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方百計誘拐你 第八章
    駱羿哲在弄清楚孟真妮的企圖後,即使他在她面前表現得那樣鎮定而無畏,可是坦白說,不擔心是騙人的,畢竟他是認真看待和海若的交往。

    他看得出孟真妮的個性驕縱,相當不服輸,也有預感她不會善罷甘休,只是不知她究竟會要什麼手段來搞破壞?

    雖然和她的露水姻緣是邂逅海若之前的事,但他總覺得還是別讓海若知道的好,以免破壞了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和信任。

    因為介意著這件事,讓他時常心不在焉,連海若都察覺了。

    「有心事啊?」柔荑輕輕揮散他膠著的視線,帶著溫柔笑意的妍麗臉龐映入他的雙眼。

    他們此刻正在一間PUB裡,她剛剛欣賞著舞池裡忘情熱舞的男男女女,誰知回過頭來,就看見駱羿哲盯著已經空了的酒懷發愣,眼睛眨也不眨的,分明是神遊太虛去了。

    「沒有!」他拉下她的手,牽握在大掌裡,送上一抹安心的笑容。「累不累?要不要回家了?」

    她看了看時間,已經有點晚了,到PUB來走走只是放鬆一下近來因工作而過於緊繃的心情,不適合再造成體力和精神上的負擔。

    「好啊!不過我先上個洗手間。」

    「那我先結帳,順便把車開過來等你。」駱羿哲體貼的安排。

    「嗯。」她沒有意見,拿起包包離開。

    上完廁所,海若走向洗手台,卻意外撞見了孟真妮。

    「咦?這麼巧,你也來這兒玩?」遇到熟人,海若漾開燦爛笑容。

    「是啊,你……跟誰一起來啊?」孟真妮故意這麼問,事實上她剛剛早就發現了她和駱羿哲,只不過他們沒瞧見她罷了。

    昨天她的房子已經完工,而今天下午她也到苑海若的公司付清了尾款,最後兩次碰面,海若都不是單獨一個人,害她找不到適當時機嚼舌根。

    方才看到駱羿哲和她出雙入對,溫柔體貼的模樣頓時又激起了她破壞的念頭,所以她一直伺機而動,想看看海若會不會落單。

    終於,讓她逮到機會,尾隨海若進入洗手間。

    「跟我男朋友。」海若邊洗手邊說。

    「駱羿哲?哦,是啦,他滿常泡夜店的。」孟真妮把握時間,不打算太拐彎抹角。

    「嗄?」海若眨眨眼,愣了一愣。「你怎麼知道?」

    如果她沒聽錯的話,Jane的口吻好像跟駱羿哲很熟似的。

    她紅唇一勾,笑得無限曖昧。「其實駱羿哲和我早就認識了,而且就是在夜店裡,所以我才知道呀。」

    錯愕讓她張著嘴,一時不知該說什麼話。

    她還記得那天在孟真妮的房子碰面,他們兩人都一副很陌生的樣子啊!為什麼都沒說出他們早就認識了?

    女人與生俱來的直覺告訴她,這之間一定有問題!

    「你一定想問,為什麼我和他都沒有坦白告訴你,還要裝出不認識的樣子吧?」孟真妮洞悉她的想法。

    海若凝著地,不禁抿了抿唇。被一個已經不知是敵是友的人猜中心思,感覺很不好。

    她睨了她一眼,逕自績道:「那是因為我和他的關係非比尋常。」

    「什麼意思?」地曖昧的形容令海若心口一窒。

    「我們上過床。」孟真妮狠狠地丟出炸彈,噙著不懷好意的笑,注視著她的反應和表情。

    海若瞠大了眼,腦袋被轟得一片空白。

    她詫異震驚的表情令孟真妮感到愉快,得意地勾唇一笑。「前兩天,我們也出來見過面。」再加重劑量,刻意含糊其詞,製造想像空間。

    血色從海若臉上褪去。

    是剛剛喝太多,所以酒力發作嗎?否則她怎麼突然覺得天旋地轉?

    在他們交往期間,他還跟孟真妮牽扯不清嗎?是的,一定是的,不然為什麼要隱瞞她,還在她眼前作戲,佯裝陌生?

    如果說他們早認識了,那麼她和孟真妮,到底誰才是介入的第三者?

