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意系君 第九章
    妻?

    他、他、他……他在說什麼啊?

    懷疑自己聽錯了,伍薏兒眨眨眼,眼眶中的淚水被眨出後,再一次地眨眨眼。

    「我是認真的,嫁給我吧!」怕她冒出一句反對的話來,不正經的樣子收斂了點,他凝視著她。

    或許對旁的人來說,這實在不是求婚的好時機,但對君無上而言,他覺得這時候正是所謂的天時地利人和了!所以他說了,那種該是更慎重、更嚴肅一點的求婚話語,他以一貫的輕鬆態度對她說了。

    「嫁……嫁給你?」因為意外,她顯得有些口吃。

    「沒錯,就是嫁給我,當我君無上一生一世的妻子。」

    「你……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簡直要讓她大吃三驚了。

    「我一直就是這樣想的。雖然我們認識沒多久,可我早已經認定了你是我今生唯一的妻。」他說,坦誠的雙眼裡全是真摯濃情。

    「這……這……這怎麼會?」她一時之間沒法兒接受。

    「怎麼不會?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不是嗎?」他微笑,像是分享小秘密般地告訴她。「其實在認識你以前,我自己也沒想過要成親,只想這輩子就這樣孤老終身了,可在認識你以後,這樣的想法全被推翻了……」

    輕撫著她的頰,他用柔得像是能滲出水般的感性聲音繼續蠱惑著她。「我知道是妳,那個可以伴著我笑鬧人間、陪我細數每個日夜晨昏、攜手共度一生的人,因為對象是你,有成親的念頭是很自然的事……」

    「這……這不一定要成親的嘛!」她打斷他。「我還是……還是可以陪著你,而且……而且我們可以像現在這樣……」

    「現在怎樣呢?」

    「就……就現在這樣嘛!」

    他搖搖頭。

    「薏兒,我想要的,並不只是像現在這樣。你必須瞭解,在世俗的眼光中,一對未婚的男女是不能太過親近也不能有任何的親密行為。我愛你,就是全部的你,想得到的,根本就不是幾個親吻能了事的。」

    「愛我?」她吶吶地重複這個神奇的字眼。雖然沒人教過她,但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的口中說出這樣的字眼,莫名地她就覺得有種幸福感。

    「是的,愛你!」他毫不諱言地承認。「所以我們得成親,你得嫁給我,這樣,我可以完完全全地擁有你,讓你明正言順地成為我的一部分,而不用憂心辱沒了你的名聲,讓你在世人的眼中成了不貞的女人。」

    「不貞?」她張口咋舌,完全說不出話來。

    不懂這名詞從何而來,除了因為不解世事之外,也因她的純潔無瑕。

    「薏兒……」撫過她誘人的紅潤櫻唇,那美好的觸感讓他歎息。「嫁給我吧,只有成了婚別人才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待我們。再者,這也是向世人宣告著你我的彼此相屬……答應我,答應嫁給我吧,我想跟你在一起,永永遠遠、光明正大地在一起,這些天來我嘴巴上沒提過一字半句,但希望有你相伴的念頭卻日日夜夜一直縈繞在我心頭,想得我的心都要發痛了。」

    「別痛,你別痛。」腦子裡一片昏亂,在聽完他的一番話後,痛這個字讓她有了最直接的反應,她連忙拍撫安慰他,這是她在照顧孫小寶的時候學來的,現在直覺地套用在他身上。

    「那你是答應了?」握住她的小手,他的眼中閃耀著光芒。

    抿著下唇,她答不出話來,腦子裡只覺得亂成了一團。

    「薏兒,跟我說『好』,說你答應嫁給我為妻。」

    看著他,她仍然遲疑著。

    「你不願意?」他皺眉,難掩失望。

    她想了下,然後搖搖頭。

    「那是願意嘍?」

    她又搖搖頭。

    「薏兒?」他被她不確定的態度給弄急了。

    「我……我不知道……先前我從沒……從沒想過,而且……而且我……我根本不懂得怎麼當妻子……」再次的開口,她口吃得更厲害。聽完他的一席話,說不感動是騙人的,但在這一刻前,她壓根兒就沒想過這樣的事,簡直讓她措手不及,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我也不懂得怎麼當個好丈夫!」他輕笑,完全看不出他心中的緊張。「你不懂,我也不懂,我們正好湊成一對,可以互相研究。」

    「研究?」她顯得困惑。

    她不懂這些,關於成親不成親的,但有人以研究作為成親的理由嗎?

