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六,江月昭的生辰。
容府一大早就喜氣洋洋,張燈結綵。
因為說是家宴,沒請外人。但仍有宗族中親屬送來賀禮,又有太上皇、慶親王府、八王府遣人來道賀,送來賀禮。老太君、容夫人、江月昭三人忙著接待送禮的人,又敬茶謝禮,又封賞銀,等到忙完了,已經是午時了。
男人們卻一直沒出現。他們都聚在容尚天的書房,換著班圍著容府四下巡查。
待老太君和容夫人中午歇了一會兒,便開始準備晚宴。
酉時,家宴開始。
老太君陪著青丫婆婆坐在首席,大家依次按序入了座。然後開始有人上前向江月昭道賀。
江月昭微笑著一一應下了。
讓她沒想到的是,容府中所有下人,湊了份子,給她買了一隻翡翠玉釵,由劉娘子代表大家獻上,只說大少奶奶是觀音出世,心慈仁愛,給不少下人家裡解了病困之急,大家心中感念,雖然知道大少奶奶不缺這個,但逢大少奶奶壽誕,大家都想表一份心意罷了。
江月昭感動得眼淚都要下來了。金簪玉釵她倒不缺,可是讓這些一年也不過掙十兩八兩的下人,湊錢給她買這貴重的東西,她怎麼能不感動。
於是她馬上拔下頭上戴著的簪子,當場把這支翡翠玉釵別到頭上。在場的下人們見了,都心中歡喜。
席宴開了,戲台上也唱上了。一場生辰宴象模像樣的開始了。
如果仔細看,能瞧出來容家的幾位主子並未專注聽戲喝酒。在坐的江湖朋友,也是面上沉靜,似在等待著什麼。
戲文唱了幾出,酒也喝了兩三巡了,大約一個時辰過去了。
這時候。有一黑衣人從門外走了進來,只是向老太君一抱拳,然後走到容尚天身邊,附耳說了幾句什麼。
容尚天面色一緊,看向老太君,老太君向他點了點頭。
容尚天起身道:「把戲停了。」
那邊容鴻趕緊叫停。戲台上唱是正歡,冷不防地收住了。大家都一臉莫名。
容尚天讓下人將戲班帶離前廳,只留下鑼鼓胡琴。
然後他喚過來容夫人,鄭重地說:「玉瀾,你帶著全家人去後花園密室中,誰都不許出聲。沒有我的話,誰都不許出來。有敢不聽話的,直接讓容祺一劍結果了,不必回!」
然後他喚來容祺,容祺那邊早準備好了。幾十個家丁齊刷刷地候在那裡。
容尚天又對青龍教光壇壇主馬青奎一揖道:「容家上下一百多條性命,就拜託馬壇主了。」
馬壇主一抱拳:「容老爺放心,馬某自當皆盡全力。保這些人性命無虞。」
容尚天又吩咐容祺,一定要聽馬壇主的指揮。
容夫人已經白了一張臉,不過她終究是當家主母地風範,知道此時自己不能軟弱,強撐著向各位江湖中朋友拜了一禮:「拜託各位了!」
然後轉身對下面的人道:「都跟我走吧。」
眾人剛才還一臉錯愕,此時便感到了恐懼。孫姨娘衝上前來拉著容尚天的衣袖:「老爺…這是怎麼了?」說著就哭了起來。
三位姨奶奶惶恐地望向容毓飛,容毓飛只得說:「都跟太太去吧,好好聽話。福珠看好雪兒。放心,不會有事。」
周福珠點了點頭,一臉驚惶地摟緊雪兒。
趙靈兒克制不住恐懼,哭泣喚道:「大少爺……」
下人們雖然不敢哭,但也驚慌失措。不知出了什麼事。
「閉嘴!」老太君威嚴地出聲:「再有人哭,就地處死!」
孫姨娘和趙靈兒馬上噤了聲。
容夫人領頭。後面跟著一眾家人僕役,膽顫心驚地向後花園走去。
容毓飛見江月昭沒動,便喝她道:「小昭,你也去!」
江月昭一聽,一下子從座位上跳起來,三步兩步躥到青丫婆婆身邊,抱緊她的胳膊道:「我不去,我會武功,你知道的
容毓飛又急又氣,上來就要拽她:「你那是什麼三腳貓功夫,不知輕重!快走!」
江月昭抱緊青丫婆婆,一臉倔強:「我不去!我怕什麼?多險惡的場面我沒經過?婆婆會保護我的,是吧?婆婆?」
青丫婆婆拍了拍她地手,對容毓飛道:「你現在攆了她去,她一會兒也得跑回來,讓她留下吧,我會看好她。」
那邊容毓陽一見嫂子都留下來了,一轉身就要回來:「我也是容家的男人!我也要留下!」
卻被孫姨娘一把抓了回去:「混蛋!你會什麼?逞什麼能?」生給拽走了。
一眾人,身後跟著容祺和家丁,壓後的是馬青奎和十幾個青龍教弟子,便都出了前廳,向後花園去了。
這邊大廳裡,剛才還是一片籌觥交錯,喜樂安詳。此時,只餘下容家父子、老太君、江月昭和一眾江湖朋友。大家神色莊重,都不自覺地伸手摸上自己的兵器。
老太君對一旁家丁說道:「叫幾個人,把鑼鼓敲起來,咱們繼續喝。」
