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荷應了一聲出去了。不一定會兒,帶著一個人回來了。江月昭定睛一瞧:「呀!你不是旺來客棧那個……那個小丁嗎?」
「小的拜見大少奶奶。」小丁上前來叩拜。
「這可是你的恩人呢,就是他來府裡通的信兒,說你在客棧裡,住著住著人就沒了。客棧他是回不去了,如今他已經沒了營生了。他是你恩人,你瞧著該怎麼辦?」容夫人說道。
江月昭一聽,趕緊起身,上前虛扶了小丁一把:「小丁快起來,你是恩人,按理應該我拜你呢。」
小丁趕緊說不敢。江月昭也沒真拜,她知道那樣不合她的身份。她想了想,問道:「你都會點兒什麼?」
「小的幼時,家境尚可,因此讀過兩年書,識得幾個字。」小丁回道。
江月昭聽他說識字,心裡就動了動:「能看懂帳嗎?」
「在客棧時,有時候掌櫃的忙,就讓小的幫他記個帳什麼的。」
「你可願意到容府來做事?」
能在容府做事,那是多少人托人都求不來的,小丁一聽就高興了:「若大少奶奶肯收留,小的定當鞠躬盡瘁。」
「嗯……我要你做的這件事,還需跟老太君和太太商量一番,你先下去吧,讓容鴻給你安排住處,我會再找你的。」
「小的遵命。」小丁應一聲,下去了。
「古古怪怪地,你又要搞什麼?」老太君嗔怪地問。
「回老太君,這幾天我心裡琢磨個事兒,」江月昭說道,「我那兩千兩銀子,現還在帳房存著呢,一直也沒個用處,咱們府裡也不缺這一份兒。我養傷那幾日,倒給這筆銀子想了個去處。只是這事還得老太君和老爺太太點頭,莫要嫌我張狂才好。」
「你想做什麼事,只要不過份,跟老爺和飛兒說,他們還能不給你銀子嗎?你那銀子自己存著吧,留著下次再逃跑時用。」容夫人笑著諷她。
江月昭被說得不好意思,上去拽著容夫人的胳膊晃著:「太太……」
「快鬆手吧,你當你婆婆跟你一壯?仔細把她晃散了。有什麼事快說,要是什麼出格兒的主意,我也不能依你。」老太君說。
「也不太出格。我就是想拿這筆銀子做點兒好事,成立個……基金。」
「基金?這是什麼?」眾人都不懂。
江月昭也知道他們不會懂,該怎麼解釋呢?她想了想,就說:「就是拿出一筆銀子存在一個帳上,這筆銀子有個固定的用途,只能用於一個目的,除此之外不做它用。」
「那不跟府裡的用度開銷一樣嗎?」容尚天不解。
「對呀,這樣只是花錢,當然沒什麼不同。基金的不同之處,在於有人專門管著這筆錢,並且用錢生錢,通過這種方式維持基金本身的運轉,而不是花完了事,再拿一筆錢來,*不停地從外向裡注資。」
「這不是做生意嗎?」老太君還是沒太明白。
「區別在於,基金得的利潤通常是用來做善事的,而我想成立的這個基金,也只做善事。」
「噢……」容家的四位主子聽明白了。其他人還是沒明白。
「我的想法,兩千兩銀子只是第一筆啟動資金,這個數目不大,所以第一階段基金的用途,只限於接濟容府的僕從。雖然咱府裡從不虧待下人,但他們的月錢畢竟有限,應付家裡過日子尚可,一旦家裡有個大事發生,或者象容順那樣想娶個好媳婦兒,可就捉襟見肘了。有了這個基金,以後誰家娶媳婦兒生孩子,爹娘生病,弟妹求學,都可以申請從基金中領一筆固定的銀錢,緩解危急。只要讓他們日子過好了,無後顧之憂,他們還能不忠心做事嗎?」
「是這個理兒。」老太君點點頭,「你說這是第一階段,以後你還想做什麼?」
聽老太君問,江月昭回道:「第二階段,等基金投資有了回報,咱們家每月初一、十五在龍巖寺門口布粥施衣,就可以從這筆基金中出。每月這筆銀子,就可以從家裡的帳上省下來了。」
