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朵朵搶先一錘定音將事情以最簡單的方式結束在此刻,快得根本讓水小巖沒有插嘴的餘地。「事情就這樣吧,我看人族也不至於窮到要靠你們的賠償才能開飯的地步,人身安全才是他們優先考慮的問題。只要你們答應停戰盡快撤離這裡,我想人王是不會追著你們非得留下點銀子才放你們走,只要以後收拾好自己族裡的事情後別忘了還賬就是了。」自己只需要將今天的事情辦成,至於賠償這些事情就留給他和孟人城以後慢慢算好了,大不了又是到風月樓去一趟。
焰夢迴就是等著她這句話,一等她說完馬上接話道。「一言為定,我們一定遵守協議盡快離開這裡,而人族和四大派的人也不能就此再追究妖族發起戰爭的責任。」
「這——這個我可不能保證,我只是帶來四大派和人族的議和決定,其它的並不在我們這幾個人的控制範圍內。」雖然不想打擊妖族的議和熱情,但錢朵朵還是不得不提醒他這個事實,眼神還一個勁的暗示他防人之心不可無。孟人城當日既然能冒險區風月樓和他約定聯手之事,就是不想生靈塗炭,按他的脾性是會遵守協議。但妖族這次捅了這麼一個簍子,他手下的人能不能做到一笑泯恩仇可難說得緊,這便接著說道。「我們四大派本來就是為了平息戰亂而來的,等這裡的事情都結了我們就會回去,所以我們這方面你不用擔心。人王一直力主和平解決,他也不會想再在兩族之間挑起戰火。就是這次妖族可是把人族打得夠慘,也為此死傷不少,他手下的將士要將這場苦難完全放下,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
她的話已經說得夠明白,要還聽不懂可就不能怪她了。
這次來的三人都不是在這件事上可以作抉擇的首領,焰夢迴也是一時最快才對她說了這些話,見她還好意提醒自己也得留一手。心裡感覺又是新奇又是有些感激。作為談判方還記得提醒對方不能過分信任自己代表的一方勢力,這樣的事恐怕也只有她會做得出來。
「這個我明白,不用擔心,只要四大派和人王真心成就此事,其它的我自會應付。」衝她點了點頭表示知道她地好意,焰夢迴連自己也沒發覺他說這話時的聲音分外低沉。就好像整個大帳裡就只有他們兩個在說這話一樣。
「那就好。」錢朵朵見他明白自己的意思,笑意自然湧現臉上,也沒意識到自己的聲音也同樣透著一種竊竊細語般的親近。雖然她從心底裡知道就算沒有自己的提醒,他也不會這麼輕易對人族放鬆警惕,但聽得他親口對自己表示感謝還是讓她感到說不出地滿心歡喜。
「以前就是因為不過小心上過一次當,吃了不少苦頭,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焰夢迴回憶起當初被那假妖王暗算的事情,再次強調這說。
錢朵朵聽了心裡卻是在想,幸好當日他不小心被假妖王暗算了。不然又怎麼會在無殤州遇著他,也就更不會有後面的事情。儘管明知這些對於他來說不是值得高興的事,但她就是沒由來的在心底想著「幸好」兩個字。不過她也沒蠢到直說出來,只是笑而不答。
這兩人的一說一答都透著默契,在場的其它人也感到有那麼點怪異,但在這種時候每個人都沒有空閒去想別的方面,故而也沒深究其中意味。
妖族明明是最先挑起事端地禍首,又是一手促成三道聯軍進犯人族圍困王都的組織者,現在卻將是最先從戰爭中脫身的一方。真論起來不但得了便宜,還等於耍了鬼、魔兩道一回,待這兩道在形勢所迫之下不得不跟著撤兵。之後地善後工作想來也夠焰夢迴忙活的了。
水小巖雖然覺得錢朵朵答應得未免太順口。不過說到底她才是這次前來送信地主角。他也就不方便打斷他們地對話。只是在他們都說完後才覺得有說話地必要。「既然人族和妖族雙方就停戰撤兵都沒有異議。那協議就是即日生效。就請妖師告述我們打算什麼時候帶著你地軍隊回去。我們好回城回復人王他們。」
對於其它地細節。妖族什麼時候真正從王都城下撤出地確是更為首要地問題。也只有他們真真正正從這次地戰爭中抽身。三道聯軍才算正式瓦解。連主帥都被捉走地鬼、魔兩道地阻力自然就能迎刃而解。
「我們昨天還受了偷襲很多事情還沒處理好。今天是趕不及了。如沒有意外我們會盡快在明早天未亮之前離開。」焰夢迴想了想。回道。「現在後方物資已經不足。我們就算想留也留不了多久。只待將傷員都安頓好我們就會立刻拔營。」昨天那一場連天大火不但將妖族軍隊地糧草物資燒得七零八落。也製造了不少傷員。很多人還在包紮療傷一時半刻還不能移動。