眾人臉色才緩和一些,忙應和老太君的話。
江月昭便起身走到中間,向周圍眾人問道:「我給大家唱個戲吧,你們誰會拉胡琴?」
容毓飛看她膽大不知死活地樣子,恨得牙癢,白她一眼。
「我來如何?」游在龍起身應道。
「表兄會胡琴?太好了。咱們就配合一段,歡迎一會兒要來的朋友。」
說完,她走到場中間,將肩上的披帛捏在手中,當水袖用,輕輕一甩。啟唇唱道:海島冰輪初轉騰,見玉兔,玉兔又東昇……
游在龍抱著胡琴,起先不知道她要唱什麼,聽她唱了一句,便拉起胡琴,跟上了。
她這邊舞著婀娜身姿。唱得燕喃鶯囀:「那冰輪離海島,乾坤分外明,皓月當空,恰便似嫦娥離月宮……」
場中眾人聽著,不免有些神癡。心想,這要是平素無事,聽這樣一齣戲,該多好呀。
游在龍那邊猶自陶醉在這齣戲中,星目微合。專注地拉著琴。
「雁兒並飛騰,聞奴的聲音落花蔭……」
「好!這戲唱得好!」一聲喝彩攜著強大的內力,在容府上空炸響。
容毓飛第一個反應。便是縱過去將江月昭拉到身側。
游在龍置若罔聞,自顧自搖頭晃腦地拉完了最後一句,雖然沒有伴唱。
然後,前廳中便靜默了下來。
已經有三十幾個黑衣蒙面人,悄無聲息地潛了進來,一字排開在前廳地門外。
老太君率先起身,向門外走去,容尚天和容毓飛跟了上去。容毓飛沒忘了把江月昭掩在身後。
「小昭你瞧。有客人來給你賀生辰呢。」老太君走出前廳,立在門口的台階處,笑著看向來人。
「客人們帶禮物沒有啊?」江月昭從容毓飛身後探個頭出來,問道。
「禮物當然有,」為首的那位朗聲笑道。「小地們,大少奶奶要禮物了。亮出來吧。」
「嗆啷!」刀劍出鞘的聲音響成一片,為首黑衣人身後,所有黑衣人均亮出了武器,台階下頓時一片刀光劍影。
「喲!這禮物挺特別!老爺,咱們是不是應該有回禮呀?」
「當然,否則豈不讓人笑容府沒規矩?」容尚天伸手拍了兩下。
斜裡衝出來九名少林武僧,來在前廳門口,立住後,擺出陣勢,站位正北的那個人,便是悟光。
「哈哈……容府果然不是一般商賈人家,居然請得動少林羅漢陣,老夫今晚算是來對了。不過這種小把戲,老夫還沒放在眼裡。」那人笑道。
眾人便料到這位就是那個神秘人,聽他口氣狂妄,猜不出他來歷深淺。
這時候,青丫婆婆手挽金鞭,從廳內走了出來:「哼!你自然是不怕這種小把戲,你是江湖人人敬仰的前輩嘛,只是不知道名震江湖的探花公子,怎麼如今淪落為殺人越貨的強盜了?」
眾人聽了,皆驚心不已,怎麼是探花公子蕭都?如果是他來了,今晚還有勝算嗎?
「青丫!」那黑衣人驚喜地喚道,「你怎麼在這裡?」
江月昭一見,八封神經立時敏感起來:這又是一段故事!
「你帶人來欺負我小朋友,我就不能來保護我小朋友?」青丫婆婆冷哼道。
「你居然認得出我?」聽起來還是驚喜。
「你那雙桃花眼,戳瞎了我也認得出來。」
「青丫,我可找到你了,你今天一定要跟我回去。」這種場合說這種話,果然是探花公子!
「要我跟你走?哼!把你身後這些人全殺了,這事就有得商量。」青丫婆婆說道。
「這……青丫,我有苦衷……你跟我回去,我會告訴你。今晚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我不想與你為敵。」蕭都地聲音居然是溫柔地。
「你不想與我為敵,我倒不怕與你為敵。既然說不到一塊兒去,那就動手吧!」說完一甩鞭子,向蕭都攻了上去。
「你打不過我的。」蕭都一閃身躲過她一鞭,勸道。「打不過你,還纏不住你嗎?」青丫婆婆毫不隱瞞自己的目的,一抖鞭子再攻上去。
容家這邊眾人見青丫婆婆纏上了蕭都,心中輕鬆不少。蕭都帶來地人,一見頭兒動手了,就都動了起來,有人便向台階上衝來。
只見悟光手中金棍一指,其他八位少林武僧身形迅速移動,陣法變幻,立時就將衝上來地人圍在中間。
悟光縱身殺進陣中,一根金棍舞得一片金光閃爍,圈內黑衣人哪裡接得住,被逼後退,卻被外圍的八位武僧從各個方位揮棍打來,真正是甕中之鱉,被圈起來打了。
其餘黑衣人也不顧這邊情況,有一部分衝上台階,直取容家老太君和容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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