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變得很是怪異。
華清妍自己也知道這一點,但她沒有選擇的餘地。難道,要她眼睜睜看著一個代她受過的人痛苦至死嗎?尤其是這毒還是因她而發的情況下?
她沒有辦法,絕對沒辦法放任著他、看他獨自忍受那非人的痛楚!
這是一種道義上的問題吧?
她不知道,反正她只知道她不能放著他不管,所以她任性地做下了決定,不多加考慮地便交出自己的清白之身為他解毒,即使她明知兩人發生關係會使事情變得更加複雜
是的,複雜!
她用清白的身子為他解毒,雖說是為了報恩、良心上的愧疚感,以及道義上的種種問題而做下這決定,但最基本的一個問題是,在發生了這樣的關係後,她以後要用什麼態度來面對他?
她與他,是原本就認識的了,而且還是認識了很久很久,兩個熟識的人一下子發展成這樣的關係,本就夠讓人尷尬的了,尤其是知道了,他竟然是喜歡自己的時候,那處境之尷尬更勝百倍、千倍。
好啦,現在毒解了,等會兒他醒來時,她要怎麼面對他呢?
想著這超級難題,華清妍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最後還是放棄折騰自己,不再為難自己的腦子,然後勉強撐著週身酸痛不堪的身子骨坐了起來。
其實算不錯了,就如同她所想的,他對她的那份喜歡的心意還是有點用的,若要不是有著他對她的憐惜與珍愛之意,只怕她現在早散了,哪還能爬得起來呢?
只是……還是很不舒服吶!
從娘親那兒,她知道這種事第一次會讓人覺得酸痛,雖然他在過程中,已經耗盡心力地想放慢速度讓她適應,但最終她還是覺得疼,而且有更多的意外。
怎麼也沒想到,男女之間的結合,會是這麼地驚天動地,除了疼痛外,還有更多她沒辦法理解的感受……想起剛剛發生的事,芙蓉花兒一般的粉嫩嬌顏羞紅了起來。
勉強撐著不適的身子,她想先行離開,才好慢慢想想日後該怎麼面對他。可是在她小心地想越過他下床的時候,她又停頓了下來。
這是什麼?
華清妍困惑地看著胸前多出的、正在搖晃的飾物,她努力回想著,這玩意見是什麼時候戴上她身的?
彷彿……似乎……好像是……是不是他剛剛趁她不注意時幫她戴上的啊?而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這鳳形的玉飾她有份熟悉感,像是在哪兒見過似的。
她會覺得有份熟悉感,是因為它的邊緣那種異常的精美雕工設計。這樣的設計她先前看過,也擁有著;那是她兒時在火場中,從她的救命恩人闕傲陽身上扒下來的東西,那塊讓她收到盒子裡塵封、同樣栩栩如生的龍形玉珮。
細細端詳這同樣有著奇怪邊緣設計的鳳形玉珮,她輕觸著那似是隱含玄機的邊緣。總覺得是她多想了,要不,她怎麼老感覺這一塊鳳形的玉珮,好像跟她放在家中的那一塊龍形玉珮可以合成一塊兒似的。
就在她感到困惑的時候,不期然的,她看到他裸露在被子外的強健臂膀,在渾然天成的漂亮古銅色中,有著好幾處明顯的燒燙傷痕──瞪著那些傷疤,華清妍的大腦功能有一度中斷。
一塊相似,又似是能吻合的玉珮,和讓人懷疑的燒燙傷,這過於巧合的兩者加起來,無端端地讓她興起一種荒謬的念頭,不過很快的,她便讓自己甩開了那奇妙的想法。
不可能!
當年救她的,當然是闕傲陽,在她稍稍清醒過來的時候,不是闕傲陽抱著她、送從火場中逃出一劫的她回房的嗎?這是她親眼所見的事實,雖然她之後就昏了過去.但她肯定她沒看錯。當初,不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下定決心想當他的妻,並從那時開始努力地學著一切想配上他的嗎?怎麼這會兒,她竟因為別人身上的一點小傷疤,而對這事實產生懷疑呢?