    「相信我,我們會是很適合的一對,到時候不但是一對神仙美眷,我們還能婦唱夫隨,有我在一旁幫忙出主意,兩人一同攜手掃盡天下不平之事……你說,這樣的遠景豈不美哉?」深知她愛打抱不平的個性,他提出誘因。

    「你別……別在這時候問我這些啦!」她別過頭,不願意去想。要她怎麼去想?他臨時冒出這種高難度的問題,她簡直就要昏頭了。

    「薏兒……唔……」想扳回她別開的小臉,一不小心卻牽動傷口,只聽他吃痛地悶哼一聲。

    「沒事吧?」她擔心地連忙轉過頭看他。

    「痛!」他皺著眉說。

    「傷口痛嗎?」

    他搖搖頭。「比傷口更疼百倍。」

    「比傷口更疼?哪裡?你是哪裡疼?」她著急地檢視著他。

    「心,我的心口疼,因為你不願意,不願意嫁給我為妻。」他乘機握住她的手,慎重無比地說道。

    「唔……我……我沒說不願意啊。」遲疑了下,她彆扭地說道。

    「可妳也沒說願意。」

    「哎唷,你讓我仔細地想想嘛!」撅著小嘴,她嬌聲抗議。「事出突然,我的腦子被你攪得一團亂,根本就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就讓我想想,看怎麼樣,我再答覆你好不好?」

    「妳要想多久?」他也不逼她,只是要求一個期限。

    「等你傷好了,這事我們再談也不遲。」心頭一團亂,她隨口說出個期限來逃避他的追問。

    「好,一言為定。」君無上慨然允諾。

    她跑不掉的!他有絕對的把握,在養病的這幾日內,定要讓她心甘情願地點頭應允這門親事,絕對。

    看著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伍薏兒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什麼不可挽回的錯事般,但話已出口,就不能反悔了,只好僵硬地點點頭,承認這項約定。

    嫁他嗎?真的從沒想過耶!

    真不曉得他是從哪兒來的這個念頭,不過……為什麼在認為他是異想天開的同時,心中卻隱隱約約感到有種竊喜呢?

    好怪異,幸好這事不急,她還有幾天的緩衝時間可以好好想想他的提議。

    沒錯,她得好好的想想,好好的想想……

    ☆ ☆ ☆

    「失蹤?」

    面對著震怒的聖王君向遠,回宮秉明經過的喜恩嚇得直發抖。

    「是……是的!六王爺他……他失蹤了。」雖然很怕腦袋將就此分家,但喜恩還是鼓起勇氣回答道。

    「沒讓人去找嗎?」剛剛還在為反賊一併擒獲的消息高興著,現在的君向遠可高興不起來了。

    儲君下落不明,這是何等大事。不論是對朝廷還是對他君家,都是件讓人擔憂的事情,即使有其他天大的好消息,也沒辦法彌補這個事件所帶來的負面影響。

    「回皇上的話,已經找過了,在一干反賊全數捕獲後,曾經詳細問過他們的口供,但就是沒人能說出六王爺的下落,整個衛衙已讓人搜過不止三遍,可就是找不到六王爺。」已經背了兩天了,這段話喜恩要是再說不好,他就根本沒資格作榮升大內總管的美夢了。

    「傳朕聖諭,搜索的範圍擴大至衛衙的鄰近城鎮,給朕徹底地仔細地找,就算把每一塊土地給掀了,都得把人找回來!」

    「奴才遵旨。」

    ☆ ☆ ☆

    「娘子!」

    一連數日,每天大清早的,充滿情意的呼喚是一日的開場白。

    「唔……」仍是想睡,那蜷成一小團的、被喚為娘子的肉球挪了挪身子,不太想理會那擾人清夢的輕喃聲。

    「別睡了,娘子,都日上三竿了。」

    「唔……別吵,讓我再睡會兒……」

    含糊不清地咕噥了聲,看著那嬌美可人的睡顏,君無上只能苦笑。

    當然只能苦笑!

