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御書房內批閱奏折的聞人龍,乍聞宮中的太監李公公來報。
「啟稟大王,彪驥大將軍周禹笙正在殿外候傳。」
「宣。」聞人龍連頭部沒抬,直接開口便是一個宣字。
李公公一聽,立即領命而退。
須臾後,周禹笙就出現於御書房內。「臣周禹笙,叩見大王,大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擱下正在批閱的奏折,聞人龍總算是抬起頭來,只是當他一見周禹笙時,隨即一臉驚訝的指著他的臉,「這、這是怎麼回事?」
好「淒慘」的一張臉!周禹笙這張剛毅無比的俊容,不只留有五指紅印,而且還有一道道被利爪所抓傷的痕跡。
他不過命他下鄉去逮捕個女人進宮,又不是要他帶兵去攻打敵軍,怎麼會一臉是傷的回來?這可真是令他想不透,
瞧他臉上的傷口,好似是被女人所傷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有這等能耐,能抓傷周禹笙這孔武有力、武功高超的壯碩男子?
聽到聞人龍的問題,周禹笙只是一個勁兒的搖頭苦笑。
「大王,臣已將古嫦喜這女人給押進宮,只是、只是……」只是他可真難以啟齒啊!
「有話你就直說吧!」看周禹笙這般吞吞吐吐的,他對那名叫古嫦喜的女人還真是十分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能令做事向來乾脆俐落的周禹笙顯得如此彆扭?不用問,單看周禹笙那苦笑的神情,他大概也能猜出他臉上那傷究竟是何人的傑作了。
「呃……古嫦喜因自幼生長於鄉下,又沒讀過什麼書,因此在行為舉止上難免會有些粗魯,還有她說話的態度可能會不敬了些,故臣在此大膽地懇求大王能寬容以待。」不可否認的,他對古嫦喜這性情直爽的女子確實有幾分欣賞。
在押解古嫦喜回京的這段路程,他與她相處過一段時日,對她,自己也算是有幾分瞭解。縱然她舉止粗魯,言詞粗鄙不堪,可她的性情卻極為坦率。
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有啥話就說啥話,完全不管什麼禍從口出,反正她就是不屑趨炎附勢,更不畏強權。
因此,他不得不先替她在大王面前討饒一番。
噙著一抹微笑,聞人龍對自己屬下的用意可是瞭然於心,看周禹笙明顯地對那女人袒護,這可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帶她上來吧!」
古嫦喜傷了他,他不僅不記恨,還對她多加袒護,這女人確實值得他聞人龍會一會。
「是。」周爵笙立即退下,
片刻後,要見的人還未見到,聞人龍就聽到一陣囂張至極的咆哮聲。
「可惡!你給我放開,你憑什麼把我五花大綁?我警告你,你若再不把這些繩子從我身上除去,等會兒我定要你好看!」
聽到這陣咆哮,聞人龍嘴角一勾,思忖這周禹笙還真是煞費苦心,他之所以會將那女人五花大綁,大概是怕她會傷了他這高高在上的君王吧!
「安靜些!你待會兒要見的可是我銀曜帝國的君王,能否請你配合點,千萬別太過任性妄為。」怕古嫦喜把聞人龍給惹火而招來殺身之禍,周禹笙苦口婆心地規勸。
只可惜古嫦喜根本不屑領他這份情,還大膽的口不擇言。
「呸!我管他是大王還是小王,總之我行得正坐得端,也不曾害過任何人。宴令東是宴令東,我是我,早在八百年前,我就已經跟他劃清界線,你憑什麼抓我來……」古嫦喜的叫囂聲突然停了下來,因為她發現一雙緊盯著自己的眼眸。
知曉自己成為他人眼中的焦點後,這使古嫦喜非常的不高興,她冷冷一嗤。
哼!這男人到底在看什麼?怎麼,沒看過女人嗎?要比眼睛大小,她古嫦喜可不認輸。
任性難馴的古嫦喜乾脆也學起聞人龍,神情倨傲地盯著他、瞅著他、瞪著他。
當聞人龍與古嫦喜目光交會之初,聞人龍當真是十分驚訝。
他認得堂下這名女子!有一次他遭宴令東的爪牙追殺之時,就是被這女人所救。
只是她當時救他救得太過粗魯,更救得他火冒三丈;倘若他沒記錯的話,這女人不僅踹了他一腳,還差點害他葬身潭底。
不過,這小妮子似乎已然忘了他這個人,這點他根本毋需開口求證,單從她臉上的神情便可一目瞭然。
古嫦喜毫不畏懼的瞠大一雙水眸,直勾勾的瞅著堂上那身穿黃色衣袍的偉岸男子。
「喂!你就是下雨的口中所說的大王嗎?」如果是,那她可得好好地跟他算一算這筆爛帳!