沒錯,一定是她多想的;眼前人身上的傷,很有可能是他跟闕傲陽一樣,也曾參與過救火的行動,可能是當年同一場火災,也很可能是之後他在別處幫忙救火而受的傷,而不論這些傷是哪兒來的,總之,她實在是不該胡思亂想的。
華清妍如此告訴著自己,但卻又忍不住地想著:傷痕的事可以解釋,那麼這玉珮呢
一龍一鳳,這已經是一種很容易讓人聯想在一塊兒的組合,更別提它們有著同樣奇特的邊緣,還一左一右,像是能湊合得上、變成一對似的,怎麼想,就讓人覺得可疑!
當然,這說不定是闕傲陽與他兄弟情深,所以一人身上有一塊?
但這說不過去啊!
龍鳳本成雙,兄弟之間用這個來表示彼此情誼好像怪怪的,更何況他們三兄弟中還有個商胤煒,若兩人分走了龍與鳳,那商胤煒要分什麼?
也或者……是她記錯了?說不定這兩塊玉其實只是巧合,出自於同一名家,所以有著同樣奇特的邊緣雕工,但實質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
各種千奇百怪的想法一一冒了出來,她不想多想,但下意識地就是會假設起所有可能的情況。
等到第二十五種的假設出現時,華清妍做下了決定!
忍著身上的不適,她默默地、迅速地穿妥衣物後,在不驚擾到任何人的情況下悄悄離開了屋內。
不想浪費時間在假設上了,不論真相為何,她都會找出答案;
找出一個合理的、能解釋一切的答案來,沒有人能阻止她。
沒有人!
※※※
經過四天三夜的跟監後,刑克雍放棄了。
他一直努力著,努力著想要理解華清妍的意圖,但到這一刻,他沒辦法,真的沒辦法了,他不明白她要做什麼,一點也不明白!
那一天,他其實早醒來了,只是跟她一樣,有著同樣的想法、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對方,所以他裝著睡,思量著該怎麼應對的對策,然後,他發現她對著他為她帶上的玉珮發呆許久,之後就整裝離開。
不放心的他當然是隨後跟上,跟著她直奔業郢、在夜半時分回到她業郢中都府的家。而當他憂心她將把兩人之間的事全盤對家人托出、正愁著自己該怎麼對兩位老人家交代之時,只見她像賊兒般翻牆入府,偷偷地摸進她的房中,從頭到尾沒驚擾到任何人。
他不知道她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只知道她在房裡停留了一會兒後,接著便神色有異地出來,然後再次上路。而他,自然是繼續跟上,陪著她日以繼夜趕著路,先是到業郢郊區的某戶農家,然後再直奔現在的所在位置,也就是他們的出發點,單青鎮的鎮郊。
這四天三夜裡,他一直設法在揣測著她想做的事,但始終一無所獲。現在他很希望,在這一戶養鴨人家中,能得到他所想要的答案。
不同於前幾日,聽得人聲的他小心地靠近,想聽聽她的意圖,何以四處奔波。不辭辛勞地尋至這戶養鴨人家?
「請問找誰?」一名婦人從裡頭出來,問話的聲音中顯得有絲緊張感。
「我找杏翠,聽說她跟著夫家搬到這兒了。」立於門前的華清妍細細地看著婦人,幾分的面熟讓她懷疑,眼前的婦人就是她所要找的人。
「我就是,請問你是?」婦人疑惑地看著貌美多嬌的訪客,然後靈光一閃,脫口而出地說道:「你是清妍小姐嗎?」
點點頭,對著當年照顧她的丫鬟,華清妍微笑。
「哎呀!真是清妍小姐,您長大了,是出落得更加漂亮了。」
他鄉遇故知,杏翠一臉的驚喜,暫時忘卻了她的憂慮,連忙問著:「您怎麼會來這兒呢?我們有幾年沒見了,從我嫁出後,怕有十年了吧?」
看著許久不見的杏翠,對著那一臉的驚喜,華清妍但笑不語,事實上,這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好把她滿腹的疑問問出口。
「小姐,快進來坐……呃,不是,還是我進去倒杯水給您好了。」沒注意到華清妍的猶豫,杏翠連忙招呼道,但未了像是想起了什麼,連忙又改了口,而且臉上的表情稍稍變了下。
「不用了。」因為想著將問出口的問題,讓華清妍忽略了杏翠的異常之處,只是直覺地拒絕了奉茶的好意。
「可是……」哪有貴客上門,連一杯水都不奉上的道理?