    同床共寢,軟玉溫香抱滿懷……絕對得補充說明一下她此刻的姿勢,她現在不光是整個人緊貼在他的身上,除了玲瓏有致的嬌軀考驗著他的意志力外,她的一隻玉腿還毫不客氣地橫跨在他最重要的部位,而在這樣非人的折磨中,每當她囈語呢喃時,她還會要命地磨蹭兩下……

    真是要命!

    這已經不是心猿意馬所能形容的了,這簡直就是教人血脈賁張的要命挑逗行為,可是……可是當事人又不自知,而他也礙於對她的尊重而什麼都不能做,唉……簡直就是噩夢嘛!這樣的非人折磨要到哪一天才能終止呢?

    像是回應他心中的慘淡哀嚎,睡得迷迷糊糊的伍薏兒又動了下,渾然不覺地又在他的重要部位上磨蹭了下。真的要不行了!

    決定自力救濟的君無上輕輕挪開對他造成折磨的玉腿,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你別亂動!」她不高興地咕噥一聲後,又把被挪開的腿跨了回去,像是抱著個巨大的抱枕般,整個人幾乎要完全密合地貼在他的身上了。

    哦!天啊!

    「別睡了,我的好娘子。」沒辦法再多忍受一些些了,君無上打定主意要叫醒她,不然他也沒把握能忍下那股慾望不對她出手了。

    「別叫我娘子……」緊閉著雙眼,賴在他懷中的伍薏兒又咕噥了聲。

    「不行,因為你是我的娘子嘛……」

    「……」她沒反應,但又好像說了什麼。

    「娘子?薏兒娘子?」故意的,他又用她不喜歡的方式喚她。

    「我說了別這樣叫我啦!」她咕噥,混沌的神志因為抗議而開始逐漸清醒。

    「可是你是我的好娘子,我不這麼叫,要怎麼叫呢?」知道她開始醒來,自己也將脫離這慘無人道的折磨,君無上開始有心情微笑。

    雖然答應了給她一點時間,但沒人規定他在這期間不能做點手腳,為自己的娶妻大計做努力,所以他叫娘子叫得心安理得、理所當然還理直氣壯,反正早晚要讓她習慣這個稱呼,然後承認這樣的身份。

    「人家還沒答應呢!」

    「那你的答覆呢?」他順著她的話追問。

    「你說過要給我時間考慮的。」她指控,她真的清醒了,抗議他這時追問答案不公平。

    「可是我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就連你的身體也早恢復了。」他道出事實。

    這些時日以來,他們兩個養病的養病、療傷的療傷,當然,這樣的時刻是適應對方、習慣彼此的最好時機,君無上不會傻得不去利用這樣的機會,他有絕對的把握,雖然她口頭上尚未承認,可她的內心中,應該是少不了他的。

    「可是……」她讓他的話堵得不知如何回答。

    是的,他們兩個人的身體都好了,但這段期間光擔心他的復原情形,加上兩人打鬧拌嘴的,她一直沒用心去想這件事。

    「不說話,就當你默認嘍,我的好娘子。」

    「我哪有默認!」她抗議。

    「那你是想親口承諾嘍?」

    「我……我哪有!」想起要親口允諾嫁給他為妻,她的臉兒紅了起來。

    她的反應其實是最好的答案,這樣君無上更想逗逗她了。

    「難不成,難不成你……你不願意?」俊顏寫滿對她無聲的控訴,像是無限的痛心、痛心她的寡情。

    「你別這樣。」她急了。「我沒說不願意啊,從一開始就沒說過。」她強調,然後接著說道:「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的問題,我很喜歡你,真的很喜歡你,也很希望像現在這樣彼此為伴的日子能一直延續下去,但……但是……」