    「既然一開始要瞞我,你現在為什麼又要告訴我?」海若六神無主,只能從一堆厘不清的問號中找出一個。

    「你說得對,其實我大可不說的,可是畢竟我們同為女人,我不忍心看你一直被蒙在鼓裡,還以為自己是幸福的。」她還裝出好人的姿態。

    在沒有利害關係的前提下,她欣賞苑海若的才華:但現在不同,她對苑海若只剩嫉妒。

    「謝謝你告訴我。」心痛教她扯不出半點笑容,沮喪地邁開了沈重的步伐。

    「海若。」孟真妮喚住她。

    「還有事嗎?」她停住腳步。

    「我是出自好意,你如果不相信的話,大可以繼續裝作不知情,偷偷觀察他。」地還提出這麼個似是而非的做法。

    這樣的話,一方面可以讓他們產生更大的裂痕,另一方面,始作俑者的她也不會太快被駱羿哲發現。

    猜測和惶惑吞蝕了她對駱羿哲的信任,也傷害了她的心。海若木然地繼續邁步離開。

    身後,孟真妮露出得逞笑容。

    打從那天從PUB回來之後,駱羿哲發現海若似乎變得不太對勁。

    「海若,你人在哪裡?」他們已經整整三天沒見面了,這創下交往以來的最久紀錄。

    『在車裡。』海若的音調平板,跟機器人沒兩樣。

    「我的意思是你在什麼地方?」額際滑下三條黑線,駱羿哲重新發問。

    『在大馬路上。』她是故意的!因為心煩,所以不想跟他說話,而且他是罪魁禍首,沒跟他大吵大鬧就已經算是夠理智、識大體了。

    頭上飛過一隻烏鴉。「我想問你的確切方位,我才可以去找你,我待會兒大概有一個小時的空檔。」一直以來,他們都會在忙碌中找機會碰面,即便時間短暫,也覺得滿足。

    『但是我待會兒很忙,恐怕沒辦法待在一個定點等你。」她婉拒,乍聽之下沒什麼,可細心點就能察覺到她的態度冷淡。

    「那……你什麼時候會有空?我盡量挪時間。」為了見面,他只好找辦法。

    愛情讓這個驕傲的男人變得認真在意。

    『你忙我也忙,不用勉強挪時間,再說,交件日快到了,我需要摒除一切雜念才能專心。』她的理由合情合理,可他聽著卻連連皺眉。

    什麼勉強挪時間?他何時成丁雜念?

    「海若——」他還想再說什麼,她卻搶在前頭髮言。

    『好了,就這樣,你去忙吧,我也不方便再講電話。』語罷,不給他討價的空間,便直接收線。

    駱羿哲錯愕地瞪著話筒,好半晌才回神掛上電話。

    他可愛的小女人變了樣了!是什麼原因讓她變得這麼冷淡?

    女人的情緒從未影響過自己,但海若的喜怒卻牽動了他的心。

    他做錯什麼了嗎?還是……他心頭一驚,猛然想起孟真妮。

    假設是孟真妮付諸行動了,那也應該是去PUB那天之後的事才對。可她在PUB時都還好好的,出了PUB就開始怪怪的不愛說話,還老是瞅著他瞧,所以說,時間點銜接不上啊!

    不論如何,她也不能這樣莫名其妙就避著他,悶不吭聲的,好歹也要讓他知道她到底在不高興什麼,才能解決事情嘛!

    滿腦子揣度臆測,滿肚子焦躁怒火,教他怎麼有辦法專心處理公事?

    好,她要避著他可以,他也有對付她的好辦法,那就是——

    守侏待兔。

    品味空間設計工坊的某間辦公室內,此刻坐了一男一女,正大眼瞪小眼地互視著,氣氛凝重。

    歐陽謙瞅著苑海若,對她剛才結束的那通電話充滿疑惑,等著她自己開口解釋;苑海若迎視他探究的目光,知道他一張臉寫滿了好奇,考慮著要不要把這幾天來厘不清的苦悶愁緒向好友傾吐。