「沒關係,我一會兒就走,你別忙了。」
華清妍的話,是打消了杏翠奉茶待客的意念,但她過意不去的感覺依舊存在著,就見杏翠連忙補充說明道:「不好意思,因為……呃……屋裡頭亂,對!屋裡頭很亂,所以不好讓您進去,還請小姐見諒。」
就算心有旁驚,華清妍也沒遲鈍到錯過那一份遲疑、似有忌憚的神情,她注意到杏翠在言談中,眼神曾似有芥蒂地朝屋內瞄了下。
當然覺得奇怪,但在華清妍問些什麼之前,杏翠便主動帶開了話題。「小姐怎麼會來這兒的呢?是路過的嗎?」
杏翠臉上困惑的樣子讓華清妍打消了追問之意。
「不是,我是特地來找你的。」當然知道自己的突然出現會引發什麼樣的疑問,畢竟,業郢到這兒可不是一段短短的距離,若要說是偶然路過,也沒人會信。
「找我?」
「沒錯,就是找你,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十年前的那場大火?」一向就不是忸忸怩怩的人,尤其在這心急的當頭,因此放棄了旁敲側擊的迂迴方式,華清妍單刀直入地問了。
「記得,當然記得!那一年老爺壽辰之時,小姐直嚷著要親手為老爺做道甜湯祝壽,結果也不知怎地,在大家能發覺之前廚房竟著火了,而且小姐還逃命不及、被困在火場之中,差一點點就要釀成天人永隔的悲劇。幸好後來小姐被救出來了,要不,杏翠也沒能有今天,只怕早羞愧地追隨小姐而去,好彌補照顧不周的失職之罪了,哪還能嫁人,過這平平靜靜的十年呢?」至今想起那場大火,雖明知是過往之事,但杏翠的心頭還不免有幾分餘悸猶存之感。
當年,她正是隨身照顧華清妍的女婢,如果不是運氣好,有人肯在大火中街進火場救人,只怕她真的得陪葬以贖失職之罪,現在墳前的墓早比一個人頭高了,只是……「小姐,您來,就是為了這個?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
「杏翠,我問你,當年救我出火場的,是闕少爺對不對?」將問題問出口後,華清妍屏息以待。
她對過兩塊玉飾了,在不驚擾任何人的情況下,她偷偷潛回久違的閨房,也如願地取出那塊讓她塵封盒中、束之高閣的龍形玉。
經由兩相比對,事實證明,她從刑克雍那兒得來的鳳形玉珮跟這塊龍形玉珮果然是一對的。
多讓人驚奇啊!
本以為,這一切只是她自己多心,對於兩塊玉之間可能有所關聯的胡亂假設及猜想,總以為經證明後,她將會發現那些都是不成立的。
誰知道事實正好相反,當她把兩塊玉放到一塊兒的時候,那獨特的邊緣會一絲不差地相吻合,形成一幅龍鳳戲合圖,讓她驚訝得無以復加。
事情發展至此,她心中的疑團也就越滾越大。因為這實在是太不合理了,為什麼當年她從救命恩人,也就是闕傲陽身上拔下來的玉珮,會跟刑克雍的玉珮成一對兒呢?
為了找尋答案,不想驚動任何人的她只能求助於當年的侍女,也就是早已嫁人的杏翠,只是沒想到杏翠前兩年已隨著夫家搬遷,她這才會輾轉尋找至此,一個她怎麼也沒料到的地方,她起點的附近,單青鎮的鎮郊。
「怎麼會是闕少爺?」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這麼想,杏翠一臉的不解。
短短的七個字,讓華清妍再也無法開口。
不是闕傲陽,真的不是闕傲陽……「小姐您怎麼了?」那一臉備受打擊的樣子讓杏翠顯得擔憂。
「這麼會這樣?應該是闕傲陽的,不是嗎?」近十年來,她一直是這麼相信著的,也沒人糾正過她,怎麼一下子就全不是那麼回事了呢?