    「但是什麼?」她的反應對他而言是項驚喜,如果能在這時候讓她說出她真正的想法,他是絕不會錯過的。

    「我……我不懂。」遲疑了好一會兒,她困惑地看著他。

    「不懂?不懂什麼?」她說的「不懂」把他給搞糊塗了。

    「不懂你、不懂你的心、不懂你為什麼想娶我。」已經豁出去了,她把心裡的話喊了出來。

    「傻薏兒,這有什麼好不懂的?」一顆高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他笑了出來。「我的人、我的心,只要你一句話,就全是你的,想問什麼、想知道什麼,那絕對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她,他回答她最後一個問題。「想娶你,單純的只是想讓你成為我的人,讓我們彼此相屬,一切就是那麼的簡單,全都只是因為我愛你啊!」

    這是她第二次聽見他說愛她,但這次的感動多過於上一回,她的眼眶在她自己也不理解的狀態下紅了起來。

    「愛?其實……其實我……我不知道……沒人……沒人教過我……」她像是做錯事般地囁嚅著,可話雖如此,她還是覺得感動萬分。

    「傻瓜,這不用人教,『愛』它存在每個人的心中,時候到了自然而然地就會發芽茁壯,就好比為夫的我在遇上你之前,從來只聞其名、不解其意,可現在就完全明白了,因為我愛你!」君無上心情極好地對她解釋。

    她傻呼呼地看著他意興風發的俊顏,努力思索他話中的意思。

    「意思是……我很有可能愛著你,但自己卻不知道嘍?」她問。

    「沒錯,就是這個情形!」他用力點點頭,然後乘勝追擊。「好了,別再想那些了,還是想想我們的婚事來得比較實際。」

    婚事?

    不知怎地,現在這兩個字讓她怦然心動,一顆心像是要融化了般,她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傻楞楞地隨著他再說一次。

    看著她默許的嬌羞模樣,君無上心中得意,正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

    「快!每個院落都要徹底地搜查。闕駙馬說了,六王爺很可能受了傷,隱身中都府的某處養傷,要所有人將中都府的裡裡外外給徹底找一遍!」

    突如其來的喧鬧聲讓伍薏兒皺眉。

    奇怪,哪來的這些人啊?她記得君無上當初選定僻靜角落的客房來養傷時,曾跟她這麼說過,說什麼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要她安心跟著住下養病。而事實也正如他所說的,他們住了這麼多天,一直沒人來過這兒,怎麼這會兒吵成這樣……聽這聲音,還來了不少人哩!糟糕!是不是嚴晁梁那個瘋子找來了?

    這念頭才剛竄上心頭,廳外的大門已經讓人給撞開了。

    「報告,這裡有居住過的跡象!」

    這一聲報告引起了連鎖反應,更多的人湧進這間客房中,而且一直往內室而來。所有的事發生得太快,內室裡猶在賴床的兩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王爺?真的是您啊!太好了,找到了。終於找到了,您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一馬當先衝進來的喜恩含著一泡眼淚興奮地喳呼著,完全沒發現到許久不見的主子臉色有多難看。

    君無上臉色鐵青,因為到這時候才想到,他一直沒跟她提及自己的顯赫身份,可想而知,這時候突然被公開,難保她不會胡思亂想。

    「王爺?」在喜恩闖進前只來得及坐起身的伍薏兒神色有異地看著君無上。

    「啊!薏兒姑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喜恩到這時才發現伍薏兒的存在,然後兩人衣衫不整、明顯還沒起床的模樣讓他頓住。