她原本在鄉下過得好好的,賣柴的生意也頗為興隆,憑什麼這大王一個命令,她就得丟下自己的生活,跑到這裡來見他一面?她不服!非常的不服,而且還十分生氣!
此時,若非她手腳不便,她第一件想做的事便是--狠狠地先摑他一掌再說。
看古嫦喜如此膽大妄為,見著大王也不懂得跪下行禮,周禹笙膽戰心驚的扯了扯她的衣服,還拚命地用眼神暗示她。
跪啊!趕緊跪下來啊!
無奈古嫦喜這「鄉下木頭」,根本不懂周禹笙拚命眨眼的暗示,反而還很乾脆的忽視他,只想與堂上的聞人龍好好較勁一番。
「大膽的古嫦喜!見著我朝君王還不趕緊下跪。」暗示不成,周禹笙決定直接喝令,希望這小妮子能聽話一點。
可惜古嫦喜就是不肯受教,還非常大膽的反駁:「這男人又不是我娘,憑什麼要我跪他?」她這輩子不跪天不跪地,獨獨只跪她去世的娘親。
這名叫「大王」之人,若真想要她跪,可以!先去變成女的,再來個舉刀自刎,因她娘早已去世,那時候她再來跪他也不遲。
「你……」
「好了!周卿家,她不想跪就不必勉強她了。」大手一揮,聞人龍一臉平靜的轉移話題:「古嫦喜,本王問你,你為何稱周將軍為『下雨的』?」
「我……」
當古嫦喜正想替聞人龍解惑之時,一旁的周禹笙趕緊搶著回答,生怕古嫦喜會再說出一些頂撞聞人龍的話。
「呃……大王,古姑娘老是記不住臣的姓名,因此乾脆替臣取個綽號;至於她為什麼替臣取這個綽號,臣就真的搞不懂了。」剛開始聽到綽號時,他還真是哭笑不得,可是被她叫久了之後,倒也習慣了。
「笨!」不等聞人龍開口,古嫦喜就非常不客氣的說:「你不是叫什麼雨聲的嗎?既然能聽得到雨聲,不就代表外頭正下著雨嗎?那這『下雨的』綽號是否比你自己的名字更適合你呢?」不用說,當然是適合極了!關於「取綽號」這門學問,她可是學有專精,而且還常沾沾自喜。
聽到她這番似是而非的道理,周禹笙當真啼笑皆非,也不知自己到底該說些什麼。
聞人龍則是面無表情,只是張著一雙犀利的眸子緊盯那名一點也不怕他的女子。
這般的她,應該說是天真爛漫,還是愚蠢呆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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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御書房內充斥著一股極為不尋常的詭異氣氛。
聞人龍擰著眉,暗自斟酌自己到底該怎麼利用這膽大包天的古嫦喜,到底要用什麼樣的方法才能逼出那個隱身於暗處的宴令東。
直接擇期將她斬首示眾?
宴令東得到這消息之後,會挺身出來救她這名私生女嗎?
其實,這根本不須多想,宴令東的自私與貪婪,聞人龍是摸得一清二楚。
再說,他還欠這女人一個「救命之恩」,雖說他心中對她有氣,惱她那粗魯與野蠻的救命方式,但畢竟是欠了,這是怎麼也抹煞不掉的。
那他到底該拿這個粗野的女人如何是好呢?