「是誰告訴您是闕少爺的?」
「是我……我親眼看見的,當時我人被嗆暈了,一度昏迷不醒,但其間曾有過段暫的清醒,迷迷糊糊中,我確定是看見闕傲陽抱著我的……」因為杏翠的話,陷入回憶的華清妍顯得益加困惑了。
「呃……我想,小姐您看到的,可能是後來的事了。」杏翠推測。「因為刑爺被燒得一身的傷,後來趕來的闕少爺一見到後便執意要他先去療傷,自己則從刑爺的手中接過你……」
「你說什麼?!」
華清妍突如其來的嚴厲表情讓杏翠噤了聲,好半晌,在華清妍放柔表情後,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小姐,杏翠……杏翠是說錯了什麼嗎?」
「不是,是我太急了。」暗暗地調整了下心情,華清妍克制著急躁感。「杏翠,你說的刑爺……」
「就是闕少爺身旁的大總管,刑克雍,刑爺啊!」杏翠吶吶地接口。「他為了救你,隻身進入火場之中,雖然抱出了你,但已被燒得一身的傷……」
之後的事,再也不重要了,沒聽見杏翠後來的解說,甫得知真相的華清妍一臉茫然,兀自陷入一陣迷憫中。
果然……果然是他……怎麼辦?真的是他救了她,可瞧瞧她做了什麼?竟到今日才弄清真正的救命恩人!
「為什麼?為什麼沒人告訴我,救我的人是他?」半晌,回過神的華清妍心中懊惱得幾欲抓狂了。
「呃……這有什麼不同嗎?」杏翠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不同、不同,當然是不同,而且是大大地不同!」心中百味雜陳,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華清妍顯得焦躁。「你們早該告訴我的,為什麼都沒人說呢?」
如果……如果她能早知道當時救她的人不是闕傲陽的話,又何必浪費這些年的工夫,做盡一切功課只想當上他的妻子?也就更犯不著在闕傲陽另娶他人之時,興起滿肚子的不甘,甚而得離家遠遊,以期平靜自己的心情來面對所有人。
這麼大的一個烏龍,就因為她以為闕傲陽是那個冒死救她的人!
「呃……我想……大概是一開始時,大夥兒擔心造成小姐心中的陰影,所以一直沒人敢在您面前提起那場火災;之後的話,因為日子久了,大夥兒也漸漸忘了這回事,更沒人會去特意提起,再說,也是因為大家都覺得,刑爺是闕少爺的人,加上商爺,他們三個不分彼此,可以說是一體的,不論誰救,這似乎也沒什麼好區別的,反正都是救了小姐您,所以……所以……」有些的侷促不安,一邊解釋的同時,杏翠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所以什麼?所以就沒人提了,是不?為什麼不跟我說呢?難道你們不明白,不一樣,這不一樣的!刑克雍是刑克雍,闕傲陽是闕傲陽,就算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再好,他們終究是兩個不一樣的人,你們怎麼會認為是一樣的、沒什麼好區別的呢?」回想這些年因錯誤的認知而白費的氣力與心血,華清妍理智盡失,華清妍幾乎是一副要抓狂的樣子了。
天啊!如果早讓她知道,不是闕傲陽,救她的人其實是刑克雍,那她……那她──突然頓住,華清妍陷入嚴重的迷思。
如果讓她早些知道,那她又能怎麼樣呢?
「小姐……」杏翠一臉的擔心。
「我沒事,我……」心頭思緒萬千,紛亂無章地糾扯著,華清妍只想趕緊告辭,然後找個地方好好想想。但後頭告辭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她的理智已制止了她,因為突然想到,這樣問完話就直接走人好像顯得過分了些。
但她此刻的心裡亂得可以,一點思考的能力都沒有,只能無措地看著杏翠,想從一團漿糊般的腦袋中找出合宜的應對話語來。
「沒關係,小姐,您有事的話,就先走一步吧。」像是想起了什麼,杏翠很主動地表示著。雖然她不太明白,為什麼多年不見的主子會突然冒出來問一些奇怪的問題,但現在可不是時候。
對她來說,現在能少一個人受牽連就少一個,眼前的這位前任主子,能走多遠就走多遠吧。
