飛冷眼看著她,說道。
「我……」趙靈兒心中慌亂,措不出辭來答他。
「小昭走了!你干地好事!現在你滿意了?」容毓飛恨聲問道。
趙靈兒一聽,「撲通」就跪在地上:「靈兒知錯了!求你饒了我吧!」
容毓飛目光清冷地盯著她,半晌,歎一句道:「唉!你起來,收拾好你的東西,去帳房領兩千兩銀子,出府去吧。」
趙靈兒聽了,渾身一陣顫抖,巨大的恐懼襲上她的心頭。從出事到現在,一個多月過去了,她一直惶惶不可終日。先是聽說江月昭神志不清,後來好了,又不肯回容府,再後來,就聽說容家要送江月昭去游雲山莊散心。每一個消息的到來,都會讓她更加提心吊膽幾分。她知道容家地主子很看重江月昭,正因為如此,她正加不能確定容家地主子,會怎麼樣責罰自己,她隱隱覺得,應該不會是禁足這麼簡單。
果然!前腳剛送走江月昭,這位大少爺就來逐自己出府了。
她伏在地上,心念電轉:出了容家地大門,她的命運是可以想見的。一介青樓女子,大戶人家拿銀子買地小妾,因為這種事被逐出府去,如何能見容於世人?
再則,雖然她手中有點兒積蓄,雖然容毓飛會給她一筆銀子,可是她大手大腳花慣了的,這些銀子,根本不夠養她一生。自己除了彈琴唱曲兒,又不會別的謀生之計,難道要再回青樓重操舊業嗎?經過這一遭,恐怕萬翠樓那樣的地方,是不會收留她了,能去的,只有西城煙花柳巷中的那些低等的青樓妓院了,而那裡的客人……
趙靈兒想到此,渾身不寒而慄。她寧肯在容家被禁足,也不要再去過那樣的生活。
怎麼辦?怎麼辦?
她心裡快速地掂量著,最後一咬牙,說道:「讓我出府……恐怕不行。」
容毓飛眉毛一挑,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
「我……」趙靈兒雖然心中下定決心賭一把了,卻仍是心虛氣短,她緊緊捏著拳頭,手心已經冒汗了,「我已經懷孕了!」
容毓飛聽了,眼睛一瞇,一道厲光在他眼中一閃而過——她還真是會挑時間懷孕。
上一次,就在他對江月昭情意初現,準備整理好自己的感情時,她就懷孕了。這一次,氣走了小昭,將要被逐出府時,她又懷孕了。
這個女人,是不是上天派來,專門給他搗亂的呀?
「有大夫診過了嗎?」他沉聲問。
「尚未診過,不過我……這個月的月事未來。」這句話是真的。她這個月的月事,已經遲了好幾日了。這幾天她就在思量著,如果再不來,她就要求請個大夫診一下,如果確定是懷孕了,從此她便可以高枕無憂了。
只是她沒想到,還沒等她確認,容毓飛就來攆她出府。為今之計,她只能賭一把了。這樣一來,她尚有五成的希望可以留下來。如果診過之後,不是懷孕,大不了再被逐出府去,量他容毓飛也不會因為這個殺了她。
容毓飛略一沉吟,吩咐寶菊道:「傳我的話,讓容祥請井大夫過府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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