一旁的周禹笙看聞人龍越是沉默、越是嚴肅,他就越提心吊膽,直替古嫦喜往後的處境憂慮不已。
「喂!你這個叫大王的,我古嫦喜都已經來到這兒了,你究竟想怎麼樣?乾脆一點好嗎?」她最欠缺的就是耐性,最受不了的就是這種不清不楚的情況,更無法忍受這種要命的靜默氣氛。
好!既然他們這兩個大男人都不說話,那就乾脆聽她說。
「叫大王的,我告訴你喔!你若是為了那混蛋宴令東來找我麻煩的話,那你可就找錯人了!不過,只要你能說出我到底錯在哪裡,怎麼處置隨你,我古嫦喜保證絕不多皺一下眉頭。」
好大膽的一個女人!她的聲音洪亮如鍾不說,氣勢更是強悍得無人能及,面對這般豪爽的女子,別說周禹笙,就連聞人龍也不得不佩服她的豪氣干雲。
「好!既然你這麼乾脆,那本王也不跟你拐彎抹角。」噙著一抹別具深意的笑,聞人龍緩緩道出:「本王希望你能暫且留在宮裡當差。」
在知曉聞人龍的決定後,周禹笙總算鬆了一口氣,可一旁的古嫦喜卻非常不客氣的伸出手,鄙視的指著聞人龍。
「你好奸詐!」
「古姑娘……」
「周卿家,你暫且退下吧!」看周禹笙如此袒護古嫦喜,聞人龍索性直接命他走人,省得他在此礙手礙腳,一會兒替她擔憂、一會兒又搶著開口,真是煩人!
「臣……」原本還想繼續留在此處的周禹笙,一看到聞人龍那沒得商量的堅定神情,只得乖乖聽令,「遵旨。」
趕走多事的周禹笙後,聞人龍濃眉一挑,一臉興味的反問:「古嫦喜,你方才為何說本王奸詐?」
「哼!你心知肚明,還需要問我嗎?」古嫦喜倨傲的撇開頭,表示不屑回答這個白癡問題。
瞧她傲慢的態度與粗鄙的說話口氣,再看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膽模樣,聞人龍突然萌生一個念頭。
倘若他能馴服這處處頂撞他、輕視他的女人,那應該會產生不少的樂趣才是。
抱持著這個想法,聞人龍倏地起身,目光凌厲的走向古嫦喜。
看他走向自己,古嫦喜也毫不畏懼的瞅著他。
兩人皆不開口,那模樣就像在比耐性、比氣勢般,突然聞人龍伸出了手,非常用力的鉗制住古嫦喜的下顎,痛得她蹙起蛾眉。
可惡!若非她此時手腳被縛,否則不打他幾拳、踹他幾腳,她怎麼甘心!然而礙於現在的局勢,她想打他卻也力不從心。
「你到底想做什麼?」既然掙不開,她索性也不掙扎,就忍著痛跟他較勁到底。
「古嫦喜,你給本王聽著!本王不管你的性情如何,更不管你以往是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如今你既已入宮,一切就得照本王的規矩來。本王問什麼,你就得乖乖地答什麼;本王要你往東,你就得乖乖地往東,不可存有任何疑問,知道嗎?」這席話聞人龍不僅說得霸氣十足,聲音更是冷得嚇人,神情也嚴肅得不容任何人反駁。
手腳被縛,一時動彈不了的古嫦喜依舊擺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倘若我不肯乖乖聽話呢?」
「不,聽,話……」這三個字,聞人龍說得極為緩慢,倏然他冷眸一瞇,力道再加重了幾分,「你若不聽話,本王現在就可以給你一頓好受的!」話落,他改掐住她那纖細的頸項,緩緩的使勁,殘忍的瞅著她的臉色由紅潤轉為慘白,再由慘白變得紫青。
雖然呼吸逐漸困難,古嫦喜還是非常不怕死的撂下狠話。
「你這……霸道無恥的……大王,有什麼……了不起的,今日若非……我手腳……被縛,你根本……休想動我一根寒毛。」
「哦,是嗎?」既然這女人到了這節骨眼仍然不肯認輸,那他索性就……聞人龍雙手一移,很快的解開捆綁在她身上的繩子,「如何?這樣你滿意了嗎?」
「滿意,我當然滿意!」話一說完,古嫦喜倏地往聞人龍身上一撲,五指成爪的她只想賞他一張大花臉。
可惜,這一撲並沒有奏效,聞人龍俐落的一閃,便成功的閃開她的攻擊。