「我……」
在華清妍顯得遲疑的當頭,杏翠再一次表示:「我是說真的,您有事,還是先走吧!」
結合先前奇怪的舉動,所有的事讓華清妍找回一點發問的能力。
「杏翠,你過得好嗎?」有此一問,除了杏翠本身奇怪的反應外,還綜合了一些的想像。
她能找到此,是透過打聽,才輾轉得知,隨夫家四處遷徙的杏翠,嫁人後的生活過得並不寬裕,幾經搬遷,試圖做點小生意營生卻以失敗收場後,最後是落定單青鎮郊外靠養鴨討生活。
綜合所有,除了生活上的困苦辛勞外,她很容易地聯想到,杏翠的夫家或許沒有善待杏翠這個媳婦兒的可能,也就難免有此一問了。
「沒有,小姐,您多心了,杏翠的日子或者過得不很寬裕,但生活上倒也還過得去,尤其家裡的那口子待我極好,沒有什麼好埋怨了,所以您不用擔心,有事情的話,還是趕緊去辦吧!」杏翠急急說著,那速度、那急切的語氣,在在都讓人心生疑竇。
「……」華清妍沒說什麼,但打量的視線卻來回地看著杏翠那顯得焦急的臉。
「是真的!」杏翠緊張地看了下屋裡頭,更急地說道:「小姐,您聽杏翠的話,有事情等著您辦,您還是快離開吧!」
「屋裡頭有什麼?」不是疑問句,華清妍肯定地問道。
「沒有、沒有,能有什麼呢?就是一團的亂嘛,您別多想,還是快走吧!」杏翠已經動手去拉扯她了。
「放開,讓我進去看看……」
「不!」杏翠堅決地拉著她。「您是千金之軀,裡頭的髒污怎能入您的……」
「哈哈,讓她進來吧!」在兩人各有的堅持中,突地有一男聲從屋子裡頭傳了出來
那特殊的嗓音讓華清妍如遭雷擊似地僵在原地,她希望是自己多心,但隨著屋裡頭架著一位憨厚男子而慢慢走出的身影,所有的怪異之處全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釋那不是別人,正是被全力通緝的辣手淫僧,邱誨。
※※※
真是冤家路窄。
看著再次做出挾持人質行為的邱誨,華清妍心中的怒氣驟升。
「踏破鐵鞋無覓處,邱誨,我苦心布下天羅地網要緝捕你,可沒想到會在這兒碰上你。」冷著臉說話的同時,華清妍暗暗打量著邱誨,計量著他傷勢復原的程度,同時也是暗地琢磨著自己的勝算。
她打不贏他;她自己也知道這一點,有了前車之鑒,她就算不情願,也得面對打不贏他的事實。
但要是他身上的傷勢尚未痊癒,那麼,她的勝算自然便多了起來。
「別看了,佛爺我好得很。」看穿了她審視的意圖,邱誨邪笑。「你以為……搜刮鎮上的藥材就能治得了我了嗎?」
華清妍不語,看眼前的形勢也知道,這辣手淫僧能像沒事人一樣地站在這兒大聲說話,肯定是挾持了杏翠一家,然後使喚他們其中一人到鎮上,以家裡人受傷的理由順利取藥回來治傷。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佛爺我多的是辦法養那一點小傷。」
哈哈大笑著,邱誨一臉的狂妄。這幾日的休養,已足夠讓他身上的傷復原。
現在情況與她原先所想的不同,知道自己勝算極低,華清妍的心中飛快地運轉著,試圖想出在不傷害人質的情況下,讓所有人安全地遠離邱誨將可能造成的威脅……「今兒個我倒是要瞧瞧,你這小娃兒單槍匹馬的,要怎麼樣逃離我的手掌心!」狠話方才撂下,手一使勁,只聽得一斷裂聲,杏翠的夫君頸骨瞬時被捏碎、一命嗚呼哀哉,而在同時之間,邱誨已先發制人地飛撲而來。
「文哥──」
「別過去!」雖制止不住那哀痛欲絕的悲愴呼叫,但急忙中,華清妍還是來得及扯住杏翠,能在制止她擅自行動之時,靈活運用隨身的鞭子護住兩人。
雙方實力本就有點差距,尤其是華清妍還拖著一個人,情勢更是不利於她,只見雙方過了數招,她總是在最後的關頭才避開他的攻擊。
突地,就見邱誨一掌探出,分毫不差地緊抓住迎面而來的鞭子,而同時,另一頭的華清妍自是不甘示弱地緊握住自己手中的鞭子相抗衡。
趁著這時候,突逢喪夫之痛的杏翠掙脫了華清妍的箝制,總算能上前探視遇害的丈夫。
「你真以為你擋得了我嗎?」看著華清妍那因使力而微微泛紅的玉容,邱誨邪邪地笑著。
「如果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