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她身後的楊池舟沉默了。
甚至於,他沒有再吻她。
靡音的右手慢慢抓起被單。
玉色的被單,絲綢製成,光滑的表面被她的柔荑抓起,呈現出多個褶皺,在她手中聚集成一朵花。
玉色的花。
美麗的隱忍中帶著痛苦。
她張開眼睛,從這樣的光線看去,她褐色的眼珠,像湖面,深秋的湖面。
表面的清澈,內裡的深沉。
「為什麼不回答我?」靡音問。
楊池舟將她的頭髮輕輕捋起,把她全部的背脊露了出來。
他低聲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為什麼?」靡音忽地坐起身來,看著楊池舟:「你說過,只要我聽話,你就會帶我入宮,見姐姐。」
「她現在,是皇上的人,明白嗎?」楊池舟慢慢給她解釋:「不是你想見,就能隨便見到。」
靡音心中一驚:「殷獨賢對姐姐做過什麼?!」
「靡音。」楊池舟的眼睛變得冷了起來:「今後,你絕對不可再直呼皇上的名諱。」
皇上。
靡音在心中冷笑。
沒錯,那個殷獨賢,已經變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帝。
他雙手沾滿了她族人的鮮血。
他成為盛容新一任的君主。
可是沒有關係。
龍座是不變的,它一直待在那裡。
可是坐在上面的人,卻永遠在改變。
永遠都在。
總有一天,殷獨賢的江山,也會易主。
總有那麼一天。
「那麼,你是在騙我?」靡音深深地看著楊池舟:「你一直都在騙我。」
楊池舟抬起她精緻的下巴,微笑。
他微笑時,總會露出牙齒。
潔白的,襯托著他皮膚的黝黑。
「我並沒說不帶你去,只要有合適的機會,我會讓你們姐妹見面的。」
靡音沒有追問還要等待多久,因為她直覺地感到,楊池舟不會給予自己答案。
她輕吁口氣:「姐姐現在,是殷獨賢的妃子嗎?」
楊池舟眼光游移了下,隔了會,才輕輕應了聲。
「可是,為什麼沒有聽見她的消息?」靡音仔細地看著楊池舟,眼中帶著懷疑。
「皇上不可能娶前朝公主。」楊池舟的聲音低了低:「就像是……我不可能娶你。」
「是嗎?」靡音的嘴角動了動,那個弧度,像是笑容的前奏:「那多可惜。」
她的聲音有淡淡的嘲諷。
只有嘲諷。
「你似乎一點也不在意。」楊池舟濃黑的劍眉微微向上,揚了揚。
靡音沒有回答。
「我隨時都可以娶親,隨時都能有別的女人。」楊池舟將手伸入被單下,罩住她的柔軟。
靡音依舊沒有反應。
「果然,你一點都不在乎。」楊池舟從後環著靡音,讓她窩在自己懷中,而他的唇,湊近她的耳邊,柔聲喚著她的名字。
一遍一遍。
可是--
房間內柔靡的氣息被靡音的話吹散。
「姐姐過得好嗎?」她問。
話音剛落,她便感覺身後的楊池舟渾身肌肉一僵。
「除了青兮,你和我之間就沒有話題了嗎?」他冷冷地問。
「你要我幹什麼?」靡音的眼睛空空茫茫的:「你還需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去做……只要你讓我和姐姐見一面,只要一面就好。」
楊池舟握住靡音的肩膀,倏地轉過她的身子,讓她看著自己:「如果,我要你……愛我呢?」
靡音伸出雙手,慢慢地撫上楊池舟的臉。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碰觸他。
她的手,是冰涼的,柔滑,像冬日的紗。
靜靜地罩在他臉上。
「只要你讓我見到姐姐,」她輕聲說道:「我會愛你的。」
靡音沒有意識到,在那一刻,她的臉,異常妖艷。
手放開,被單滑下,她的上身,赤裸了。
她的胴體,是不潔的,沒有高高在上的距離感,因此,能輕易讓人升起慾望。
她的表情,在誘惑。
像神話中的女妖,誘惑凡人的表情。
她在誘惑楊池舟。
楊池舟安靜地看著她。
隔了許久,他猛地將她推倒在床上。
力氣很大。
靡音感覺到了疼痛。
也感覺到了楊池舟隱隱的怒火。
「你在用自己的身體交易?」楊池舟感覺到被愚弄,那雙眼睛又恢復了嘲諷,恢復了桀驁不馴。
「你知道嗎?」他說:「現在的你,像妓女。」
靡音直直地看著他:「我們之間,除了交易,只有仇恨。」
「你恨我?」楊池舟倏地抓起她的手,纖細的手腕內側,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膚下,是蜿蜒的藍色的血管。他微笑,咬著牙微笑:「我所做的一切,對你而言,沒有任何意義,對嗎?」
「你做的一切?」靡音笑了起來,笑得眼睛模糊了:「你做的一切,協助殷獨賢,殺我父皇,囚禁我姐姐,奪走我的身份,奪走我的身體……所有的這些,我需要感動嗎?」
「你恨我,一輩子,也不會愛我。」楊池舟穿上外衣,站起身,一雙眼睛,是生冷的。
然後,他走出了房間。
房間中的紗幕被突然湧入的風牽扯起來,在空中翻滾著,像是藏入了一群無形的鴿子。
即使無形,也是被囚禁的。
永遠沒有逃離的一天。
等會還有一章,(*^__^*)嘻嘻……每天三章,爭取早點更到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