    啊!這兩個人……這兩個人……

    「出去、出去!所有人全部出去!」像是趕蒼蠅一樣,以為打擾到兩人「辦事」的喜恩連忙清場,口中還不住地嚷道:「別打擾王爺『休息』的『雅興』,人找到就好,找到就好,大夥兒快點向聖上秉報去。」

    一下子,所有的人全讓喜恩給趕了出去,還給屋內一個清靜,就像是從沒人進來過一樣。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忘了跟我說?」難得地,伍薏兒竟沒提高聲量,而且態度平靜,就像是跟他討論「等一下吃什麼好」的語氣一般。

    「呃……」看著她一副山雨欲來的寧靜模樣,君無上也難得地語塞。

    慘了,這下子,他要從何說起?

    ☆ ☆ ☆

    中都府的屋頂上有兩道疾如風的身影追逐著……

    「娘子!別走啊,娘子!」以些微差距落在後頭的身影大喊著,可前頭的人不理他。

    落在後頭的人不再言語,就在幾個起落之間,已經抓住他所追逐的目標。

    「放開我!」感到受騙、讓他玩弄於股掌間,本就氣憤了,現在輕功又比不過他,被追到的伍薏兒更是滿心不甘,一點也不客氣地用力想甩開他。

    「不放!」這種時刻,君無上怎麼可能放手。

    兩人僵持在屋頂上。

    「你不放手,可別怪我不客氣了。」伍薏兒撂下狠話。

    「如果殺了我能讓你洩恨的話,那你就殺了我好了。」君無上無所謂的表示。

    「你真以為我不敢嗎?」他的話讓她有種被吃定的感覺,她覺得更氣憤。

    「敢也好,不敢也罷,我都不在乎了,反正失去你,我活著也跟死了沒兩樣,那還不如死在你的手裡。」君無上一臉真摯地表示。

    一股熱氣直往上衝,他的甜言蜜語讓她又想哭了。

    「又想騙我!你又想騙我!這樣很好玩是嗎?」她哽咽地指控。

    「別哭,妳別哭啊,我沒有想騙你的意思。關於我的身份,一開始是為了暗中搜查嚴晁梁謀反的罪證而不提,直到後來,嚴玉尚身故後,許多事發生得讓人措手不及,根本沒機會說,那是我的疏忽,忘了告訴你,我不是蓄意要隱瞞的。」因為她,君無上總算體會到那種心急的滋味。

    「騙人!」想相信他,但他隱瞞的行為讓她不願再輕易聽信他的話。

    「我君無上不說假話,就算要說,也不會對你說。」

    「你就會對我油嘴滑舌,說的話沒一句是真心的。」她埋怨,但語氣已經放軟了許多。

    「你真那麼認為嗎?如果你不相信我,那就一刀刺進我心口,我不會有半句怨言。」君無上的骨氣讓他不願再以低姿態求她,索性將命交出去了。

    這樣的氣勢,讓看戲的人當場楞住……

    「哇──」

    「懷袖,禁聲。」闕傲陽及時摀住嬌妻的小嘴。

    「是啊,三公主,千萬別發出聲音,如果讓六王爺發現的話,我們就什麼也看不到了。」同樣怕她這一驚呼引起屋頂上的人的注意,喜恩小小聲地叮嚀著。

    被爭執聲引出來看戲的人不止他們三個。

    「也難怪三丫頭驚訝,還真看不出,六弟竟也有吃不開的時候。」同樣壓低聲音,一國之君的君向遠笑咪咪地說道。

    這些人會出現在這兒不是巧合,同樣都是為君無上的失蹤而來。

    在喜恩奉命搜查衛衙及附近的幾個城鎮未果後,他們就全趕來了,而經由闕傲陽出主意找到人後,接獲喜恩通報的所有人全等不及,一窩蜂地便想趕到君無上的藏身之處探視,可沒想到還沒走到那兒,就讓他們先看到了這一幕。