突擊不成,古嫦喜並不氣餒,他往東,她就跟著撲向東;他往西,她同樣緊追不捨,這一來一往還真是熱鬧得不得了。
直到聞人龍對這你追我閃的遊戲感到膩了,他的雙腳忽地站定,等著那早已氣喘吁吁的女人自投羅網。
一看聞人龍不再移動,古嫦喜立即一躍而上,想先將他撲倒在地,再狠狠地賞他一頓利爪。
不過,情勢並不如古嫦喜所想的那般順利,當她身子往前一撲,頓時感受到的是一陣天旋地轉,等她回過神,已經莫名其妙的被他給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怎麼樣,你認輸了沒?」雖然被她追得到處閃躲,可是聞人龍依舊是臉不紅氣不喘的,不見一絲狼狽。
反觀古嫦喜的模樣,她不僅衣衫凌亂、呼吸急促,一張小臉更是氣得紅通通的。
「可惡、可惡!為何我就是打不過你?可惡、可惡、可惡……」一聲接著一聲的可惡,依舊發洩不了她滿腔的怒火,她惱恨自己的不濟。
聽她的聲音……
「喂,古嫦喜,你該不會因為打不過本王,就被本王給氣哭了吧?」會嗎?聞人龍十分懷疑,可她那哽咽的聲音又那麼明顯……
「誰說的?誰說本姑娘哭了?」哼!她只不過覺得眼睛有點酸澀罷了,這哪算是哭?
「既然沒哭,那就好。」知道古嫦喜好勝心強,聞人龍也不再執著於這個間題,「現在本王再問你一句,你服是不服?」
依舊被他壓在地上的古嫦喜,雖然心有不甘,倒也輸得起。
「我服如何?不服又如何?」
「你若是服,那從今天起本王要你如何,你便要如何,絕對不准再有任何異議;若是不服嘛……這倒也簡單,本王再陪你打上一架就是。」為了徹底收服這個蠻女,他是鐵了心,決定不顧一切、不擇手段,一定要她心服口服不可。
「我……」等等!她雖然不愛受拘束,更討厭對人逢迎拍馬,可若能留在此處,不僅不愁吃穿,還可乘機摸清這男人的底細,打探這男人的弱點,到時候她不就可以……嘿嘿!新仇與舊恨一併與他算清!
執拗的古嫦喜原本沒打算這麼善了,只是當她心念一轉,便突然決定,「好,我服!從今天起,我古嫦喜就聽你一人的話,你要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一切都聽你的命令行事,絕不再有任何異議。」
「很好!」
既然古嫦喜已承諾肯乖乖聽話,聞人龍自然是鬆開對她的鉗制,並好心的伸出手欲將她扶起。
「不用你的幫助,我自己來便可。」
縱然已經應允要乖乖聽話,可一時之間,古嫦喜仍舊難改那天生反骨的性子,她不屑的揮開他的手,俐落地翻身站起。
「好啦!現在你給我的第一個命令是什麼?」
雖然很不屑他,但自己既已應允,她便該說到做到。
「本王給你的第一個命令是……李公公,你進來。」
李公公是聞人龍的貼身侍從,平日就負責聞人龍的生活起居。
一聽聞人龍叫喚,始終守在御書房門外的李公公,立即恭敬的跨進門內,「大王,您有何吩咐?」
「李公公,這女人名叫古嫦喜,從今天起她就歸你管,你們一起服侍本王。」唯有就近監視,他才能藉由這女人尋到那只狡猾的狐狸,「對了!李公公,古嫦喜對宮中的一切規矩還不清楚,就有勞你多多關照了。」
「遵旨。」話落,李公公立即準備退出門外。
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古嫦喜依舊呆呆的站在聞人龍面前,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該做些什麼。
看她如此呆愣,聞人龍不禁莞爾一笑,「你還不跟著李公公一起下去?」
「哦!好,我這就走。」
正當古嫦喜提起腳,打算隨著李公公一起退下時,聞人龍卻又開口大喝:「站住!」
「嗄?」現在又是什麼情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