    未幾,沒耐心的歐陽謙還是先開口說話了。「明明在辦公室裡發呆,為什麼說謊?」

    「我不想和他見面。」心情低落到極點,地還是選擇把心事告訴好友,以免悶出病來。

    「為什麼不想和他見面?」看來是一言難盡,歐陽謙雙手撐住下巴,打算洗耳恭聽。

    海若瞅向他,心酸委屈一湧而上,事情還沒開始說,眼眶就了浮現水霧。

    細心的歐陽謙立即察覺情況不對,忙拿來面紙盒,預防水庫潰堤。

    「怎麼了?駱羿哲欺負你嗎?」他關切地問。

    唉!早聽說駱羿哲風流了!還以為他之前對海若那樣花心思,是因為心中地位不同,沒想到還是有問題……

    「有天,他來探我的班,遇見了孟真妮……」抽起一張面紙拭淚,她開始娓娓述說所有情形。

    「其實,如果他和孟真妮的關係是在我們認識以前,我可以不介意,但令我生氣難過的是,他不但隱瞞我,還和孟真妮在我面前演戲,假裝互不認識,讓我覺得白己很愚蠢,被他們要得團團轉。」未了,她做結論。

    「是啊,一個正常男人,而且又是這麼優秀的男人,不可能沒有戀情的啦!重點是他當不選擇隱瞞欺騙,破壞了你對他的信任。」歐陽謙客觀地說。

    「就是這樣!」她不顧形象的大擤鼻涕。「如果只是過去,為什麼當時不敢承認兩人早就認識?就算當時不承認,事後也可以告訴我啊!」面紙揉掉一張又抽一張,地說得抽抽噎噎。

    甜蜜的戀情讓她快樂得像置身於天堂,可完全沒料到情況會急轉直下,彷彿瞬間跌入了谷底,她所以為的幸福在意外之下隱沒。

    「唉!我就說吧,好男人都死光光了!」歐陽謙那儼然像怨婦的哀歎口氣已經把自己同化成女性。

    「可是,他到現在還以為我不知道,跟平常一樣對我很好。」言下之意是她不能否認駱羿哲是好男人。「只不過我已經對他不信任、對他失望,我不知該怎麼面對他才好,只能沒用地選擇逃避。」

    「其實哦,你應該跟他談談才對,不然他也覺得莫名其妙,不知自己錯在哪啊!」他提供意見。

    「幾天前他跟孟真妮有見面,居然也沒告訴我!總之,我現在不想見他!」她負氣地說。

    嗚嗚∼∼駱羿哲騙她,她好傷心啊!

    除了被欺騙,喝了一缸醋是無庸置疑的,再怎樣也得讓他受點教訓!而在混亂中,她想得到能教訓他的方法,只有冷戰罷了。

    歐陽謙看著她哭紅的眼睛,知道她拗起來跟牛沒兩樣,無奈一歎。「也好啦,女孩子要擺點高姿態,免得被壓到底。」他拍拍她,給予支持。

    「謙哥,下班找個地方聊聊天吧!」兩個妹妹都不在身邊,感情出現問題的苑海若感到特別無法忍受孤單。

    「好啊!我之前做的那個美式酒館的CASE這兩天開幕了,那業主有給我貴賓卡,正好可以捧捧場。」歐陽謙爽快應允。

    好友心情郁卒,他當然義不容辭啦!

    為了實踐守株待兔的計劃,駱羿哲今天一下班就直奔海若家,守在她家門口,等待兔子回籠。

    這種愚蠢的行為是他破天荒第一遭!商場上的意氣風發一遇上海若彷彿派不上用場,但這也足以證明海若在他心目中的重要地位。

    然而,原本預計可以很快逮到人的雀躍,在時間的流逝下,逐漸被等不到人的心浮氣躁所取代。

    時序已入秋,夜涼如水,杵在這兒雖不致冷死人,免不了會得場傷風感冒。

    駱羿哲覺得自己狼狽又淒慘,吹冷風、餓肚子、猛抽菸,活像餐風宿露的流浪漢,就連路過的野狗都會向他投以同情的目光。

    快十點了,海若居然還沒回家?他居然還堅持等在門外?更可惡的是,她的手機居然打不通?!

    然後,這些也都算了,老天居然像嫌他個夠衰似的,滴滴答答地下起雨——菸被雨淋熄了,他的火氣卻燒得更旺了。

    天氣更冷,處境更狼狽,駱羿哲臉上神情更加陰鬱,宛若地獄來的惡魔——

    「媽的,#$%&……」一連串粗話精采爆出。

    心情不好的人喝酒特別容易醉?

    這話常聽人說,但歐陽謙現在認為,那不是容不容易醉的關係,而是喝法不同的影響。

    心情不好,一杯接一杯的牛飲法,不醉才奇怪咧!

