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衣袖,金絲鑲邊,明黃耀眼,透著無上的權利,在黃梨木桌上,緩緩滑過,流曳著寒冷。
「不要管與自己無關的事情。」殷獨賢這麼警告道。
然後,他抬起頭來,看著靡音。
而靡音,也同樣地看著他。
兩人眼神交匯,裡面,沒有躲閃。
正在這時,太醫欣喜若狂地跑過來,向殷獨賢報告,說毓夫人醒了。
靡音看見,殷獨賢的手指,那染著雪意的手指,微微地抖動了一下。
很輕微,但她還是看見了。
毓蘭悠悠地睜開眼睛,失神地看著床頂。
好一會後,她才長長地歎了口氣。
那雙美目,慢慢地轉動著,在殷獨賢和靡音的方向,停住了。
她將手,從秋香色的被褥中伸出。
如水蔥一般的手,盈滿了虛弱。
靡音懂得她的意思,便快步走了過去。
毓蘭看著靡音,微微地扯動下蒼白的嘴唇,想擠出一個笑。
「你好嗎?」毓蘭的聲音中有一種淡淡的諷刺:「看來,只有當我要死時,皇上才會允許你來見我一面。」
靡音沒有說話,只是握住了她的手。
那手,和殷獨賢的一樣,冰冷。
但那抹涼,冷的卻是毓蘭自己。
毓蘭的眼神,停留在靡音的脖子上。
「他又傷害你了?」毓蘭問。
靡音淡淡一笑,笑容像浮萍一般,飄忽不定,沒有任何意義。
「你不應該招惹他。」毓蘭輕聲道:「很多時候,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看來,你應該沒有什麼大礙了。」殷獨賢適時插進話來:「那麼,就讓靡音在這裡陪你吧。」
「那麼你呢?」毓蘭看著他,眼睛因為無力而半闔著:「就算是現在,也還是覺得這間屋子髒嗎?」
殷獨賢坐在椅子上,窗外的微光進入,將他的臉氤氳成了一片:「我並沒有這麼認為。」
蘭笑了,笑容是種綿長的苦澀,淡淡的怨尤:「你不認為這屋子髒,你認為我髒。」
殷獨賢起身,黑色的發在胸前的金龍身上滑過,閃過一陣寒光。
他沒有說什麼,只是站立在那裡。
屋子裡,重新陷入了死寂。
紫檀木屏風上,是大片大片的海棠,繡工精緻典雅,隨著天光的移動,繡面上閃著暗暗的流光,透出花的妖艷。
而地上那波斯地毯,厚重地壓在人心上。
毓蘭看著殷獨賢的身影,隔了許久,才疲倦地閉上眼。
她的眼瞼,很薄,晶瑩剔透,似乎閉著眼睛都能看見全部。
看見一切她想要看見的東西。
「過來,」她重新睜開眼,輕聲道:「過來讓我看看你。」
在那瞬間,靡音似乎看見,殷獨賢身邊的光影有了微微的晃動。
就像是一池永恆不變的水,忽然之間有了動盪。
他就站在那裡,像是一座冰雕。
慢慢地,慢慢地,他終於回過頭來,一步步地走到毓蘭的烏木塌前。
藕色大被褥上,繡著青綠瑞草,那充滿生命力的顏色,襯得毓蘭纖細的手,更為消瘦。
殷獨賢的腳,踏在波斯地毯上,沒有任何聲息。
但還是給人一種無端的壓迫感。
他站立的地方離烏木塌不遠,但當他邁步時,中間似乎有了很長的一段距離。
但無論如何,他還是站到了毓蘭面前。
毓蘭靜靜地看著他,眼中是春水般的溫柔。
她微微張開嘴唇,那沒有塗抹胭脂的嘴唇,毫無血色。
就像她的生命,毫無血色。
但她的聲音,卻是充滿了陽光般暖和的氣息:「過來,把你的手給我,讓我摸摸你。」
殷獨賢沒有動靜。
他逆著光,靡音看不見他的表情。
從來都看不見他的表情。
那陰暗永遠都在他臉上徘徊,永遠不會離去。
在等待的過程中,靡音認為他會拒絕。
可是他沒有。
他的手,那修長白淨,彷彿染著冰雪的手,緩緩地抬了起來。
那手,在微微的天光之下,彷彿是透明的。
它來到了毓蘭面前。
毓蘭握住了它。
一瞬間,她彷彿回到了很多年前的傍晚。
她經過了一整天的掙扎,終於將腹中的他給帶到了世界上。
那時,她就是這樣,躺在床上,握住那隻小手,彷彿擁有了全世界。
母子倆的手,有著驚人的相似。
那種白色,晃花了靡音的眼,她微微地偏過了頭。
毓蘭將那隻手,放在了自己的臉頰邊。
她用心地傾聽著手中的血管裡流淌的聲音。
那裡面,流淌著自己的血。
是的,她的骨血。
這是她的兒子。
她荒蕪生命中唯一華麗的點綴。
只是太過華麗,刺痛了她的身體。
to楓動是生殖醫院嗎?我一般拿來墊東西,沒想到裡面還有這麼有趣的故事,下次要仔細看看~~~
to喵嗚咿呀嘿嘿這只是盛容篇
tovica娃娃你喜歡殷獨賢啊,哈哈,最近他出現的場景比較多~~結局,暫時就不透露了~~~
to漠娃娃感動了?嘿嘿,後面還有人的,盛容篇也就這麼些人,不過殷獨賢確實是個吃重的角色~~~~~~
晚上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