「如果我投資成功,基金達到了一定數目,我想建一個收容所,專門收容一些棄嬰。小孩子來到這個世界上,都有活下去的權利,好好的小生命放在外面凍死餓死,也是有違天理的。我要把收進收容所的棄嬰養大,供他們唸書,讓他們成才,才不枉他們來這世上走一遭。」
「你說的這些聽著挺好。可是最後這一件,需要很大一筆銀子呢,你用什麼方法,讓你那兩千兩銀子生出這麼大筆錢來?」容毓飛問。
「風險投資啊!就跟入股分紅差不多。誰要是有賺銀子的好生意,卻苦於沒有本錢,就可以來找我。只要我認為他的主意可行,就拿銀子給他做去,賺了錢,先收我的成本,再分成,這不就生錢了嗎?」她想了想又補充:「不過他要是賠了,我也就跟著賠了,所以才叫風險投資。因為有風險,回報才高。單純*入股分紅,牛年馬月我的錢也不夠幹這件事的。」
「啟動資金可能不止兩千兩,我腦子裡還有三兩本書,我準備寫了,趁著《射鵰》現在火熱的勢頭,再賺些,估計湊個五六千兩沒什麼問題。拿出兩千兩維持第一階段的運轉,剩下的都做風險投資。」
「哦……」眾人聽明白了,一陣靜默。
「老太君,老爺,太太,你們看我這事可做得?」
被問到的三個互相望了望,點了點頭,老太君發話了:「是個積德的好事,不過得慢慢來,我和你公公婆婆也沒聽過這種事,你自己掂量仔細就行。你說的那個投資,還是要跟你公公和飛兒商量著來,你一個女人家,別讓人騙了。」
「我記住了。謝謝老太君。」江月昭高興壞了,可算有事做了,天天閒呆著,都要發霉了。
容毓飛想了想,說道:「老太君讓你做,我也不說什麼,只是你說的那個啟動資金,也不必寫什麼書來賺了,需要多少,從帳上支給你就是了。」
「我才不要呢,什麼都是你給,那多沒意思。這個基金裡的每一文錢,我都要自己賺!」
「胡鬧,咱們家還用你賺銀子嗎?」容毓飛實在是怕她累著了。
「飛兒你也別和她爭了,小昭是個有志氣的,我她。讓她自己慢慢做吧,能做到哪步算哪步,總歸是個好事,錯不了。你也不用怕她累著,她那身板兒,跟小牛犢子似的,做這點兒事還挺得住。」老太君說。
「老太君!哪有說女兒家象小牛犢子的?多難聽呀?」江月昭嗔怪道。
「讓人紮了兩劍,還活蹦亂跳的,這不是小牛犢子嗎?還冤枉你了不成?」老太君樂道。
大家都笑了。
「我這個基金還沒想出名字呢,能不能請老爺賜個名字?」江月昭趕緊轉移話題道。
容尚天一聽,很高興,思考了下,便說:「老子說『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就叫善水基金如何?」
「好啊,這個名字有深意,就叫這個!」江月昭很開心。
這件事就這樣定下來了。
等江月昭和眾人都告了退,屋內只餘容家四位主子,老太君意味深長地說:「小昭這孩子,有腦子有膽子,胸襟寬廣不遜男兒。我看是個有出息的,可惜生了女兒身。」又轉向容毓飛,「這樣的媳婦兒,哪兒找去?你還不知愛惜?」
「孫兒已經知道錯了,老太君放心,孫兒以後一定善待小昭。」容毓飛其實早想說這句話了。
「嗯……古人說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咱們家雖是因著祖訓,不用子孫去治國平天下,但修身齊家卻是斷斷不能忘的。容家將來,終究要*你來支撐,我看小昭這樣,將來必是你的得力內助,你們好好的,我們容家就有希望,知道嗎?」容尚天對兒子說。
「兒子記住了。」容毓飛應了。然後他就隨容尚天出府做事去了。
江月昭這邊,得了長輩的允許,興高采烈地開始忙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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