    沒人會錯過這場免費的好戲,所以他們一群人連忙機靈地躲到角落,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沒人發出一點聲響,而且一個個臉上全是不懷好意的表情,賊兮兮地全等著看這場動人心弦的文藝愛情戲碼。

    「是啊,父皇說得對,那人是六叔耶!能想像嗎,像鬼一樣的六叔竟也有吃不開的時候,而且他還說出這樣的話來,好有氣魄、好浪漫喔!」這次乖覺地放輕聲音,興奮的君懷袖拉著夫君手忙腳亂地比劃著。

    就在君懷袖說話的同時,屋頂上的對峙也有了變化──

    含著眼淚,終究選擇相信他的伍薏兒撲進他的懷中。

    「你就是吃定我不敢,吃定我了。」她哭著捶打他的胸口。

    「我是愛慘你了,愛慘你了。」君無上擁著她任由她發洩,然後溫柔地解釋。

    就算剛剛的不滿及被欺騙的忿恨沒因為他的解釋而消失,這時也會為他的溫柔化去所有的怨恨,只是……

    「不行!」像是想起了什麼,她又猛地推開了他。

    「怎麼了?」

    君無上伸手要拉回她,但卻讓她以一種很奇妙的身形步法給閃了開來。

    「薏兒?」沒放在心上,君無上再上前一步想擁她入懷,可她一樣地避了開,沒讓他摸著她一絲一毫。

    在君無上不死心地再次嘗試的同時,在下邊觀看的闕傲陽懷疑自己是否看錯,他瞇起了眼睛,看著那似曾相識的身形步法。

    「你別再過來,別再試了,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彩蝶一般的身形避開了他的追逐,心碎的伍薏兒哽咽地對他說道。

    「為什麼?」君無上停下,不解她此話從何說起。

    「你忘了你曾說過的嗎?那些門當戶對、階級相配的人才能成親的話。」在身份上,他們兩人的差距簡直是天與地的差別,這樣要怎麼在一起?想起那一段話,她只覺得心如刀割。

    君無上楞住,沒想到她會記住那一番話。

    以為他默認,她傷心得就要離開──

    「哎唷!」沒預警地,君無上痛呼一聲,人一蹲,眼看就要從屋頂落下。

    闕傲陽反應靈敏,當下就要飛身而出,可一小塊瓦片阻止了他的行動。

    闕傲陽接下了那塊朝他飛來的瓦片,看著那一小片被內力震碎而成的瓦粒,他無聲地輕笑了起來,同時還摀住了君懷袖正要驚呼的嘴。

    「別擔心,你看就是了,你這六叔,可真是搏命演出吶。」止住懷袖的嚷嚷,他輕聲解釋。

    因為闕傲陽的話,喜恩想衝出去接人的行動瞬時取消,就連君向遠也沒了擔心的感覺,大家興致更加高昂地等著看戲。

    「你怎麼了?」輕功一施,本已在兩丈開外了,可聽到他呼痛的聲音,伍薏兒立即踅回他的身邊心急地檢視著他。

    「痛!」君無上說。

    「痛?哪裡痛?是傷口嗎?你不是說它復原得很好。」心慌意亂,一雙雪白的小手游移到他的身上,不知道該從何檢視起。

    「傷口沒事,是我的心。」他抓住她,緊緊地握住她的小手,確定她再也跑不掉了才說道:「因為你連一句解釋的話都不讓我說,便要放棄我對你的感情,我怎能不覺得心痛呢?」

    「你……你又騙我!」她氣急敗壞。

    「不這樣,你願意停下來聽我說嗎?」他反問她。

    「可是……可是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想起兩人間不可跨越的鴻溝,她難受得說不出話來。

    「怎麼會沒什麼好說的?我們要說的可多了!」君無上說道,視線往眾人躲藏的角落掃去。

    「哎呀!六王叔是不是發現我們了?」

    不是很確定,君懷袖小小聲地問著其他偷窺的共犯,然後她很快就得到她的答案。

    「妳說是不是啊,三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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