本來昨天三道對王都發動地總攻如不是有羽飛門地人在後方搗鬼。說不定就真地讓他們攻進城裡。焰夢迴說者無心旁邊地妖族將士卻是聽者有意。這又都想起昨日被羽飛門地人擾地狼狽不堪地情景。忍不住帶著恨意難平地目光盯著面前這三個危坐正襟地羽飛弟子。
昨天偷襲事件地幾個始作俑者此刻就坐在他面前。聽了卻是臉不紅心不跳。好像根本和他們無關似地。
這三個同門師兄妹大敵當前同樣地面不改色。其實內裡情況卻是各有不同。
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啊。錢朵朵這個提出「火燒連營」的主謀者,簡直就是泥地裡打滾上來的癟三似地臉皮都厚得刀槍不入,被他們「火辣辣」地目光盯得都要烤熟了也權當他們是在欣賞自己的「美貌」,這種阿Q精神早就被她運用熟練;而水小巖則是生來地心高氣傲對妖族這種所謂的外道本來就看不對眼,又加上昨兒個的事情是奉了師命更是理直氣壯,自覺沒有什麼需要對此內疚;而玄懷劍卻是天生的遲鈍神經,只要對方不把話說得明明白白就猜不到弦外之音,所以他此時對妖族人地目光全無反應只是因為他壓根沒意識到問題所在。
「羽飛門弟子果然不同一般,修為就是高深。」見被他們盯了許久前面這三個人竟然還能老神在定成這樣,有人忍不住挖苦譏諷。
對他們的諷刺水小巖哪有不回擊之理。挑眉笑得輕蔑。「那當然,不然怎麼可以這麼多年都在九州得人敬仰,不像某些人只會招人嫌。」
「你說誰招人嫌了?」對方的人像是被著尾巴一樣,幾乎又要發作。
「當然是說那個該死的假妖王,可把我們大夥兒都害慘了,何止是萬人嫌我說是萬人恨才對。大伙說是不是。」才不給他們這幫傢伙生事的機會,一看苗頭不對錢朵朵立馬轉移視線。「我說焰——妖師,既然雙方對停戰一事都沒有別的問題那你們也該早些著手準備,不然到時可難免丟三落四。」說著給焰夢迴打了個眼色,要落個安靜就先「處理」掉這些個傢伙。
焰夢迴正有此意,再留這些屬下在這裡和水小巖爭論早晚會壞事,接著她地話道。「錢姑娘提醒得正焰某剛剛想到的,確是要早些準備妥當不然到時撤兵丟盔卸甲的別人看了倒要笑話我們狼狽。「當即就將帳內那幾名將領一一分派任務,讓他們都到軍隊裡負責安排調度準備明日撤離戰場。以便帶領軍隊退回妖族的領地。
他這是明擺著要支開這些下屬,避免他們再和羽飛門的人過不去。那幾個將領雖然心裡有些不情願,但軍中服從是他們的第一要務。也只得一一上前領命。但無一例外,臨出大帳前都會回過頭來,狠狠剮水小巖他們一眼才肯踏出去。
總算打發走了一批麻煩製造者,偌大的軍帳內馬上安靜了許多。羽飛門三個師兄妹當然是按兵不動,焰夢迴這邊就剩他一個,一下子雙方力量好像相差逆轉。
水小巖打量了幾眼現場的狀況,忽然笑道。「看來妖師對自己的能力很有把握,和敵方談判身邊竟不留半個侍衛,當真是英雄了得。難道就真地不怕我們會突然發難。趁著你左右無人像對鬼、魔兩道的主帥一樣劫了去。」他這話倒不是對焰夢迴語帶嘲諷,但在這個時刻說來卻難免顯得不那麼友善。
難道五師兄真的對焰夢迴起了「歹心」,想趁著帳內守衛空缺將他帶回去?錢朵朵一聽當即緊張起來,眼睛死死盯著他不知他是否說笑。若五師兄按捺不住動起手來,她是該幫那一邊才好?她不想和同門為敵,但是她更不想焰夢迴有意外。
帳內氣氛好像頓時為水小巖地話降到了最敏感的時刻,彷彿一根被拉到極致的帶子隨時可能破裂。
然而還沒等錢朵朵想清楚究竟該怎麼辦的時候,下一刻焰夢迴已經化解了異樣的緊張,顯然他並沒有將水小巖這種近似威脅的試探放在心上。又或者說他聽出了他的威脅。但水小巖的能力並不在值得他認真起來的程度。只見他笑得坦然,糾正著回答道。
「這你可說得不對了,我不是對自己地有信心,而是對你們羽飛門的聲譽有信心。堂堂天下第一門已經代表人族和我妖族和解,又怎麼會做這種出爾反爾的小人行徑。」兩句話,就將水小巖的死點住了。
是啊,這的確實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三道聯軍主帥他們已得其二,若再將焰夢迴也逮住,那人族一方還不是立馬形勢大變反成了最大的勢力。但是像水小巖這樣自傲名門的正派弟子。又怎麼能冒著損毀師門聲譽的可能去做這樣地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