    不過他倒是有了一點新發現,那就是——心情不好的人,喝醉後酒品奇差無比,堪稱「世界無敵大盧王」。

    或許你會問,真有這麼可怕嗎?苑海若平時可是個冷靜知性的職場女強人耶!

    別懷疑,她的醉後盧功已經出神人化到讓歐陽謙想要撞牆死一死的最高境界。

    而且他還深刻瞭解到,他的這位姊妹是那種工作能力一級棒,遇到感情卻像智障的女人。

    「唉∼∼要喝怎不喝到不省人事就好,要掛不掛的最難搞了!」

    歐陽謙駕著車,還得分神看顧副駕駛座上那個喋喋不休一整路、三不五時會大哭的女人,自己也忍不住碎碎念。

    「再喝,我不要回家∼∼」海若閉著眼睛還哇哇大嚷,亂揮舞的雙手啪地從歐陽謙的正面巴下去。

    「噢!」歐陽謙痛呼。「你坐好啦!」

    嗚∼∼整張臉被巴得熱辣辣的,好痛!現在換他想哭了!

    油門給它催下去,趕緊把她送回家,免得自己被搞得傷痕纍纍。

    很快的,車子在苑家門前戛然而止,歐陽謙刻不容緩的下車,迅速從後車廂取出一把傘,連忙幫海若開門,扶她出來。

    「幹麼?去哪?還要續攤嗎?」

    喝醉了的海若嗓門很大,她腳步顛躓,瞇著眼睛走路,一下倒向東、一下歪向西,嚇得歐陽謙跟著她手忙腳亂,為了要扶她,一把傘撐得歪歪斜斜,根本遮不住雨絲,兩人不一會兒就被淋成了落湯雞。

    「續個頭啦!」他拉住她,卻又被掙脫。「別亂走,你家是左邊,不是右邊!」

    「不回家、我不回家∼∼」她像吵鬧的孩子,開始竄逃。

    受不了,他快瘋了!提議跟她去喝酒,真是他生平最錯誤的決定!

    邁開長腿迅速逮住她,歐陽謙為了禁止她的行動,幾乎是把她鎖在懷裡,卻惹來她的抗議和掙扎。

    「放開我、放開我!」喊半天他還是不放開,海若開始亂亂叫。「綁架啊∼∼非禮啊∼∼」

    歐陽謙的俊臉整個黑掉,驚慌失措的四處張望,考慮著要不要把地敲昏算了。

    拷!他怎麼覺得自己像正在犯案的歹徒?

    現在這樣子要是讓別人看到,一定以為他是想要非禮她的色狼——天知道,他對女人是壓根兒沒有興趣啊!

    「厚,不要亂講!我會被你害死啦!」

    歐陽謙的預感一點都沒錯,他和苑海若的情況在別人眼中看來,就是那種會登上社會版的犯罪案。

    遠遠的,駱羿哲看見一輛騷包的法拉利駛近,且停在苑家對面那戶的門前,不禁下意識地多看了幾眼。

    率先下車的是一名高瘦的斯文男人,匆匆忙忙拿傘繞過另一頭,接出一名女子,兩人拉拉扯扯,又彷彿卿卿我我。

    其實看到這裡,基本上他應該不會再理會才是,畢竟他今天心情超不好,沒心思多管閒事,可偏偏那女子的聲音和他苦等一晚的女人超、級、像!

    他從屋簷下的陰影中走出,闃黑的夜色和雨幕影響了視線,他瞇起眼,仔細打量那對男女的身影——很好,連那女子的身形也超、級、像!

    在苑家門前出現一個和苑海若聲音、身形都超級像的女子,那還會是誰?

    她說很忙,要準備設計案,不能跟他見面,卻和別的男人出去,甚至連自己的車子也沒開,就搭人家的車回來?!

    難道,她這三天的疏遠,是因為另結新歡?

    駱羿哲陷入震驚、錯愕、憤怒……五味雜陳的情緒中,一顆心被翻攪得無法正常思考,尤其當他看見那兩人彷彿嫌他不夠火大似的,親密地擁在一起——

    他怒瞠著眼,雙手緊握成拳!長那麼大從沒遇過這種情況,他一時不知該怎麼反應才好。

    然而,當他聽見她大喊綁架、非禮時,之前的所有顧慮和憤怒便全都拋到九霄雲外,雙腳自有意識地往前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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